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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觉醒来的江穗月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对于昨夜之事,他们默契地闭口不提。 两人前后脚下楼,到了停车场,江穗月见他还跟着自己。 你的车呢? 送修了。他言简意赅:昨天出了点事。 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不太合适一起出现。她斟酌道。 有什么不合适? 荣达还没正式被收购,我们这种敏感时期,太容易被误会。 你想多了。他上了副驾驶,闭上眼,昨晚没睡好,脑袋沉得很。 江穗月见他已经坐好,没再说什么。 会开了这么多,一点进展也没有。快到公司门口,她突然道。 荣达就是个烂摊子。他淡淡道。 什么?她转过头看他。 他睁开眼,眼睛恢复清明,转移了话题:我不下停车场了,你把我放门口。 收购之事不会一帆风顺,贺闯早前已有心理准备,可在得知何晋深团队要撤离时,他已经感到不妙。 深信通这边要重新评估。办公桌那边,何晋深气定神闲:贺总应该也知道,市面上已经有荣达的复制品,他们的业务比荣达更齐全,组织架构更简单 光是财务混乱这一块,荣达眼下已经不是深信通的首选。 贺闯面如死灰,江穗月盯着他仿佛死了亲爹的脸:看来离财务自由又远了一步啊贺总。 你说什么风凉话他掐了烟,看向她:他之前就没跟你透露过什么? 江穗月摇头。 这可能是他们压价的策略,不能慌贺闯又点燃一根烟:你去探探他的口风。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贺闯摇头,他总觉得,这个死局,江穗月可解。 想想我那10%的股份。他利诱:荣达被放弃,你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 她的积蓄,基本上都买了荣达的期权,江穗月其实也为此头疼。只是她实在厌恶贺闯明晃晃把她当棋子,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可真他妈不好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贺闯盯着她微微出神的脸,笑道。 财务那边她欲言又止。 我会想办法。 灰色地带的事,她不想碰,江穗月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他的办公室。 她中午主动约何晋深吃午饭。 这回的餐厅选在东亭市旧城区一家私房菜馆,预约不容易,江穗月高价买了个黄牛号。 私房菜馆是一栋四层高的小洋楼,黄白相间的墙面带着岁月的痕迹,每层楼阳台上种满了鲜花,即便冬天,也开得热烈。 这像极了他在江州市的家。 每次来这里吃饭,我就想起你。 她给他倒茶:我虽然没去过你家,但我知道那一栋就是,我见过你走进去。 她说: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你,你有一对好父母,每次你爸开车到学校接你,我就特别特别羡慕你。 很多时候他不想跟他爸爸走,因为舍不得跟她分开。可他不知道,那是江穗月最最羡慕的事之一。 她也想有体面的爱自己的父母,她也想放学的时候能在校门口看到她爸。 还有你家的阿姨。她望向窗外: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她做的糖醋小排,这家店的糖醋小排也很好吃,你一会试试。 何晋深听着她说起过去,胸口酸胀,喝了两口茶才勉强压下阵阵不适。 你那时候吃两三块就不肯再吃,怕胖。他道。 我没吃过那么精致的食物。江穗月转着茶杯:我在家很多时候连一顿热饭也没有。 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他问。 告诉你又能改变什么? 你对我没有信心。他一语中的。 我对谁都没信心。她笑笑:我只信自己。 今天这顿饭他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江穗月笑出了声:你就这么想我的?她起身,绕过餐桌,坐在他身边:你现在觉得我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何晋深低头苦笑:我一直都搞不懂你。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只是想尝试着向你敞开心扉。 她语气惆怅,眼神哀伤:你说过,如果那时候我选择另一条路,也许结果会不一样。 他不置可否。 我可以信你吗?她看向他,泪眼汪汪。 眼神能传达的信息太多了,比如何晋深此时就从她眼睛里看到懊悔,还有一丝祈求? 何晋深,我们把过去都忘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他重复她的话。 就当是老同学,老朋友她低叹:我想放下了,我真的好累。 他的肩一沉,她把头靠了上去。 我昨晚虽说有酒精的原因,但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你做的。她声音沙哑,想起昨晚不欢而散:可你那个眼神我知道你过不去。 既然,你想帮我那我们就把过去都放下,重新开始,行不行? 何晋深眼底晦涩不明,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实在分辨不出,别说现在,8年前的他,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总觉得,命运安排我们重新遇上,一定有它的道理。她道。 你不像信命的人。 有时候不得不信。 重新开始他咀嚼着这四个字,想起异国他乡,因为想起他她就夜不能寐的夜晚,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恨,想过无数次,如果真有机会再见,他一定要把那些痛苦加倍还给她。 可如今,他被她轻飘飘四个字轻易击败。 此刻的何晋深仿佛又回到高中时期,他依旧抗拒不了她的柔情,所以他点头:好。 江穗月靠在他肩上,无声地笑,有泪流下,她为自己的真情而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