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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警官从文件夹里拿出两张照片。 一张年约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起来有一对酒窝,水灵灵的聪明劲儿,另一张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女孩长大了,短T恤和牛仔裤配得大方利落,弯弯的双眸里藏满了少女欣然,酒窝如年少时动人。 她是卓琪吗?顾希安的声音夹杂着颤抖,很不稳定。 陆警官点头,你在傈山走访时有见过这个人吗。 顾希安细细回忆了一遍,而后摇头。 录音里的女孩是她吗。 不是。顾希安摇头,心底的困惑愈发重了,是孙兰冒名顶替了卓琪。 孙兰?还有其他信息吗。 我也是通过新闻才得知她的名字。顾希安沉声道,这一次傈山的山体滑坡事件里,其中一个遇难者,就是给我写匿名信及接受采访的人。 陆警官眉头紧锁,抽出另一份文件,上面正是傈山县受难者的详细资料。 孙兰,女,十七岁,家住傈山县多临村三组112户,法医报告上写明的结果是因窒息而死,死亡时间11月 顾希安正要看下去被人为截断了视线,孙兰仅有的一张生活照被翻到首页,陆警官点了点照片上的人,问:是她。 事实近在咫尺,顾希安看得真切,点头确认。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陆警官面色一沉,又有些松懈下来,将报告收进文件夹里。 谢谢你的配合,后续的调查我们会跟进的。 说着便站了起来,是结束谈话的意思。 顾希安眉心微蹙,还想追问,被一旁静默许久的总编拦住了。 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辛苦,陆队。 客套之后,总编带着欲言又止的人离开了警局。 回程的车上,顾希安一直沉默,她理解警察办事有自己的程序,可是 总编看着她: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吧。 单位附近的一个茶苑,工作日的晚高峰时间反而最清冷,大厅的几个位子都空着,只有角落里的两人位坐了客。 案台上的白菊毛峰泡了有一会儿了,一左一右的两杯却没了热气,她将指尖落在杯沿上,无意识转着,一遍又一遍,眸光却落在透明茶壶上,眼看着那朵白菊在热嚣的波浪纹里载沉载浮,没个停歇。 陆队手底下随便拎一个都是十几年的老刑侦,你想到的疑点,他们只怕是想得更深更远。查得越久 说明这个案子牵扯越大,顾希安接上他的后话,我们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调查。 其中利害关系她都知道,总编点到为止。 这件事你该查的能做的都试过了,还是那句老话,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就相信警方吧。 那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顾希安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人。 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已经是帮了忙。 总编和她共事五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会儿悠悠端起茶杯,那口凉透了的茶顺着滚进胃里。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顾希安低头思索着,虽不认同,也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大多是总编在问她换了新单位如何如何,顾希安一一作答,他对她有知遇之恩,这也是顾希安对他尤其信任的大前提。 茶浅了小半壶,天色暗了下来,到饭点了,顾希安提出邀约:先前走得太匆忙,也没顾得上请您吃一顿饭,今天你方便吗。 总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添了几分和蔼,真不巧,我今晚确实约了人。 这样啊。她有些遗憾。 总有机会的。 这话客套的成分更重了,顾希安浅笑着点头,权当听了。 从茶苑出来,顾希安站在霓虹缭乱的十字路口,红灯换成绿灯再转红,周遭的人走了一拨,又聚了一拨。手机又震了震,她点开界面,高水晶的微信语音夹在车水马龙里,一半入了耳,一半丢在了鸣笛声中。 顾希安退回到花坛边,在一侧的长椅上坐下,重新点开语言。 结束了吗,定位发给我。 她依言照办,很快的,高水晶发来一个ok的手势。 /// 清雅的茶室内厢房,穿着长衫的侍应生走过来,轻扣了扣门。 片刻后,一位西装打扮的男士前来应门。 总编抬眼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室内,转头看向他。 那位男士得体回答:江先生正在面客,稍后就到,您先就座。 丝竹起,琴瑟鸣,茶艺师刚做完整道工序,木门上的铃铛轻摇了一声。 助理开门,只见来人身着矜贵的手工西服,举手投足间是盖不住的气度,他走近,屋子里的其他人自觉退避。 久等了。 一句久等开了场。 他这样的人,迟些出场是必然,也毋需说什么抱歉。 总编站起来,伸手与之交握,很快又放开,各自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