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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说的是对的。他稍显迟疑地捏决御剑,带着薛夜行至半空时,仍锁着眉头望着言昭含。 言昭含本可以御剑逃出梦华宫的,不知为何,竟持剑朝着林中走去。 孟透心中一惊,没再御剑离开,而是落在了高墙顶上。孟透唤了两声言昭含的名,他回头望了一眼,却也仅仅是回望了一眼,他继续朝着那黑黢黢的林子走去,朝着骷髅将军走去。 孟透心都快跳出来了。薛夜一个没留意,孟透就从城墙上跳下去了,提气稳稳落地,一触及地面就朝言昭含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见到言昭含后,就觉得自己的担心果真是多余的。 林中的骷髅在经受一场浩劫。言昭含凝气控制了骷髅将军。他的身侧,万千叶子盘旋飞舞,格挡了骷髅兵。 孟透刚唤了他一声,就见奉也剑周身白光骤现,一个无形的灵状如旗帜般在狂风里招展开,裹住了骷髅将军,接着灵光小去,散去,变成极小的光圈。言昭含伸手夺进手中。 言昭含做完这一切,转身对孟透说:“走!” 孟透还不及反应,就被言昭含牵住手飞奔起来。他们身后盘旋的叶子一时间皆撞向骷髅兵,又将他们撞了个粉碎。 他们跑至林子口时,霍然停下了脚步。墙脚下站着许多梦华宫的少年与侍人,几个仆人守在一顶杏黄色的软轿旁。绣花的帘子被揭开了,他们见到脸上涂着厚重白粉的梦华祖师斜倚在里头,手持烟管抽着旱烟。 孟透往后看去。林子七零八落的骨骼缓缓地立起,拼凑成一个个站立的骷髅。不多时,骷髅兵卷土重来,朝他们逼近。他们真是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了。 梦华祖师一挥衣袖,骷髅兵即刻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静立不动了。 “哎哟我的祖宗们,这大晚上的,天又这么冷,你们想去作甚。赶快跟我回去罢。可心疼死我喽。”梦华祖师捂着心口,“我这心儿的肝儿的都疼得直颤。” 她揉着额角,将手递给身旁的少年。少年扶着她从软轿上下来。 言昭含上前两步,道:“师叔,我们三人逗留已久,是时候该回了。还望师叔海涵。” 梦华祖师静静瞧着他,还没说什么。言昭含紧接着道:“如今各门事务迫在眉睫。骁阳与暮涑分庭抗礼,水火不容。而今我师弟堂而皇之地将暮涑弟子送至梦华宫,孟透亦受牵累。在这个当口,师叔强留,怕是要惹事端。我师弟苏绰年轻不懂时事,想必师叔不会不以大局为重。” 言昭含趁梦华祖师还在思忖的工夫,抢在先前发话,对孟透道:“孟公子与薛先生在梦华宫中数日,师叔不曾薄待。今日是要离开了,孟公子何不言谢?” 孟透望了他一眼,对梦华祖师抱拳道:“多谢师尊盛情,晚辈与薛夜,先行告辞。” 言昭含轻声道:“不必管我。你们快走。” 孟透点点头,临走前握着他的手腕,对他说“珍重”。他御剑至墙头,带着薛夜离开了。 下山时,薛夜心情大好地跟在他身侧。他说:“孟透,你有没有觉得少君方才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人?” 孟透有点儿心不在焉:“嗯?” “像极了你。” 第123章 与君10 后来孟透带薛夜回了暮涑,没能履约,欠着言昭含的情没还。 孟透在过年前见过言昭含一回,在淮中一位门主的生辰宴上。他就在孟透对面,坐在江桐身边,席间为江桐添了两回酒,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孟透。 薛夜见孟透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喝尽一杯酒,这回连劝都不劝了。他也不清楚少君为什么冷暖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同席的还有赵策和其夫人言尔。尔姑娘越发光润,渐有丰腴之态。从赵策与席间人的谈话得知,尔姑娘已有身孕。 席间人纷纷敬酒道贺。 言昭含为自己添了酒,淡笑道:“侄子周岁时,我定去漓州看望……我这辈子是没有子孙福了,好在尔姐还为言家延了血脉。” 不明事的席中人谄笑道:“少君还年轻,不急子嗣之事。” 其余人心皆道这人莫不是痴傻,言少君的情郎都搁那儿喝酒呢。就是不知这话得罪的是哪一个,得罪的是孟三郎,还是江二爷。 言昭含不顾言尔骤变的脸色,接着道:“爹娘若泉下有知,必会欣然快慰。倘若不是因着沉皈的灾祸,他们如今也……” 江桐道:“昭含,今天是喜日子,赵夫人日月入怀更是喜事。咱们便不提过去的伤心事。” 他话中带点责备,可从他的神情瞧不出责备。两人更像是在一唱一和。 赵策和言尔的脸色都不好看。 言尔坐如针毡,将口中咀嚼的甜杏仁咽下,搁下筷子,温声细语地跟赵策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出去走走,还不肯让他陪着。赵策说罢小心身子,目送被两个丫鬟搀扶的言尔离开。 不一会儿,言昭含也借口离席了。 好半天两人才一前一后地回来。言尔入座时脸色都是煞白的。 言昭含施施然入座,神色自若。他在江桐身边坐下。江桐嗔怪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菜都凉了。 孟透隐隐能感受到,言家覆灭,言尔逃不了干系。但他无法冷静地思索下去,他用尽所有气力压制自己,他担心自己一冲动,将江桐狠狠揍一顿。 他要是还在年少时,早就这么做了。 散席后,他没回暮涑,直接带着薛夜与霍止回漓州过年。他还赶得及回漓州过年,而薛夜与霍止家路途遥远,今年已赶不及。他们在他的再三邀请下,随他回漓州过年。 每逢过年孟家都是最热闹的。他携家带口的大哥二哥,求学归来的小弟都回了漓州。 孟透回漓州的第一夜,他娘在席上提到宋景然,说宋景然来过漓州。他有些诧异,方想询问是何时,孟婍就将话头岔开了,讲起自己同他们游历时的见闻。 他晓得其中定有古怪。他看着孟婍,孟婍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看他。 他回房睡觉时见到枕边有一只织锦袋子。他瞧着有点眼熟,又不太眼熟。那袋子稍显陈旧,花纹褪色,上有毛糙之处。他打开后取出一条玉坠来。那是言昭含的玉坠,他认得。 他出门找守夜的丫鬟,问这玉坠是哪儿来的。 丫鬟说,一直见那东西在,见那像是重要之物,谁都不敢动。 另一名丫鬟道:“我想起来,这应是宋公子的东西。他离开后,您的枕边就多了这锦袋。怕是他不小心落这了。” 这时孟婍负着手从回廊过来,不好意思地唤了声“三哥”。孟透拿着手中的织锦袋子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上回少君送我回来,我就挽留了嘛。我让他……在你的房里睡了一晚上,这应该……应该就是他留下的吧。” 她搓搓手,对着孟透嘿嘿一笑。 他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想法是,言昭含竟然肯在孟家住上一晚,接着就是,言昭含居然睡在他的屋子里。孟透勾了勾唇,手握成拳,忽然举起,佯装要打孟婍。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