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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了?” 齐昱答:“他带来两卷择穴图纸给我看,说珏儿孝顺,要叫我这当叔叔的先选一处坟包。我就跟他说,我选不了,让他收拾了回去罢,叫人重新找地方挖新的再说。” 温彦之闻言,眸光微动:“为什么选不了?” 齐昱抬手捏了捏他脸,目色灼灼落在他眉目间,笑了笑:“你是学工造的,你知道——齐家皇陵里多少都是主墓构造,边上即便有穴也都是陪葬位,我不喜欢。我贴了银子让你二哥回去叫人重挖,要挖成一双墓穴的,有多大挖多大,挖哪儿都行,只要是一双。” 温彦之听完,双眼忽而就红了,却又被他言语逗笑出来,强忍道:“那我二哥当时没揍你?” “他是想揍,毕竟哪儿有死了还拉着人弟弟垫背的。”齐昱见他红了眼睛,自己也觉着鼻尖有些酸痒,却只抬手捧过他脸来落下一吻,低声说:“可他要是揍了我,心疼我的也是他弟弟。” 温彦之抬手紧紧环住他肩背,终于闭目落泪,沉声咬牙道:“齐昱,你这人太坏,你就会欺负我二哥。” 齐昱稍稍退开些身子,落手从温彦之肋下将他抱起一些来,深深吻住他双唇,久久才放开:“他和你爹这些年都是怎么欺负我的?我皇位都被他们折腾丢了,总要在你身上讨点儿回来罢。”说着更把人全然抱出水来,“得了,你干脆别洗了,反正一会儿还得叫热水。” “齐昱!这——这是西陵,是皇陵里面,你,你先放我下来……” “不放。这偏殿就是给我们后人住的,老祖宗都疼我们后辈,做什么都行。” “不行,这不行!” “我说行就行,我是太上皇。” “……齐……齐昱……” 一直到二人从寝殿又回到这处浴房来时,夜色已经深了。侍人循序为他们奉上热水出去后,齐昱抱了温彦之一起坐在浴桶里,手下都还不老实。 温彦之一把就拧在他手臂上,疼得齐昱直直抽气:“墓还没挖好呢,你轻点儿折腾我,折腾没了我睡哪儿?” “那你方才怎不想想轻点儿折腾我?我没了又睡哪儿?”温彦之抬脚抵在他胸口,径自往后坐了坐,离他远些。 原是一桩凄清荒凉的生死事情,此时却被二人拿来打趣,一言两语徐徐调笑间,好似叫那望不见前路的路,亦都渐渐有了些光彩了。 过了会儿,齐昱扣住温彦之后脑深深吻他,沉了眉认真地问:“还生气么?还怕么?” 温彦之扶着他脖颈回吻他,笑了笑,只摇头,过了会儿,忽又莫名想起黄昏时候见到的老头子。 “齐昱,今日山里那老人家……究竟是谁啊?” 齐昱侧脸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我只是当年被人撞破断袖的时候……听母后说起过此人,她说得还十分不确信,仿似此人也不定真就存在。” 温彦之挑眉:“那老人家是个断袖?”我还在他屋里换衣裳……可看着却也不像啊。 齐昱弯了弯唇角,抓起温彦之的手指来捏,“据说他是皇爷爷生前最后一个陪着的人,生在从前的钦国公府,和你一样是国公府的三公子,即便在钦国公府没落后,也曾官至永辉朝的御史大夫。如今朝廷致用的刑律,大半都是他四十年前领人重新修纂的,还有‘罪不涉妇孺’那几个案子,当年也都是他办的,如今尽都成了法令了。” 温彦之听到此处,几乎要将那老头子的名字脱口说出,却被齐昱点住了嘴:“你知道就行了,别在西陵这儿说。宫里也忌讳此人,往后你逢人也别说起。” 温彦之奇怪:“为什么?” 齐昱叹了口气,想了想,打算从一个更妥当的地方说起:“我皇爷爷永辉皇帝,真算是个太要强的人,不仅生前的事情要管,死后的事情他还要管。当年他驾鹤西归,亦不知是思虑太周全,还是不周全,竟留下了十来卷遗诏,吩咐了各自不一样的事情,甚至包括镇南皇姑的一桩婚事,却唯独最最重要的、定皇位的那张遗诏不见了,便就是秦文树藏在你小院儿画里的那张,上面写的,是传为给大皇子,也就是先皇。见了那幅画我又翻了过去的起居注录,再审了齐宣,这才知道当年皇爷爷死前曾召见过老靖王,原是叮嘱他外戚过于强势,要他好生辅佐先皇登基,可老靖王却不甘心皇位这般给了先皇,便买通宫人藏起那封遗诏,本想自己矫诏登基,却不想先皇听说老靖王被召见,还以为大权就此旁落,于是已经带兵围了皇城,宣告天下是奉旨登基——实则他是不知那圣旨何在的,故而先皇直到死前见到我,都还对此耿耿于怀,以为自己是个无诏逼宫夺位的皇帝。” “所以他才惧怕老靖王?因为他如果对宫中失去控制,那老靖王知道遗诏何在,就极有可能拨乱整个局面。”温彦之顺接道,“可……他却不知道那遗诏上的名字,原本就是他自己。” 齐昱沉沉一叹,“这大约就是吕世秋所说的,‘都是给大哥的’吧。哪怕皇爷爷再觉着先皇心性暴虐多疑,却也明白这天下需要怎样的皇帝,只是无端生了这样多的波折,更引了先皇后来带走老靖王,一切大概都是命数。”故事讲到此处,他摇了摇头,“皇爷爷驾崩的那一晚,正是先皇登基的那晚,他看着先皇怎样不顾亲族情分地登基,也就不想再说遗诏写的是谁,大约也知道自己无力再做什么了,那时候他只跟先皇提了一件事,就是他要见一个人。” 温彦之猜测:“是要见那位老人家?” 齐昱点点头,继续说:“几十年来京中对此事都讳莫如深,皇族之中更以为不齿,便从未有人真敢当人面来提过,特特是先皇继位后,因是在这老人家手上栽了跟头,更就是不许任何人说道此事。” “先皇栽了什么跟头?”温彦之怪道,“这老人家怎可能为难当朝皇帝?” 齐昱笑了笑,“是啊,如今想起来也似出戏,都是我母后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当年先皇为了满足我皇爷爷最后一个心愿,黑着脸也由人将那老人家带入宫了,自己就守在外面,只等皇爷爷走了把那老人家抹了脖子也就是了,没想到,守在外面的亲卫、宫差,却只听见里面有人开始唱了出大鼓书。” “大鼓书?就街边上的京韵大鼓书?”温彦之眉毛都拧起来,此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怪,“可别说是那老人家唱的罢,怎会有人还在病榻跟前唱大鼓书的?” “这就没人知道了。”齐昱也觉得好笑,对于数十年前的故事,他只觉解不得也是应该的,“不过这好笑也就一晌罢,过了会儿里头终于还是痛哭,先皇便知道皇爷爷没了,这便带了周遭官吏要进去拿人,岂知一进去,却见那老人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