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一)
阵风(一)
所以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阮厌低着头快步走回寝室,但陈柯在后面喊她喊得很大声:阮厌,阮厌你等等我 还带波浪线。阮厌被逼无奈,停下脚步:我不需要你解围。 陈柯背着一把吉他,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丝毫不着急,而且依旧提着嗓门:不然就看着你一个人在社团面前表演节目啊,你那个大白嗓跑出去真是砸实了献丑两个字。 也不是我想要去的。阮厌心里叹气,社团随机抽签抽到她,阮厌也并没有其他的才艺,窘迫之时被陈柯大咧咧地推上台,但她的吉他或者她本人的陪伴的确减轻了阮厌的窘迫,谢谢啊。 没事。陈柯笑了笑,颇有兴致地打量她,且语出惊人,啊,我还以为你攀上纪炅洙是为了钱呢,看起来你穿衣服还是那么廉价。 阮厌震惊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纪炅洙啊,你没跟他在一起吗,我看见他去宿舍楼找你,小情侣才会接吻吧,跟发情的猫一样。陈柯完全不在意阮厌的神情变化,大大咧咧,紧张什么,谈恋爱又不犯法,我爸教育局副厅长,跟邢家狼狈为奸很久了,我早就知道纪炅洙是个什么货色。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阮厌最先反应是:你说谁是货色,说话别那么难听。 陈柯耸耸肩:开玩笑嘛。 玩笑也暴露情商,阮厌轻微的好感顿时消散:隔墙有耳,你说话不要那么大声,狼狈为奸是个贬义词,请尊重别人的隐私,还有,我跟他是正常恋爱,不是为了钱,请你别随意猜测。 陈柯见她认真地一条条反驳她的样子,觉得十分稀奇:你真特别。 竟完全不是当初被逼到墙角还要隐忍的模样。 难以沟通。阮厌不欲再说,陈柯却像看见什么稀奇玩意似的一直盯着她: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什么时候,高中吗,你高中不是被校园暴力吗,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被欺凌的女生吧? 她真的很烦。 阮厌想,也难怪为什么高中宿舍那些女生都不太爱搭理陈柯,连韩冰洁都不招惹她。 你为什么觉得是勾搭?阮厌反问她,你是觉得一个受害者,是没有正常谈恋爱的资格是吗,还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什么叫监视,我只是好奇。 陈柯擅长把事实用非常难听的话说出来,阮厌能懂她的意思,一个女生在被欺凌时不会想着去恋爱,如果有,大概另有目的。 知道韩冰洁死掉的时候,陈柯第一时间就想到阮厌报复,但韩冰洁是自己跳楼跳死的,她父母喝的百草枯是韩冰洁买的,赵茹被休学了,周驰更是转学之后杳无音讯,这就像是一件能自圆其说的谋杀案。 没阮厌什么事,稀奇的就是没有阮厌什么事。 陈柯还偷偷观察过阮厌一阵子,但她一直如此,安稳沉静,孤身一人,有人嘲笑就当听不见,没人招惹也乐得自在,在她身上看不出外界对她的影响。 你可别多想,我考上这所大学是凭实力,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这里,就是前几天上体育,哎这不是我浙江老乡吗! 陈柯并没打算跟她产生交集。 但她跟纪炅洙谈恋爱了,这就非常有意思。 阮厌谈恋爱的样子,用陈柯的感觉来说,就是叫花鸡敲碎泥壳,里面香气四溢,尤其她谈恋爱的对象还是纪炅洙,那个死气沉沉的人居然也是可以正常跟女孩子说话的? 巧合并不能让你来监视我。 阮厌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但她也不会怼陈柯,至少人家一直在帮忙,但是她不会说话,导致阮厌语气也有点不好:你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是好心。 陈柯后退一步,上下巡视阮厌一圈:也算警告吧,毕竟我知道纪炅洙的事,你要是贪他的家产,那就算了,捞不着什么,还是趁早滚吧。 ?她倒是真古道热肠,你跟他认识? 