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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错了你当面笑也没问题,别藏着了喂!” 他手上力气不小,于南望没提防他生拽,顿时被拽得一个踉跄,和祁蓝站成面对面。一双轮廓清晰深邃的眼睛湿漉漉的,抬眼望一下祁蓝,又迅疾转过目光去,祁蓝一惊,也是赶紧放了手,喃喃地道:“那个……” “什么那个!”于南望一甩手,像是发火又像是转移话题,“当然是刚画的,累得老子现在还手疼……” 他这一甩不要紧,失手将半罐颜料打翻了,淋淋漓漓地洒得到处都是,自己手上身上沾光不少,再一看祁蓝,连脸上都溅了数道草绿色,于南望吃了一惊,赶紧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替祁蓝擦脸。他手边没东西,慌乱中便扯起自己衣袖擦,谁知自己衣袖上颜料更多,擦了两下拿起来一看,祁蓝一张俊脸被抹得如同京戏中的程咬金般绿了一片,在灯下还泛着点点金光,顿时有些傻眼。 祁蓝伸手在脸上一抹,只见满手都是绿色,只以为于南望故意背着他准备抹他一脸油彩。这种事儿他读书时常干,门上扣水桶,坐垫下塞蛤蟆,说着你脸上有个蚊子,实则挥人满脸红墨水,纸上用大头针扎出个王八图案,折成纸包包上粉笔灰,看谁穿了深色衣服便朝背后一拍,一个白王八栩栩如生在背上爬。他这么一抹看见自己满脸绿,先愣怔一秒,于南望见他愣着,心里大为不安。好不容易哄得祁蓝登门好大献殷勤,可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绊了跟头,心念电转,盘算了几十个道歉的理由,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祁蓝愣怔,他也愣怔,便是这会儿,祁蓝猛然操起旁边一罐明黄颜料向于南望泼去,哈哈大笑道:“还你!” 于南望猝不及防,被泼得满头满脸,祁蓝跳起来就逃,躲在一只画架后又朝于南望泼了一罐银蓝,于南望这次倒是有所防备,迅速闪身,那蓝色泼在他裤脚上,总算没沾身太多。祁蓝笑道:“诶哟,学会躲了?再试试这个。”说着又泼过来一罐靛紫。 于南望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抓起一支画刷砸向祁蓝,祁蓝一缩头,画刷带着殷红色砸在对面墙上,溅出满墙泼墨梅花。祁蓝藏在画架后面大叫:“喂,不带用武器的啊!” “打到算赢,你管我扔什么!”于南望还是中弹了,靛紫溅在明黄底色上又被他抹一把,看起来像只印象派的蝴蝶。他纵身翻过画架,拎起一罐亮橘找祁蓝算账,祁蓝仗着手脚敏捷,“嗖”一下跳到一张画案后面直嚷:“你不要你的画啦?你的枪都完蛋啦!” “要完的是你啊——”于南望抓起一瓶油想往地上砸,一看是松节油又放回去,抓了瓶亚麻油往地上泼,祁蓝一脚踩在上面,险些滑倒,连忙抓着墙壁保持平衡,把于南望一幅巨大的汤普森M1冲锋枪水粉画拽得一塌糊涂,上面糊了老大一个草绿色人形。 祁蓝嚷道:“不能用化学武器!”嘴上喊着手上可不停,抄到什么扔什么,于南望不甘示弱,藏在这边画架底下,两人用颜料瓶做手榴弹互投,画室中泼得狼藉一片,所有画作无一幸免,就连于南望那张自画像都被泼得五彩斑斓。若是整间画室搬到798,一定会引来各路艺术家竞相围观这两位的行为艺术。 祁蓝一边扔颜料一边喊:“里面的嫌疑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于南望抱起整只画架扔过来:“给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加满油!里面放满钱!我要去美国!” 祁蓝一缩头,画架砸在画案上“咣当”一声响,祁蓝趴在地上喊:“有话好好说,别扔炸药包!” “给我准备两千万现金,一分钱都不能少!”于南望气势汹汹连嚷带扔,祁蓝伸出头来说:“于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么大集团老总逃出境就带两千万?”于南望怔了怔道,“那怎么说,我看电视剧里台词没有超过这个数的。” 祁蓝从画案底下爬出来了:“你得这么说,首先要求对方把枪放下,踢过来,至少踢开,然后再提要求,要钱还是要什么。直升机去美国太艰难了吧,现在常用直升机最远航程也就是一千公里,你都逃不到台湾,过长江就得迫降了。两千万现金的案子我还真遇到过,光钱就有三百公斤,再加上箱子,你怎么扛?我体重七十八公斤,你等于一次性扛四个我。来你现在扛一个我跑两步试试,按体能要钱,不行别硬撑着。” 于南望傻眼了,祁蓝走到他身畔整个儿往他背上一扑:“能走五百米算你体能素质过硬!” 祁蓝四肢修长,扑在于南望背上,两条长腿拖着地,压得于南望弯着腰直笑:“哎唷喂……”还没叫完,祁蓝顺势勒住他脖子将他放翻在满地颜料中大笑道:“抓住你了!” “使诈啊你!”于南望使劲儿蹬腿,妄图从祁蓝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祁蓝加了点儿力气,顺手抓起一把画笔抵在于南望太阳穴上:“再折腾就是袭警,老子可以一枪崩了你!” 于南望立刻不动了,还很配合地举起双手:“我投降!” “翻身,趴下,双手抱头!”祁蓝做戏做全套,于南望只好照做,祁蓝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演劫匪要专业些。” 于南望讲条件:“地上颜料太多了。” “反正你身上更多。” “已经汪起来了,趴着不能呼吸。” “可以抬头啊!”祁蓝把手背到后脑勺上给于南望做示范,“靠腹肌,上半身立起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于南望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腹肌着地不服不忿,“你趴下我看你能撑多久。” “这不就反V形两头起嘛,骨科大夫叫燕子飞。”祁蓝往地上一趴摆了个同样姿势,“这不一样嘛。” “不行你得把腿也翘起来,练体能你比我专业,看谁撑得时间长。” 祁蓝嚼着后槽牙看于南望一眼,觉得这事儿不能认怂,把腿抬起来了,全靠腹肌强撑。俩人都是满脸颜料,就剩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趴在那儿脸对脸谁也不服输,昂着头瞪着眼活像两只狭路相逢的绿鬣蜥,就差往对方面前吐舌头了。 第21章 于南望的汗下来了,祁蓝虽然比他趴下得晚,难度却更高,两人的汗水很快把脸上的颜料冲出几道小沟,趴在那儿各自绷得发抖,这姿势对体能是个超高考验,两人显然都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就是不肯服输。画室寂静,只有两人咯吱咯吱咬牙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交替响起,越响越大。于南望呲牙咧嘴地道:“你……居然还能……撑住……” “我……肯定比你……强……”祁蓝也快不行了,每说一个字都是对耐力的巨大消耗。 于南望更惨,连回击的力气也没有,攒了一会儿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