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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后魂魄沉睡了很久很久,醒来后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又过了很久很久,慢慢的,几乎记起了生前所有的事。 他还知道她将他封印了,也记得她许诺说一定会回来解封。 于是他再次等她。 直到有一天,有人解开了星辰阵法,将他的葬身的铜棺拉出了水面。 蓦地,他听到一道久违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说了“将魂魄”三个字,紧接着换了另一道声音:“将魂魄与我,圆你一个未了心愿。” 前尘往事尽数浮现在脑海,未了的心愿,便是没有等到她,没能在生前对称呼她一句“夫人”。 铜棺破开,他抽身而出,恍然间,看到了那张回忆了无数遍的容颜。 他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一句“夫人”,却在看到她双眼时心头一颤,换成了一句疑惑的问候。 看着她和另一个人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字语,都不自觉的默契。 看着那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地挡在她之前,接过了他递上去的冰霁,刻意疏离开距离,道:“这把剑,我代阿昭收下了。” 他心中是欢喜的。至少这一世,有人会挡在她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悲欢离合,呕心沥血。 他忽然松了口气,像是一个久久未能解开的心结被人轻轻一扯,便倏然散开了。 她回来了,没有失信。 可她再也不是他的先生了。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魂魄将会被收走,用来神祭,神祭之后,便是魂飞魄散,化作虚无。 她终究不再属于他,而他也再不能等她了。 ☆、血琴霜赤(一) 沈南昭在一片喧闹中悠悠睁开了眼。 她动了动身子,从地上坐起来,四下一瞧,差点没吓飞出去。 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面墙,墙下一片鲜血淋漓,躺了个似乎已经死掉的少女。 她登时吓得退了几步,赶紧捂住眼睛。 旁边忽然有人狠狠踹了她一脚,高声道:“装晕?呵!别这么恶心人行吗!” 沈南昭扑倒在地,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宫娥衣服的少女,身旁还站了好几个一样仪容的少女,正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是,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睁眼就是这血淋淋的场面,还无缘无故被踹了? 茫然间,那少女愤愤道:“流紫她们已经去找尊上了,等会有你好果子吃!” 沈南昭再次蒙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当下这个场面,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之前她与白殷被卷入了漩涡,那个漩涡有可能是时空漩涡,于是她掉进了这个世界。 她本来就是个魂魄体,所以很有可能,她现在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代替了她,然后就莫名其妙地被踹了。 白殷呢?他又去了哪里?他们两个在同一个世界吗?如果不是,岂不完蛋?! 她越想越觉得不行,得抓个人来问问这什么鬼地方,于是她一骨碌爬起来,不顾那些宫娥阻拦,急急往院子外跑去。 刚跑出门口,却是愣了一下,院门外云海茫茫,流雾万千,还有山丘瀑布在半空悬浮着,水帘从万丈高空一泻而下。 她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天边蓦地闪过一道腾腾金光,瞬息之间近在眼前,带来一股熟悉的冷香。 沈南昭抬头一看,白殷正冷冷看着她。 他一身曼陀罗华金袍,眉心仙印翩然,是从前的打扮,目光十分冰冷,看着她好似在看一个罪不可赦的恶徒。 她本想雀跃着扑到他怀里,结果被这眼神惊出一身冷汗,还没说话,白殷却眉间一蹙,一股莫名的震慑直击沈南昭的心头,令她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去哪儿?”他冷冷问她,声音低沉得吓人。 沈南昭从没见过这样的白殷,暗暗攥紧了手。 倒了大霉了,她这是来到了白殷还没遭天谴的时候了,而且看这附近景象,绝不是人间能有的,想必一定是天界,既然此刻白殷还在天界待着,就说明,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杀那些名门弟子,还没有被驱逐出去。 而且,这时候的白殷并不认识她——得了,现在这张脸都不一定是她那张! 啊,苍天真是待她不薄…… 她不敢说话,院门处一阵脚步声,院子里那几个宫娥纷纷跑出来,扑通跪成一片,齐齐行了礼。 刚才踹她的那个道:“尊上,就是她,就因为流萤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服,她就恶语相向,和流萤打了起来,结果,结果流萤就被她推到墙上,头破血流而死……刚才,她竟然还想逃之夭夭!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沈南昭无语凝噎。 怎么这等好事都能被她撞上! 她才刚到这里来,话都还没说一句就就就成了杀人犯了?! 沈南昭乖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头顶上传来白殷的声音,即便跪着,仍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先在牢里关上三天。” 话音一落,便顷刻消失了。 沈南昭颤颤巍巍地被人拖去了大牢。 三天一过,沈南昭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虽然没用什么大板鞭子烙铁那样的重刑,却是用吊在绳子上丢进水里,差不多她快没气了再吊上来,来不及多吸两口气,又被扔进水里。 如此每天反反复复折腾一两个时辰,就够要她半条小命了。 三天一过,沈南昭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出大牢,心想:白殷你个死王八犊子,别让老娘再见到你,否则我让你来这鬼地方呆个一年半载绝不姑息! 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难过,她倒巴不得快点见到他。 然后把他狠狠摁水里泡上几天! 抬她的下人将她在大牢外的空地上一丢,喝道:“多翻翻身,晒干了再去请示尊上下一步的惩罚!” 沈南昭生无可恋地哎了一声,切实体会到了这些人她是惹不起的,很是乖巧地翻了个面,像条咸鱼一样暴晒起来。 这几天借着牢里水池,她也算看清了这张脸的样子,眉清目秀的,还算标致,不过不是她的原装脸。 这样就算见到了白殷,他也认不出她了。当然,这个白殷是那个插科打诨的白殷,并不是现在这个冷冰冰的过去时白殷,为了区分,她还是在内心叫此人白鹤殊罢。 过了一会儿,总算是干透了,沈南昭脸上晒得绯红,又被人架着肩膀拖去了白鹤殊主事的大殿。 当时他正在会客,那几个下人不敢打扰,便将沈南昭丢在一旁,静候。 沈南昭恹恹地倚在门槛儿上,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 一个中年声音道:“那邪灵自称是陆沾衣,虽然没什么厉害法术,却能寄生在人体中,能激起周围人心中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