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流
潺流
嘟嘟 手机发出短讯声。 宋宛举起整晚拿在手里的东西,一望,整只臂膀像断弦的木偶坠下。 电梯打开门,然后关起。宋宛站在前面动也不动。半响,电梯又打开,然后又关起,反反覆覆不知几次。她没动,黎衍初也没动。 你上我吧。 忽然一个声音说。黎衍初看过去,宋宛低着脸的嘴又吐出,现在。 她伫立,他定望。 想起那天。 天气不好。 天空黑蒙蒙的看不见一颗星星。她却比那晚的夜空更黯淡。酒吧里任一个女人都比她光彩夺目、亮丽动人,可他只看见她。 她面前的威士忌酒瓶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她身上几乎什么都少一半。风衣领子歪在胸前,松乱的马尾掉下一大撮头发,二只耳环不同套,脣色已经快掉光。她从头到脚没一样东西在秩序上。魂也是。 可能有些醉了,她坐在吧台给自己玻璃杯倒的酒不停洒出来,她懊恼,尝试稳定手臂再倒一次,可黄色液体还是不给面子地从杯缘泼出去。她扁起嘴,用力打了杯子一下,像它是不乖的小孩。 他饶富趣味地看她摇摇晃晃、喃喃自语,动作拮据地终于添上酒后啜一口,眉马上皱起来。明明每喝一口就皱一次,一点都没觉得好喝的东西她却一直喝下去。 然后,她走来。 当她酣红着脸对他说:I want to fuck you时,他冒出一个奇怪想法若他不答应她,她会再找其他男人。 与其如此,不如他来。 他当时觉得自己简直圣人。 你上我吧。 现在,她说。 只有神智不清的时候,她才会主动找他上床。 二次主动,都只为了一个男人。 真把他当圣人。 无法愉悦。 该不该答应她? 黎衍初思考。 那个奇怪想法产生了另一种变体若他不答应她,她会再找其他男人吗? 假设变成疑问句,可他没让这个疑问发展下去。黎衍初没有胆量执行验证,他拒绝想像宋宛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再一次当圣人。 空气中充满湿滞的气味。 百货公司最顶楼的一排厕所,没人,只有最里面一间锁着。 宋宛手抵着隔墙,黎衍初压在她背后掌在她裙下拂动。他一掌揉着她腿根,一掌食指陷入穴瓣来回爱抚她。 不要做这个。 宋宛扭过身推黎衍初说,伸手解他的皮带。她显得躁急,紊乱指头根本扯不开黎衍初的裤子,黎衍初看着她的胡乱,最后按住她的手自己释放出涨大。 快点进来! 紧抱着黎衍初,宋宛祈求,她脸难耐地磨着他的脸,像不得其门而入的小猫,躁进又笨拙。黎衍初低晲,把宋宛架在墙上抬起她一条腿,对着她敞开阴户,喂入他的硬挺。二具身躯浓烈交合,宋宛频频踮起脚尖,想让黎衍初更进入她。她一反常态的主动甚至积极,但身高距离的妨碍让她恼怒,蹬上马桶,她双腿交叠缠上黎衍初的腰,整个人攀挂住他。 皮肉没空隙地炙热黏濡在一起,难分难舍的揉搓像要将彼此融入骨髓里。他的坚硬穿入她,深沉的、猛烈的。粗息混着娇喘,他双手掌握着她的臀,猛然贯入。 她叫出声。 抽搐,颤抖。 指深深陷入攀住的肩膀,抑制不住的哽咽从肺腑冲出喉。 「妳找个住处吧,房子要卖了。」 短讯的文字不停盘旋在宋宛脑里。 等了一个晚上,等到这样一句话。 这是我们的房子。那天,李译兴奋拿着订房签约书说:这是我们结婚的家! 他是这样说的。 那是我们的家 粗壮完全充满在她身体里。 可却依然填不了满腹的空虚。 欢愉的呻吟终变了调。 宋宛倒在黎衍初肩头,泣不成声。 啪拉开。 宋宛的双臂被拉开,失去重心的她跌坐在马桶上。 妳好像特别喜欢自怨自艾。 黎衍初说,撕下几张纸搓擦下身,然后拉起裤链。 我不喜欢。 他又说,掌一捏,揉成团的纸被扔进垃圾桶。 黎衍初开门转身走,刚硬的脚步踩踏出哒、哒、哒。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能做的是,为妳默哀。 空洞的眼,望着地板。 宋宛的泪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