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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陈亦维还是来了,昨夜的事两人都刻意不提,就当没发生过。 他不仅来了,还给她带来一份礼物。 江穗月看着他坐在一旁,正在安装一个画架。 这就是你说的礼物?她问。 画画能转移注意力。他抬头,对她笑了笑。 江穗月琢磨着这句话。 他把画架放在大榕树下,又给她端来一张椅子,一旁的玻璃桌上放了一盒五颜六色的颜料。 你就随便画,想画什么画什么。他道。 心理医生曾经提议过这个办法,画画是个很好的抒发方式。 江穗月从小到大都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这会男孩殷切的眼神盯着她,她有点不忍心拒绝。 颜料在洁白的画纸上留下痕迹,尽管是胡乱涂抹,但还算解压。 陈亦维在一旁看了她好一会,见店里顾客逐渐多了起来,跑到一旁帮忙去了。 有了画画打发时间,日子不算难过,江穗月对颜色的运用越来越熟练,她本就聪明,很多事一点就通,陈亦维成了她半个老师,大四开学,他已经没课,每天就往她的咖啡店跑,方绮敏曾打趣,如果不是地方太小,他也许还想在这儿过夜。 东亭市的秋天是一年最美的季节,满街金黄色的落叶簌簌地下,阳光不算猛烈,晒在皮肤上很是舒适。 江穗月窝在门前的沙发上晒太阳,身边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猫跑过,她拿过一片面包,揉碎了喂猫。 我带了猫粮来。陈亦维刚好到,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这附近的流浪猫越来越多了。江穗月摘下墨镜,对他笑笑。 你涂防晒了吗?敢这么晒。他蹲下身子喂猫。 她也蹲下,低低嗯了声,因为离得近,她鼻子发出的气息喷在他耳畔,陈亦维脸迅速红了起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江穗月见他脸红到耳后根,来了兴致,手抬起,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自从上次亲她未遂,陈亦维知道她对他没那份心思,便一直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这会被她轻佻大胆的动作一吓,他呆呆看着她直接不敢说话,几乎忘了呼吸。 江穗月见他这副模样,笑出了声,她再次凑近他,轻声问道:吓到了?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正想说话,突然另一把男声插了进来。 请问,是在这里点餐吗? 江穗月听到这个声音,浑身血液似乎瞬间被冻结,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她缓缓起身,身子僵硬地朝身后的男人转过去。 何晋深没想到是她,脸上表情忽地一变。 时隔半年,两人再一次碰面,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 是在这儿,您要点什么?陈亦维此时也起身,看向何晋深,问道。 何晋深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去看陈亦维,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转瞬即逝:一杯拿铁,谢谢。 稍等,我去洗个手。陈亦维没发现气氛异常,放下猫粮,进了店里。 江穗月一直盯着他,即便他那个方向正对着太阳,阳光刺痛她双眼。 手心的痛感传来,她才发现指甲已经陷了进去。 你怎么回国了?许久,江穗月找回自己的声音。 何晋深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妈在附近医院做了个小手术。 他看上去很憔悴,胡子也没剃,比起半年前,他瘦了不少。 什么手术?她问。 骨质增生。他答。 很平常的日子,很平常的对话。 可她心里万种情绪在翻涌。 两人相对无言,她的嘴张了又合,直到陈亦维打破这窒息的沉默。 您的咖啡好了。 何晋深扫码付钱,拿过咖啡,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穗月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过街角,消失不见。 你在看什么?后知后觉的男孩终于察觉出她不对劲。 刚刚是不是有个男人来买咖啡?她如梦初醒:那男人很高。 是啊。陈亦维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你刚刚不也在这儿吗? 江穗月收回目光,盯着脚上的鞋,突然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陈亦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认识刚刚那男人? 她唇角勾起,拿起一旁喝了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嗯,认识。 他是谁啊? 前男友。 陈亦维变了脸色。 他就是敏姐提起过的那个?他问。 有一回,方绮敏跟江穗月喝醉了,让他到酒吧接她们,一路上,方绮敏不断开解她:痴情不是你的人设,你应该朝前看,看到了么?帅哥!小鲜肉!陈亦维哪点比何晋深差? 那是陈亦维第一次知道何晋深这个人,他猜,她心里那个人就是他,所以她拒绝他的求爱。 只是那个男人去哪里了?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她一直记挂走不出来? 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他努力回忆那男人的脸,开始后悔方才只匆匆一瞥,没认真端详。 进去吧。江穗月不愿多说。 ** 母亲骨质增生多年,最近已经到了影响生活的地步,医生建议要立即动手术。 何晋深接到父亲的电话后,立即请假回国。 东亭市的医疗全国最佳,他一个朋友刚好在这家三甲骨科医院上班,帮忙引荐了一个资深骨科医生,手术不大,风险也不高,很快就结束了,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时,心中只剩愧疚。 离家多年,以为父母身体健朗,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 原来只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父亲着急上火,一夜没睡,何晋深强行送他回酒店,想着买杯咖啡提神,却没想到会遇到她。 她看上去很好,比他好多了。 脸上的笑容比今天的阳光还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