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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肚子憋屈带窝火,惭愧又内疚,要不是怕队里找自己找不着,真想摔了手机,这股子情绪不知向何处发泄,抡起巴掌抽了自己一耳光,刚好合上勃拉姆斯舞曲一段圆号之后的鼓点。 电话那边,白还歌缓缓将手机扣在桌上,整个人栽在祁蓝睡过的床里,把脸埋在枕头上用力呼吸着祁蓝留下的气息,满腔愤懑,满心气苦,满肚子的话无法言说,只想隔空抓过那傻子痛殴几拳,把他打到清醒,又恨不得一刀剖开他脑子,把里面波涛汹涌的水分倒出来控个干净。真正的凶手就在他面前,就跟他在床上欲仙欲死,百转缠绵,他却在提醒白还歌注意一个莫须有的潜在杀人犯。 白还歌仰起头来,那个女诗人的诗蓦然浮上心头: …… 进到那个反转的世界去 那里左即是右 那里虚就是实 …… 白还歌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凌乱破碎的画面和意象,他下意识地念出来: 你身边没有凶手 前路光明 智慧洞彻天地 有黄金天使在前路 始终等你 …… 白还歌捂住脸,片刻后起身喝了一大杯冷水,冲掉那些令他不快的预兆。 他必须做些什么,不管这对手如何强大、聪慧、危险,他都必须为祁蓝做些什么,他绝不能让祁蓝沦落到尤海他们那样的下场! 于南望牵着两只狗在雪地里慢慢地走,刘管家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于南望知道自己离开后祁蓝一定会给白还歌打电话,这两个人之间彼此依恋的程度超过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只是一直不自知罢了。 白还歌只是个单枪匹马的小虾米,兴不起多大风浪,然而很讨厌。于南望未成年时撞破禁忌,青春年少精力好,这些年来床伴换了无数,可直到遇见祁蓝才如梦方醒,初尝情味之妙,竟还远胜于肉体欢娱。历来是他耍着别人纵高伏低,这一回却诚惶诚恐,念兹在兹,只恨不得整个人打碎化开和祁蓝重新熔铸在一起才有几分安全感,谁知祁蓝体内竟然还有那么一大块地方盛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死活跟自己不兼容! 而这位竹马似乎并不肯置身事外,对于南望和祁蓝的情事先是冷眼旁观,再是出言讥讽,醋意爆棚之处竟然拔刀相向,现在更釜底抽薪打算调查自己——于南望自凤凰台经理那里得了Andy新客人的面貌描述,眼睛一眨便想到白还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这小子敢查凤凰台无异太岁头上动土,笑这痴人为情所迷螳臂当车,却不知于南望这边磨磨牙便能将他如只昆虫般碾碎在血腥的夜里。 之所以没动手,多一半是太清楚白还歌和祁蓝关系亲厚非同小可,白还歌要是出意外,祁蓝必然遭受重大打击,于南望舍不得祁蓝难过。 另有一少半却是想起当日在双人宿舍门外用微信哄得白还歌裸身裹了件睡袍便赤着脚来开门,门一开看见是于南望,姓白的脸上表情相当精彩,从吃惊到坦然还带着点儿有恃无恐的表演也不过刹那间,比起当日在宿舍和音乐厅前的偶遇别有一番风味。于南望的手指捻在一起搓了搓,想不到祁蓝这竹马的姿容竟然能媚惑如斯,杀了着实可惜。他纵横花丛多年,客观看来,竹马先生够不上极品也要算上上等,倘若当日先见过白还歌,说不定下死力气去追的就是这小法医了,只不过这竹马比祁蓝狡诈机警百倍,不上手段,要泡到床上去可不容易,何况都到现在这地步了,再想那些也没用了。 不过明知无用,却挡不住脑子里瞎想。凭白还歌那份地利人和要想拿下祁蓝简直轻而易举,可依旧这么多年兄弟相称,怕是俩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份情该定位在哪里才是真相。结果凭空杀出自己横刀夺爱,才让白还歌明白过来对祁蓝的那份心思,不然还能放祁蓝去相亲? 到底是被自己占了先机。这么一想心里着实得意,可再一想白还歌和祁蓝这些年里顶着老同学好兄弟的名头躲在宿舍里卿卿我我,就算没啥实质行为,这事儿也是叫他怎么想怎么腻歪,又嫉妒白还歌能正大光明守着祁蓝,又艳羡祁蓝日常能看美人鲜妍在眼前,又担心这俩人万一哪天突然说破,天时地利人和滚个床单,自己头上难免各种绿油油。干鲜两味醋,灌得心里这就叫一个难受! 刘管家只听于南望在前头磨牙磨得比狗都响,吓得不敢言声。 于南望磨了一会儿牙,喊刘管家过来,刘管家颠儿颠儿跑上去,于南望道:“技术用房的资金准备到什么地步了?” 刘管家道:“于总,差挺多的。这工程原本不在计划里头,您接了,咱们这钱确实供不上。” 于南望蹙着眉头想了想道:“从文苑和梅园那两个小区的三期里挤一挤。” “您上次凑十亿的时候已经挤过了,再挤,咱连钢筋都买不起了。” “那就从新海大厦装修款里挤一部分。” “您忘了那活儿是杨市长夫人弟弟承揽给咱们的?回扣比别的工程本身多十个点,给完不剩什么了。再说技术用房这活儿咱分文不赚还倒贴,您何苦来呢,给宋老板不行吗?” 于南望疲惫地揉着眼睛:“你他妈看着办吧,能从哪儿挤,就从哪儿挤。实在不行,找我妈要点儿,我本来不想接,也是没办法。” “嘿哟,于总!不是我没用,是老佛爷现在可真不好伺候!没三句就说您终身大事,念叨一月之约快到头了。老佛爷念叨,她身边那位大内高手就板着脸,瞪谁谁尿。您这儿……”刘管家手往祁蓝待的房间指,悄声道,“这一位,老佛爷是门儿清,每次一提就一声笑。” “嗯?”于南望倒好奇母亲是怎么看祁蓝的,毕竟他从未在任何一个情人身上用过心思,可祁蓝不同,他甚至幻想过怎样把祁蓝介绍给于夫人。毕竟刑警支队长是个吃皇粮穿官衣的,比一般人不同。 结果刘管家学着于夫人吊着嘴角不屑的神情,“‘还是那个姓祁的小警察?哼,这么上心,干脆考公务员改行当捕快去算了。就怕、就怕……’夫人说,就怕您拿不了贼,再让贼拿了。于总这可不是我胡说,小王小武他们几个都听见了。” 他看着于南望脸色不好,又赶紧安慰:“夫人就是唠叨唠叨,您别当真。可是于总,您要是能做个长远安排,我们都替您高兴。您这,怎么说也奔三十了,遇到个合心的不容易,祁警官真不错,真的,我们都、都觉得他真挺好的,人实在,随和,跟您在一起不图钱,还仗义。他在这儿客串几天安保总监,大家都喜欢他,真的,特别喜欢他。” 于南望怔了怔,他对下属虽然出手丰厚不吝啬,却只当他们是下人,刘管家为人精明,说话素来不僭越自己身份,今晚这几句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