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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们怎么胡说八道,咱俩过好自己的日子。”孟透靠在木盆上,把他揽进怀里,“我把夜明珠给周姑娘的娘了,那女人真难缠,拿到东西才息事宁人。她的嘴唇也不薄啊,怎么骂起人来这么难听这么狠毒。” 言昭含从他怀里直起身:“三哥,那颗夜明珠能买下三条街,你知道吗?” “……这么值钱?我不知道。”孟透重新把他拉回怀中,与他十指相扣,“不碍事不碍事,就一颗珠子。只是往后我们要过得节俭朴实了,我没剩多少细软了。过几天我在镇上再找份活干。” 他叹气:“你能做什么活,既不会教书,又不可能做体力活。总不能找份打杂的活,有失体面。” “我能去码头搬东西……”孟透想象那个画面,自己在烈日下赤|裸着上身搬重物,确实觉得有失体面。他说:“反正,我总会找到活干,不会让你饿着的。我肯定养得起你。” 言昭含转念一想,又问道:“你还剩哪些细软?” “啊?我想想啊……嗯,还有鹿山的碧血石,云川的紫云玉,枫州的镶银扳指,楚州的璎珞……当时出来得匆忙,随手拿了几样。” “没事,你还能坐吃山空二十年,节俭些,大概能过一辈子。” 这居然是从不染铜臭的言昭含口中说出的话。孟透震惊:“媳妇儿,你好像挺了解?”言昭含声音温淡:“是孟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世疾苦。” 孟透没说话,言昭含以为他生气了,碰到他的手臂,软了嗓音:“三哥……”孟透捧着他的脸,低头含住那鲜红欲滴的唇瓣。他方才盯了半晌,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他表妹那书上怎么写来着,好像是“夜半露深重,酒滴杨柳腰,唇红艳于当时月季,声声唤郎君。郎君莽夫志,素来不疼惜。凉风吹入芙蓉帐,雪肌缠纱衣。玉环啷当坠地,美人怀中倚,香汗已淋漓。” 言昭含依着他,探出舌尖描摹男人的唇形。吻着吻着呼吸紊乱,纠缠得越来越紧。孟透箍着的他的腰,快被折断了。 …… 言昭含夜半唤他的名,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神志很不清醒。孟透靠到他身边,只要一触碰,他就浑身颤栗,绷得很紧。他嘴里不停地唤着“三哥”,并且问:“是你吗?是不是你,碰我的是不是你……” 孟透探他的额头,发觉他发烧了,握着他的手,温柔地宽慰:“是我是我,昭含你怎么了?”把他抱进怀里,轻声地哄着,手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部。 言昭含听得不真切,孟透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想抓住孟透的手,但只觉得疲惫不堪,身上好冷。他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到了阴暗的屋子,唯一的一扇铁栏窗里飘进点点的细雪。他的头发糟乱,手腕和脚腕上,是沉重的镣铐,身上满是结痂的旧伤和流血的新伤。衣衫已经被撕扯得破裂,腿间还残留着污浊之物。 陌生的男人亲吻他的颊,手还不老实地揉捏了一把,接着吹着口哨套上衣衫,朝门口那人走去。他伸出手:“爷,人我给办了,我的赏钱。” 苏绰将锦袋丢到他手里:“滚吧。” 男人打开看了银子,拿出其中一颗放在嘴里咬,之后谄媚笑道:“爷真是大方,下回要是还有这种事,再找我啊。”说罢哼着小曲,迈着方步出去了。 苏绰淡笑着,踱步走到他面前,慢悠悠道:“师兄醒了?” 言昭含想起来了,他被带回暮涑,关在三醒居里。 “今日的男子,师兄可还满意?比起昨日那几个莽撞的汉子,是不是温柔多了?”苏绰温和地笑,“人是我亲自挑的,你看他的眉眼,是不是跟孟透有几分相似?” 他的嗓音已经嘶哑:“孟透呢,他在哪儿?” 苏绰的笑容一滞,换上了怜悯的神情:“师兄莫不是忘了?孟透死了啊,在趙临城的时候,为了救你。死得很惨,我都没忍心看,魂魄被咬碎,身躯也没留下一块完整的。倒也对,谁失去心上人都失魂落魄,师兄想不起来也合常理。” “对了,暮涑的那些师弟拼死抢下的孟透的残损的身躯里,还有他的心脏呢。就是现在不大好看了,他刚死时,那颗心还是鲜红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就把它装在一个小木匣子里,送给师兄。”苏绰握住他的手,诚恳道,“见着师兄高兴,作为师弟的我,自然也高兴。” “我,实在害怕师兄寂寞,就给师兄下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兰婴蛊,你是不是在梦里,见到了孟透?他是不是温柔相待,满心满眼只有你?我很欣慰,你在幻觉中也是笑着的。”苏绰轻声道,脸上是残忍又慈悲的笑容,“孟透和赵情焉早就成亲了,孟透死的时候,赵小姐的腹中还有个七个月大的娃娃,可怜见的。” 苏绰走时阖上了门,三醒居又是死寂的灰暗。言昭含抬头望向窗外,细雪无声。他向光虔诚地跪着。 来日冬雪掩白骨。 第38章 重逢 孟透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就守在床边照顾发烧的言昭含。他一旦烧得厉害,就会说胡话,迷迷糊糊地喊他。他颤抖着在孟透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无论孟透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言昭含被关在暮涑时,被赵策下过兰婴蛊。那蛊是苏绰做的,能够使人陷入幻境。他在那里受到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孟透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成人样了。三醒居这个听上去清雅的地方,就是个地狱。 第二日孟透起不来了,伏在床头,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言昭含额上有一块凉手巾,他了取下来。果然,不论过去多久,三醒居的那段回忆还是他抹之不去的噩梦。他对于梦境仍心有余悸,伸手摸索孟透,摸到了他的发。 孟透睡得很浅,先捉住他的手,才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他坐到床上,凑过去抵住言昭含的额头:“唔,真好。不烫了。” “昨晚你吓到我了,怎么这么不禁……那什么,我下回都不敢动你了,娇气包。”孟透挺克制,昨晚索要了一回之后,便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他捏了捏言昭含的鼻子,温柔道,“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一拍脑袋:“我给忘了,你刚发过烧,得吃些清淡的,我去煮碗排骨粥。” 言昭含乖顺地点点头:“好。” 孟透利落地披上衣服,到小厨房煮粥去了。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照亮了半个灶头。天气晴好,风里夹着不知名的花香。锅里的米汤水沸腾,浮起雾气。 他想,如果不是言昭含在这,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待在这样偏僻的小镇里。那些爱看热闹的邻里,都是吃人的妖精。 …… 这日风轻云淡,一只船缓缓靠近。在岸上能瞧见两个站立着的青年公子,还有坐在船沿上的一位姑娘,她举起白生生的手臂,看腕上的银镯子。那手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船家即将停泊靠岸时,小姑娘运气提身,一招蜻蜓点水,从直接从水面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