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不信
27.不信
右手紧握,掌内石头碎裂成块,松掌之时,细密龙鳞已自手背攀上指尖,人甲陡然变成锋锐弯钩,喘息之间,手已成爪。 你不说话也忘不了你。贺城冲魔修的方向单手握爪,魔修腾空而起,脖子如被无形的手钳住,脸涨得通红,双手摸着颈部,痛苦地踢腿挣扎。 姜姒见状扒住贺城手臂,大叫不要! 贺城侧头,手掌慢慢外旋,阿妩身体不动,脖子却跟着向后拧过去。 你因为她跟我置气。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手又向外旋着。姜姒连忙按住他的手,正要说些求情的话,却看见男人目光正死盯着她。 血色瞳孔里暗藏杀机,姜姒一瞬间遍体生寒。 贺城就是在等她说话。他没有一击杀死魔修,不为虐待他,只为了等姜姒开口求情。 但只要她一开口,他会立马扭断魔修的脖子。 姜姒把嘴边的话咽下去,抿着出血的唇,靠近了男人抬起的右手。 两手轻轻包住龙爪,如同呵护着最娇嫩的花蕊,拇指抚着男人掌心,试探地按着压着。龙鳞坚硬锋利,她却依旧把唇送上去,吻过每一寸按压过的地方。 僵硬的龙爪渐渐失去了狰狞的力量,龙鳞陷入皮肤,利甲缩回甲床,手上要人命的气势却没收。 魔修身体在本能地抽动,几乎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姜姒看不见似的,耐心地吻住贺城掌心丑陋肉疤。 这处总也好不了的旧伤,在贺城用蛮力捏碎石块后便遭了殃,表皮红肿凸起,几乎包不住内里深红淤血,形容可怖,古怪非常,不是女人的唇该吻上的地方。 温暖的呼吸落在掌心,贺城的手被烫一般痉挛地缩紧,远处魔修掉在地上,剧烈咳嗽喘息着。 大王,痛不痛啊?姜姒把脸贴在男人指上,没了先前咄咄逼人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怀与呵护。 贺城神色柔缓下来,指腹托起姜姒侧脸,在玉肌上摩擦一二,转而摸向她香唇,轻抚那上面被他啃咬出的伤痕。 粗糙指腹划过破损的唇瓣,姜姒因此微微锁眉,男人的理智也逐渐回归。 他不该那么用力咬她,可也并不多么后悔。 姜姒,你把我弄糊涂了。他还没忘那些杀人诛心的话,反而因她现在的举动更加在意:为什么要那么说,你心里明明知道。 血灵傀儡确实不是今日才有的,她的族人也不是今日才开始探她。可他若想取她性命,有那么多的方法,完全不用如此费尽心思。 姜姒闻言,没有反应,只是缓缓抚过他的衣襟,那里不久前被白月死死抓住过,留下的印记清晰可见。 她指尖顺着衣褶轻轻滑动,起初还不大用力,以为很快就能将它抚平,但多弄几下,才发现那褶子已经长死在了衣襟上,不论她怎样努力也只是徒劳。 她下手越来越重,最终却突地把手抽了回去,仿佛有其他女人的手,隔着时空打开了她的。 贺城低头看着姜姒的动作,面色骤变。 胸口衣衫上何时这么凌乱一团,发白的抓痕,淡淡的玉兰香。他想起刚才在白月殿中发生的一切。 他来的匆忙,全然没注意自己的衣着有多不体面。 我没有。他立刻道。 姜姒低头思考,没有回答。 姜姒,我说了我没有。贺城扳过姜姒肩膀,让她直视他。 姜姒愣愣看着他衣襟,好像不知道怎样回答。 贺城立刻拉开外袍。 她可以不相信他对阿妩的判断,但不能怀疑一件他根本没做过的事。 他要让她看看,除了这衣褶,他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扯开的衣袍之下,细细的淡粉色抓痕映入眼帘,再晚一点也许就会消失,可现在依然清晰可辩。 男人僵住了。 我知道,大王,我相信你和白姑娘没有什么。姜姒把贺城的衣服重新拉上,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贺城没有因此感到松快,反而被一种更加沉重的不安所填满。 可是大王你发现没有姜姒再次摸上他衣襟处的褶皱,他握住她的手,不想听她可是后面的内容,却不能像之前那样以吻封唇。 我能无条件地相信你,你却不能同样地对我。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贺城起了头,却无法继续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姜姒是对的 她看到了抓痕,选择相信他;她提供了阿妩没有问题的证据,他视而不见。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远甚过相信姜姒。 大王还是要杀阿妩姐姐吗?姜姒看着男人挣扎的神色,只问了这一句。 贺城难以决定。他的直觉依然在,他相信这个阿妩有问题。 姜姒准备再推贺城一把。 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那大王就杀了她吧。姜姒拉着贺城到魔修身边,魔修唤着家主,脖子一圈青紫,声音极为沙哑。 对不起,阿妩姐姐,大王怀疑你是血灵傀儡,要杀你,我劝不住他。她从芥子空间里掏出一把长刀,颤抖地递给贺城:就在我面前动手吧,她既是我的族人,我不想她受到更多的折磨只求大王给她个痛快。 阿妩姐姐知道自己命数将近,拼命向贺城说着她不是血灵傀儡,求妖王放她一命,姜姒见此景,别过头不忍看。 她静静地等待着,耳边阿妩的嘶哑叫声也渐渐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