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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了,才能叫盛世太平。 在隆庆帝治世的前四十年,他几乎已经做到了。 可一个乌鞑,就毁掉了他一生的努力。 当隆庆帝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最后时刻,他心里头一定很痛,也很难过。 这一辈子他前九十九步都努力走得又稳又好,可最后一步却跌了个大跟头,然而时间不等人,已经没有底一百零一步叫他重新爬起来了。 一代明君,就带着无限的遗憾溘然长逝。 话至此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先帝爷来。 付巧言见荣锦棠似有些伤怀,便道:“我还没用过犁,陛下带我去瞧瞧看?” 荣锦棠微微叹了口气,领着她往库房去。 因为马上就是新年了,五福地这也有家仆在打扫和清理,荣锦棠领着付巧言走进去的时候,正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在那擦木犁。 付巧言见他手脚麻利,不由问:“你家大人呢?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了?” 那男孩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瞧着倒是沉稳,他好奇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返问:“你们是谁?这里是皇家禁地,外人不得进入。” 荣锦棠蓦地笑出声来。 “我们不是外人呀。”付巧言也笑道。 男孩倒是聪明,从门口瞧见外面跟了一大堆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给贵人请安了。” 荣锦棠叫他起身,问他:“这应当不是你的活吧?” 男孩挺起胸膛:“这是我父亲的差事,只他今日偶感风寒又不想耽误事,便安排我来了。” 他刚才擦洗木犁的动作熟练自然,一看就是老手了。 荣锦棠问他:“你父亲不怕你办错事?” “怎么会呢?”男孩骄傲地道,“我从小跟在我父亲身边学,他能做到的事,我努力也能做到。” 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荣锦棠心里去。 是的,父皇能做到的事,朕一定也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明天见! ☆、婶娘 荣锦棠和付巧言一共只在五福地待了半个时辰, 然后就启程归京。 说要熟悉五福地不过是个借口, 大概走个过场就完事了。 回程似乎要更快一些, 当马车停在朱雀大街草木书局门口时,付巧言还没发觉已经到了。 荣锦棠自己先下了车, 然后亲自扶了付巧言下来。 因藏书众多,朱雀大街的草木书局总店铺面很大,比旁的铺面宽了一倍有余。当间草木书局四个大字是大越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爷乔琛所书,四个字苍劲有力,老远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古朴之感。 付巧言站在门边仰着头看,朱雀大街上的店铺栉比鳞次,彩幡飘摇,实在别有一番景致。 宽阔的青石板路可容马车双向穿行, 两旁的店铺全部大门敞开,灰帽灰衣的店小二都站在店门口打声招呼来往商客。街上不时就会停下一二马车, 锦衣华服的富家小姐或青冠长衫的世家公子下了车来,笑着往商铺里走。 荣锦棠也没催她,就让她站在门口这样看。 这条街, 见证了大越百年的荣耀。街上开的多为老字号,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应有尽有。有司胭脂水粉的红颜斋,有司金银器皿的琳琅阁, 还有两家大越闻名的布庄,一家叫锦衣缘,一家叫程记布庄。 除了这些食铺更多,从糕点到私房, 从素斋到全肉席,几乎占去了朱雀大街一半的店铺。 付巧言站在这繁荣的闹市中,久违地感受到了大越的富足。 百年积淀,终有今日之盛世。 她收回目光,看向等在身旁的年轻帝王。 荣锦棠站在那里,看着百姓热闹地生活,脸上也带了些笑容。 付巧言轻声说:“这里真热闹。” 荣锦棠问她:“看美了吗?” 付巧言牵起他的手荡了荡,拉着他往书局里面走:“美了,多谢陛下。” 出乎付巧言的意料,书局里面人也不少。 这家总店的书算是门类比较全的,百姓可在这里订书,也可以直接过来临抄。 不过抄书是要付日租费用的,而且不能弄坏书本,所以一般也多为书生秀才之类的文人才会日日都来。 近年来造纸技术以及活字印刷手艺都日趋稳定,因此大越书本的比前朝要便宜许多,然而就是这样寻常的百姓也无法什么书都能买回家去。 所以大越才开办幼学和县学,为了让百姓能用很低的束脩识字读书。 付巧言跟荣锦棠在书架之间穿行,不时停下来抽出一本看,有些书偏门,宫里头可能也是没有的。 荣锦棠道:“民间最便宜的便是启蒙书籍,其他书若想要看,就必要去书局租看或者去茶馆听书。” 启蒙书籍都是国库贴钱印刷发行,大多数百姓家里都能备上一两本。 付巧言翻开一本讲农耕的书,对他道:“以往因着父母都是做先生的,所以我跟弟弟没缺过书看。我爹书院里和我娘教学的人家一般藏书丰富,都可借回家给我跟弟弟瞧。” “后来我听幼学里的同窗讲书本难借,才意识到自己多幸运。” 付巧言幽幽叹了口气。 荣锦棠见她有些思念父母,便捏了捏她的手,道:“不是说想问问还有没有新篇?咱们去问问。” 说罢也不等她反应,就拉着她往柜台走。 书局里人很多,抄书的都在二楼,一楼的大多是看和买的,不过大家都是安安静静,没有一个大声喧哗。 付巧言一路都有些走神,直到一把温和的嗓音叫醒了她:“囡囡,是不是囡囡?” 这个小名更是勾起付巧言过往回忆,她抬头一看,却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付巧言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什么都讲不出来。 她记得她是住她们家隔壁的李家婶娘,她丈夫是书吏,她则在镇上的书局做账房。 这位李婶娘是个热情开朗人,跟她母亲关系极好,很小的时候若是她父母急着出门,就会请她帮忙照顾一会儿她。 付巧言同她也很亲,一直婶娘婶娘叫着,后来她们家来了上京营生才渐渐少了来往。 “婶娘,”付巧言哽咽了一下,“是我,我是囡囡。” 柜台后的妇人不过三十几许的年纪,她穿了一身布袄裙,头上包着额巾,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李娘子一下子就站起了来,她欣喜地看着付巧言,声音都大了起来:“好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当年我们两口子搬到上京来住,过年回家才发现你们家人去楼空,问了左邻右舍才知道出了事,你把旧宅卖了。” 兴许是想起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