我说了,我们家跟他们家狼狈为奸很久了,虽然邢家很复杂,但对外承认纪炅洙的身份,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弟弟,所以站在他弟弟的角度上,我劝你有自知之明。 她表情严肃地说完,又纠结了一会儿:但你也是我校友,所以我还得问你,你知道纪炅洙有精神病吧,他疯起来可会杀人,你别被他骗了。 阮厌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陈柯:你到底在帮谁说话? 她实在搞不懂陈柯,一会儿替纪炅洙着想一会儿又帮阮厌考虑,不仅立场不坚定,而且什么话都敢说,完全没意识到隐私问题,教育局的副厅长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 不得已,阮厌只好接着澄清:他有双相,但不会疯起来杀人,还有我不贪对方的家产,我跟纪炅洙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场外指导? 她尽量委婉地表达多管闲事的说法,但陈柯还是听出来了:我是挺多管闲事。 阮厌心道我可没这么说。 但我的多管闲事也帮了你不是? 阮厌本能察觉到危险:我说了谢谢。 要是所有的帮助都可以用谢谢敷衍,这世界就没那么多还人情的麻烦了,不然我干嘛帮你?陈柯冲她打了个响指,直到此刻,她的形容词再次被颠覆,你欠我好几个人情了,总要还还吧? 所以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陈柯追上来的唯一目的是让阮厌帮她解决翻译作业,老师要算平时成绩,但陈柯逃课了,老师发的作业都不一样,陈柯觉得让舍友做两份不地道而且笔迹会露馅。 这让阮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松气,赤裸裸地坦白目的比单纯的出手帮助来得有安全感,但陈柯的翻译作业太难了,完全是一篇专业的新闻报道稿子,很多专业名词都不在阮厌知识范畴内。 她走到教学楼下,还没跟舍友打招呼,就见她们先指了指旁边:那个大叔,来找你的,你爸爸呀。 阮厌啊了一声,转头望去,神色接着就沉了下来:不是。 她走上前,阮钊钊赶紧跑了两步:阮厌,考上大学了,舅舅还没有祝贺你。 祝贺不是都要红包的吗? 阮钊钊尴尬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说起阮钊钊,自从赌博被抓后阮厌就躲着他走,听他外出打工能赚大钱就觉得没那么简单,结果当了传销的下线再次被押进局子,阮厌还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快就放了出来,如今的确是人财两空,一无所有了。 所以他能来干嘛? 阮厌警惕地看着他:这里是大学,我下午还要上课。 阮钊钊扽了扽洗得发白的衬衫:没事,舅舅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缺什么东西,吃了午饭就走。 是来讹午饭。阮厌暗地算了下得失,打发了总比反咬一口强,况且他就算要钱,在阮厌这里也要不出什么来,于是点了下头:我们这食堂不让家长进,我给你带一份出来。 阮钊钊信以为真,在食堂门口等着阮厌给他带午饭出来,他看起来饿极了,到手先把米粥破开几口下肚,阮厌讨厌他吧唧的吃相,冷着脸在旁边看着,等他一口不剩地吸扁塑料杯:我过的挺好,你以后不用来看我了。 阮钊钊咳嗽几声,瞥了阮厌一眼:你是嫌舅舅给你丢人了。 不是,我是嫌你为了几百块钱把我打进医院里。阮厌呛他,要不我把你也打一顿,说不定我就不嫌弃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出的刀最见血封喉,阮钊钊的脸色难看,眨了几下眼,明白这是讨不到好处。 是挺好,是挺好。于是开始打别人的心思,我听你妈说,你谈恋爱了? 阮厌身子一僵。 对方很有钱,据说是个什么少爷,那给你花了不少钱吧,我就说厌厌从小聪明,找男朋友也是找最优秀 没有,分手了。 阮厌努力冷静:他不给我花钱,所以我分手了。 怎么能这样呢,那男朋友不就是饭票吗,连这点钱都不出,到时候怎么要彩礼,确实应该分手。 阮钊钊虽然这么说,但明显是有别的算盘,阮厌一边想问阮清清,一边安慰自己他就算知道也搞不清楚纪炅洙在哪个大学,现在大家都是大学生,不知道名字等于大海捞针,她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