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烟

    有些事冥冥之中似有定数。

    开车回柏南的路上，风从开敞的车窗灌入，将姚苏的左脸吹到僵硬。

    她好久没抽烟了，现在格外想点一只。

    车里没有备着，出发时她也没想过去买一盒。

    说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戒烟的呢？

    大二时，姚苏和社团的一群人去庆功宴，连续几日的校园祭，热闹的余韵还未散去，姚苏走在最前面，左右挽着妹子，脚步发飘。

    十米开外能清晰听见她开怀大笑，震得空气发抖。

    姚苏很自然的将手摸进身旁妹子的包里，两指捻出一个薄盒。

    纯白的盒身在光线的变化下隐隐漏出金色花纹，这是她常带的烟，细细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诱惑力从骨子里长出来。

    姚苏并不知道，自以为大大咧咧的性格，旁人品着，除去率性，剩下醇香的媚骨。

    刚出校门，她迫不及待点燃一根，白色烟气萦绕在指尖，茉莉的涩味将她手指熏成相同的味道。

    她未发觉前方有个人直直朝她走来，仍同身边人眉飞色舞地说笑，故意逗她们，将嘴唇包成圆形，金鱼般吐出一个个完整的烟圈。

    不等她继续展示，高她一头的身影压过来，周遭的笑声瞬间收住。

    她手中的烟被抽走了。

    姚苏不自觉地看向窝着方向盘的手，中指内侧被烫伤的痕迹几乎看不清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嘛。她冷冷笑着，不知是笑谁。

    当时他们交往不到一年，热恋期比旁人都要长，给对方展示的，尽量都是好的一面。

    姚苏和男友说过，她会抽烟，只是他不喜欢女孩子抽烟，自己才尽量不在他面前拿出烟盒与打火机。

    她没有上瘾，没有依赖，全看心情。或许开心了想点一根，或许颓丧了想闻闻烟火气。

    这算是第一次，男友看见她大庭广众下夹着一直烟。

    "姚苏，你连烟圈都会吐啊。"

    男友像是悠闲游动的鱼群中，忽然闯进的一条不同品种且体型大很多的鱼。

    他带着疑惑与质问，像是姚苏瞒了他一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在他看来，吐烟圈这种老烟鬼才会的操作，不该出现在他的女友身上。

    姚苏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天赋异禀，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几次便会了？

    烟被抽走给手指留下灼烧后的疼痛，在此刻成了众多尴尬的助推器。

    它分散了姚苏的精神，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他人懵圈程度更高，倒是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及时拉着姚苏朝旁边退了两步。

    一个女生半个身子挡在姚苏面前，拿眼睛剜了他。

    "我的烟，怎么了？"

    那时的姚苏，被家里保护着养大，哪里受过这种质疑。她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在维护她，却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才惹得男友如此生气。

    她本能躲着眼神，此前高昂的情绪进了冰柜，被冻蔫了。

    姚苏关上了车窗。僵硬的左脸慢慢恢复知觉，刚才冷笑时喉咙里弹出的哼声，此时在耳边听得十分清晰。

    这些年，她的将就，似乎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