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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小了一圈。眼镜早就落在了车里,湿淋淋的黑发凌乱地搭下来,衬得一张削尖的脸颇有几分苍白。明明很不舒服,可也没有躲闪的意思,就是牙关紧紧咬着,像是在无声忍耐。 “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向泓看得有些愣了,懊恼道,“搞得我在欺负你似的。” 小向总要修理人的时候从来光明正大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会却莫名起了一丝心虚。 他带着一股认命般的愤恨,看似粗鲁地伸手捞住那人后颈,把人从冰凉的地砖上扶起来,顺带往上调了调水温。 连人带衣服冲了个够,确定没了那股叫他发疯的味道,向泓才罢了手。 他自己这一身昂贵的订制西装也毁了个不成样子,不过素来来斤斤计较的小向总,到这会也顾不上这些了。 下面呢?怎么办? 总不能就丢浴室里吧。 向泓痛苦地挣扎了一会,还是拿了条毛巾过来,胡乱把人一裹,咬了咬牙,抱到了客厅里。 浦亦扬本来就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人又比看上去还瘦,这会安安静静趴在他怀里,就露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就跟个大号卷饼似的。 向泓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哪怕是以他那长到头顶上面的眼睛来看,这混蛋只要不聒噪,不猥琐,洗干净了以后,还是没那么有碍观瞻。 这念头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 因为他刚走到沙发那边,准备把人放下去的时候,那家伙就突然动了。 好歹也是个快一米八的男人,这手一伸,腿一抬,立马就害得向泓站立不稳,往后直挺挺地摔倒了地板上。 “浦!亦!扬!”向泓又开始磨牙了,“你能不能消停会?” 那人重重地压在他肚子上,好一会没动静。 就在向泓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哪里摔坏了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手伸了出来,摸上了他的脸。 他进门的时候走得急,还没打开客厅里的灯,这会就浴室里透出来的几缕微光,聊作照明。昏暗到极点的光线下,他赫然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浦亦扬也不知什么时候睁的眼,此时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向泓。那双眼睛常年躲在镜片后面,还老是半眯着,哪有过现在这种直勾勾盯人的时候。 向泓竟给看得心里发了毛,昏暗的环境令这股不安指数上升,他强撑着发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浦亦扬嘻嘻一笑,那只摸着他的脸的手又摩挲了几下,还捻起了一缕他散在颊边的头发,在指尖绕了几圈。 向泓震惊了。 他这是……被调戏了? 长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胆大包天到敢对他做这种事。 这人当真还知道他是谁吗? “真好看,”那家伙上手乱摸还不算,嘴里也不放过,十分真诚地又重复了一遍,“你真好看。” 小向总忍无可忍,用力捏住了那只作乱的爪子:“我警告你,你再乱动,我就……” “就怎样?一枪毙了我吗?”浦亦扬嘿嘿笑着,硬是扯着向泓的手,让他的手指抵上自己的额头,“来啊,我等着。” 向泓的眼里陡然迸出了一股寒气:“你真以为我不敢?” 浦亦扬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道:“你这么好看,我准你开枪。” 这对着小向总都能坚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调调,要是给吴雪春他们看见了,一准要跌破眼镜。 向泓气得快笑了:“我好看?我看你脑子真是坏了。” “你才脑子坏了。”浦亦扬皱眉道,“你他妈就是个人渣,向泓,但你真他妈得长得好看,比泰尔人都好看。” 向泓的眼神是真的冷了。 “人渣?”他嘴角勾起一股狠笑,“那我就真的人渣给你看。” 他突然一伸手,扣紧了身上那人的脖子。 纤细又光滑的触感,带着烫手的温度,酒精因为热水的作用,蒸发出淡淡的香气。 那家伙还是一点不怕死的笑着,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又说了一次:“你来啊。” 这回真是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这人看起来醉得厉害,可又好像比醒着的时候更加清醒。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疯了。 向泓由内而外地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手指一点点收紧,他能感觉到那紧贴着掌心的脉动,也正一点点加快,仿佛那动脉要比本人更加清楚,自己此刻是真的命悬一线。 然后他跟触电似的松开了五指。 “你真的是个混蛋,浦亦扬,”向泓的手发着抖,“你想逼我,我偏不让你得逞。” 他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那个世界里。谁都别想拽他回去,谁都别想。 另一个人毫无身处危险之中的自觉,忽地脑袋一歪,又一次一头栽倒。 那颗重得发指的脑袋,刚好不客气地压住了他的胸口。 最终又回到了枕头待遇的小向总,一天下来,郁结到了极致,险些一口老血喷到对方头顶上。 第二十八章 浦亦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他从地板上爬起来,看了看身上揉成一团的毯子,一时死活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方。 昨天晚上的记忆只到吴铮找他聊天为止,吴铮走后,他就记得自己往嘴里胡乱倒了几杯酒,在那之后,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依稀记得的是好像手边有个人形抱枕,模样很不错,靠着搂着还挺舒服,他原以为是在做梦,好像还恬不知耻地多摸了几把。 眼下这待的房间看着也是在酒店里,只不过地儿宽敞了许多,光地板就足够十来个人横躺着打滚,装潢陈设无不精良,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高级的熏香味,怎么看都和他在会场附近住的快捷酒店不是一个档次。 也就是说,他昨天是真的跟人搅和到了一块,而且还搅到了别人的房间里。 当了二十五年处男的浦亦扬吓了个脊柱一凉,赶紧原地蹦起来,上上下下端详了下自个。 还好,衣服裤子都好端端地待在远处,除了皱了点,脏了点,臭了点。他拎起自己的领子到鼻尖处嗅了嗅,一股隔夜酒味,谁闻谁想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德行,估计和外头宿醉后一头栽进垃圾桶的流浪汉差不多,怕是比游戏里总是脏兮兮的路过的都要落魄。 把他捡回来的人还算有良心,不光给了他一条厚毯子,还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不少,否则这季节往地板上躺一天,他少说得冻出个腰酸背痛腿抽筋。 浦亦扬战战兢兢捏着毯子,踮起脚尖往前迈了一步:“有,有人吗?” 暂时没人回答。 他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套紫砂茶具,一个熏香炉,一个黑胶唱片机,由衷感慨了下,有钱人就是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