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朋友(下)

    想來前面幾個問題都是煙霧彈，這個問題才是核心，沈靖瑤撥弄著盤中的起司及肉片，緩緩地開口，「去了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家，因為他是警察，警局裡的流程他熟悉，事情很快就處理完了。」

    「喔？新朋友啊？」于子愷歛下眼裡的暗光，「是男生女生？」

    「是男生是女生有什麼差？」

    「如果是女生警察！代表兩性平權真是落實得越來越好了！值得慶祝啊！」放了口沙拉入口，于子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如果是男生警察，那我可要把關一下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身分很令人好奇啊。」

    「就算是男生，也與你無關吧，你是我哥還是我爸？」

    直直地將問題拋回去，沈靖瑤在他面前向來乖順聽話，可她今天不想演了，真要懟回去她可不是省油的燈。

    「哈哈哈哈，瞧妳認真的，把關什麼的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微挑的雙眸緊盯沈靖瑤不放，于子愷皮笑肉不笑的，「要不這樣吧，機會難得，這家餐廳的水準也不錯，打個電話把人叫來吃飯，也讓我認識認識新朋友如何？」

    沈靖瑤哪能不知道，他就是想知道對方身分而已，可他越想知道，她就越不想讓他知道，「對方可是個女生，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還想找機會認識新女生啊？」

    拿起紙巾擦拭嘴角，沈靖瑤對著于子愷打起迷糊仗，「我朋友執勤中呢！你就別找他了，小心坐實渣男稱號啊！」

    一如她對他的知根知底，于子愷同樣對她瞭若指掌，他怎麼可能猜不到，沈靖瑤是在故意混淆著他，「今天新朋友也在對吧，伴手禮是他買的？」

    這盒伴手禮就像示威一樣，橫在桌上，刺目的礙眼。

    「這可貴的呢！你一定要嚐嚐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沈靖瑤用著模擬兩可的答案回復，隨即岔開話題，像是不經意一般提起，「說到未婚妻，我都還沒問起你跟秦月怎麼認識的呢？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

    于子愷拿起高腳杯輕喫了一口，配餐的葡萄酒已換成氣泡水，總讓他覺得少了個味，「妳的警察朋友還沒交代完畢，怎麼話題又到我身上了？」

    「話題有來有往，不正是聊天的藝術嗎？」

    有來有往？幾個問題回答不到一半，回答得又避重就輕，這就是她的有來有往？

    「就我有問必答太吃虧了，不如這樣，我答一題妳也要答一題，妳剛回答了兩題，我先回敬三題以示誠意。」搖搖手中的高腳杯，明知道杯裡的已經不是葡萄酒，于子愷仍止不住習慣的搖動。

    「好啊。」

    勾唇笑了，于子愷緊盯著她臉上的每個表情，「我們是在一場慈善音樂會上認識的，她做為演奏的嘉賓之一，下台後我就主動上前攀談了。」

    明知道自己聽到後會心酸，但沒想到實際聽時，心竟然還這麼酸，然而沈靖瑤表面仍跟沒事一樣，「她那天一定很漂亮對吧？」

    「嗯，一席的長禮服，在台上彈琴的模樣很投入很認真。」

    心像被扎了一針，「那你又是什麼時候求的婚？」

    半張臉隱藏在酒杯後面，于子愷喫了一大口氣泡水，他的眼神晦暗如深，明顯的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探討，「前幾個禮拜飛南法的時候，那裡環境挺好的，氣氛使然。」

    食指在酒杯上打轉，他問她，「妳不喜歡秦月？」

    認真地搖了搖頭，雖然她們從未說過話，但沈靖瑤真的不討厭她，她是個好女孩，只是她們不會是朋友，「你送的畫也是在那裏買的？」

    「是。」

    未施任何彩妝的眼睛閉了閉，沈靖瑤撇開視線，今天她沒有開車，很適合猛灌一大口紅酒或潑人一杯紅酒，「那你喜歡她嗎？」

    又喫了一口氣泡水，于子凱撇了撇唇開口，「當然喜歡啊，不然我娶她幹麼？」

    是啊，他喜歡她呢，也不知道心裡在期待什麼，就算證明了于子凱不喜歡秦月，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沒有其他想問的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想結束這場談話了。

    「妳問完了，我可還沒。」放下刀叉，于子愷雙手抱胸，深邃的眼睛和臉孔，在間接照明下相當陰鬱深刻，他薄唇微啟緩緩吐出幾個字。

    「沈靖瑤，妳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