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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不冤。”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孩子,它死得不冤。”林泱低低道,“十三年前,你父亲进言薛崇诛杀清河裴氏之时,便早该料到这一天。” 皇后心下如五雷轰顶,她双唇颤抖着,望着那张脸孔说不出话来。 她嫁入东宫后曾参加了一场宴会,出身清河裴氏的南康王也在。她知晓那人与琅琊王氏为敌,可亲眼看到他时,那摄人的容光仍令她深深惊艳。记忆中的眉眼轮廓,同眼前的人,分明是像极的。 “你是谁?”皇后极力稳住身形,“你是裴家的人?” 刑架上的人静静地望着他,美丽绝伦的脸孔死寂般的灰,一字一句间尽是强烈至歇斯底里,却复又缓慢沉重的情感:“我姓林,我母亲是裴家的女儿。” 今日之前,无人知道,议事的金銮殿为何会让一个宫女混进来;今日之前,亦无人知道,她所言为何事。 那个宫女在满朝文武前霍然下拜,高声道:“皇后娘娘在清乾殿里对主子用刑,奴婢求陛下,快去救救主子!” 几乎在群臣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高居殿上,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天子霎时慌了神,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奔下了金阶,直奔后宫! 薛靖赶到清乾殿时,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气得栽倒在地上。 林泱被绑在刑架上,白色寝衣上遍是血迹,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一片宣纸,他看不清皇后慌张的请安,或是宫人慌张的脸,眼中只剩下那个混杂着雪白与鲜红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 宫人识趣,看到皇帝到了立刻把林泱放了下来,薛靖嘴唇颤抖着,想叫声“阿泱”,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他伸手想抚住林泱的脸,却感到有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龙袍。 那力气极小,是当真气短捏不上,可他似乎就是认定了他,顽固而倔强地想抓住。 “阿靖......” 那声音起初极小,却一声又一声。他知道是林泱在叫他。 他叫他阿靖,他叫他阿泱。 多年以前,他们的关系还只是太子与伴读时,这便是他们间的称呼。可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十年蹉跎的岁月悠长,重逢后他一遍遍叫他阿泱,想抓住那一点过去的时光,林泱却再也不肯这么叫他。 “阿泱......”他颤声道,抓住林泱的手贴在他脸上。 那声音听得更清楚了些,林泱睁着空洞的双眼,许久,眼睛似乎有了些神采,他直直望着他,勉强勾起嘴角:“你来了?” “别怕,我在这里。”薛靖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泪水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下落,“阿泱,你别怕,我在这里。” 林泱生来体弱,幼时又性情柔顺,殇帝曾隐隐担忧太子过分仁弱,怕非帝王之材。他早早到了东宫居住,裴后不能夜夜陪他,他进宫后不久便与林泱亲近起来,每当夜里他为梦魇所惊,便常常来找他。 他说一声他怕,他就能答一声他在。 他的阿泱,他的殿下,他要护着他一生一世,为什么他是皇帝了,别人还能把他伤成这样? 皇后跪在一侧,死死咬住唇,她看着薛靖抱着林泱,在他耳边切切低语:那样的他们,就像独处于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旁人断插不进去。 怎么会是这样?她怔怔想,她是皇后,她处置了害她孩子的人,可现在这种惶恐不安、为人鱼肉的感觉,根本不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所该体会的。 许久,太医来了,薛靖抱起林泱到了床榻边,才转身走向她,她连忙膝行上前,高声道:“陛下,那人、那人是前朝余孽,害了陛下的龙种,陛下何苦要为此污秽卑贱之人劳师动众,应、应......” 话音未落薛靖便一脚踢翻她,漠然向殿里跪着的宫人走去。他脸色那样阴沉,只瞧上一眼,便知自己已是性命堪忧了。 “你们不知道。”薛靖缓缓上前,伸手一个个点过在场众人,“他叫林泱,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不过的皇子,你们,包括朕,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一根指头金贵!” 皇后大脑霎得一片空白------他居然知道!那他、他爱重那前朝欲孽自此,那她,那琅琊王家,在陛下心里算什么?! “传朕旨意。”薛靖背对着他,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皇后王氏,妒而无子,滥用私刑,着押入冷宫,择日废后!” “皇上当真决定了?” “是。”那女子低眉顺眼道,“已经拟好圣旨,明日便要昭告天下。谢相大可放心。” 烛光下,谢晖微微勾起唇角,他是芝兰玉树的好风仪,清俊的脸孔平素总端着温文从容的笑意,可现下,他脸上甚至有着一丝疯狂,仿佛毕生夙愿即将得偿------ “好,好。”他声音隐隐有过分激动的颤抖,“叫人往各府上传泱殿下的消息,还有,修书一封递给殿下------他该回来了。” 废后旨意一下,满朝震惊,皇后生父王融率族人门客当朝劝薛靖收回成命,薛靖置之不理,执意为之。 与此同时,一则密事却在京中权贵间悄然流传:道是陛下突然离开朝堂,此番执意废后,为的便是皇后在宫里对皇上密宠的一个美人动了刑,那日上朝,群臣皆听清了那宫女要皇上去救“主子”,可后宫寥寥几位嫔妃皆出自高门,个个跟母族报了信,都说皇后没有难为自己。 真正坐实流言的是废后辗转传出的一封手书,王融阅完当众吐血,再醒来只高呼:“裴家!裴家当真祸害不息,亡我之心不死!亡我之心不死!” 次日上朝,王融上朝时悍然质问薛靖为何在后宫窝藏前朝余孽,薛靖不予回答,反而闲闲道:“昨日萧相才递了折子,参琅琊王氏侵占民田、结党营私数宗大罪,朕以为为避嫌,王大夫最好还是去一趟延尉,以息悠悠众口。” 侍卫上前押王融去延尉,王融挣扎不过,只得高声喝道:“端朝殇帝为妖后所惑,先帝与臣为清君侧,奈何清河裴氏为拥立幼帝不惜弑君,方才无奈登基,皇上登基不过三年,就要学殇帝不成?” “裴家姐弟祸乱朝纲,如今又轮到那妖后之子迷惑君上,清河裴氏果真都是以色事人的祸害,当年先帝便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朝野一片哗然,胆大的已不顾朝堂礼仪,交头接耳起来。 裴后与幼子涣在未央宫焚身以火,是天下皆知之事实,可先太子泱,天下人只知他在北门为人所截,便再无下文。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若是皇上见其容貌不忍杀之,留在后宫宠幸......也不无可能啊! 结合这些日子的是由,皇上怕是真在后宫蓄养前朝余孽,这般对琅琊王家......是昏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