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犬(十二)
黑犬(十二)
岑歆很快就收回目光,但是她肯定那就是摄像头。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摄像头特别敏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能发现这个摄像头,只是感觉,她空白的那段记忆中,似乎有很多的摄像头,就像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走近房间,闭上眼,好像有一个画面闪过。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有一个人似乎在教她们辨认,她只感觉恐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吓得突然睁开眼睛,她从回想中挣脱出来。 岑歆深深呼吸,随后假装没事人一样,回到窗前,背靠坐在凳子上。依旧没有开灯,月光落进来,屋子被撒满了清冷的光。她点开手机app,输入谭晓菁刚才看的几个视频的标题,随意点进去主页看。竟发现有一个up主就是谭晓菁,用的是她酒店屋子那的头像,粉丝也有上千人。 岑歆点开她的空间,她在今天上传了一个新的视频,没有直接点开看,反而是翻看她上传视频的日期。因为这次行动,她自然知道了前面几个自杀女子的一些信息,时间竟能差不多对应上。 随便点开视频,慢慢的,她看着里面的内容,不由心里发怵,谭晓菁,李景灏,究竟和这几起命案有什么联系? 现在细细想来,两次谭晓箐打断她心理暗示的时间都恰到好处,就好像谭晓菁知道她在做什么一样,刻意的去搅乱她思绪。谭晓菁,真的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正想着,手机屏幕顶端陆衎发来消息。 岑歆,如果有危险,就立马给我信号,我们终止这次行动。还有,你之前说的,我查到了,他们的孩子五月十一号就已经死了。 岑歆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她说道孩子时的场景,谭晓菁说的是,孩子没死在舅母家寄养。 如果孩子死了 岑歆没继续往下想,紧接着快速的打着字回复,但是却没发现回复陆衎的消息并没有发送成功。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只想从这个诡异的酒店和谭晓菁身上找到一些疑点。于是,她继续点开视频,谭晓菁今天又上传了一个视频,是关于蔷花红莲的剪辑,配乐是。 It doesn' t hurt me. You wanna feel how it feels? You wanna know, know that it doesn' t hurt me? You wanna hear about the deal I' m making?You, You and me, If I only could, Make a deal with God, Get him to s our pces, Be running up that road, Be running up that hill, Be running up that building. If I only could, oh. You don' t want to hurt me, But see how deep the bullet lies. Unaware that I' m tearing you asunder. There is thunder in our hearts, baby.So much hate for the ones we love? Tell me, we both matter don' t we 当音乐响起,画面片段流畅的随着音乐转换,岑歆突然小声的说着:身份互换?替代?如果我那样做就好了,岑栖 岑歆自己都没有注意,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无意的小声说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就像说给自己听,毕竟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了,心里压着的那个巨石在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想挣脱出来。岑歆尝试闭上眼睛,随着歌曲感受,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只剩下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她想要记起,记起那些过去,这种迫切的欲/望使她再次播放。 第二遍时,意识隐约有些迷糊,眼皮十分沉重,她似乎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带着淡淡的幽香,越来越近。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慢慢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帧帧画面。 混沌中,她慢慢起身,眼前是一层层厚厚的雾,她只能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越向前走,逐渐有了点声音,画面越是清晰,周围的浓稠雾气一点点褪去,四周一点点复原出一个场景。 是一个秋日,太阳依旧高高悬挂在空中,但是却被一团厚厚的云遮住,让天变得有些阴沉。屋外的树叶褪去大半的绿色,从叶根一点点黄到叶尖,有几片随风落下。 岑歆看到,从门口跑出来一个少女,拉住了另一个女孩。 岑歆控制不住的走上前,一直走到她们的面前,看到是过去的岑栖和她。 她挥挥手,她们却看不到她,只是继续着对话,岑歆苦笑,她不过是她回忆中的一个影子罢了。 叶又落下几片,跌落在岑栖的脚边,她只穿着一双拖鞋,拉着岑歆的手说道:姐姐,和我换一天好不好,反正我们长得一样,我想去外面看看。 可是,你不是生病了吗?她脸色很不好,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体型也越发消瘦。她只是听母亲说,岑栖最近病了,和学校请了好多天假。 她黑黝黝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岑歆,乞求道:我都躺了好多天了,就一天,求求你,好不好? 那好吧,就一天。岑歆拉着她进了房间。 画面定格到这,回忆戛然而止。 四周又一次陷入一片混沌,岑歆一直往前奔跑,却迷失于黑暗中。她跌坐在地上,前方,出现了一道光,她循着而去,有一扇门,用尽力气推开。 是一个夜晚,昏暗的屋子里,没有开灯,一个女子坐在窗子边,轻轻哼唱,曲子正是她听到谭晓菁手机里播放的后半段曲调。 你知道是什么吗?他说,这曲子叫黑色的星期五。一个缥缈声音从窗台那传来。 是一首禁曲她勾了勾嘴唇,又哼着。 岑歆的脚像被黏住在地上一般,却上前不了。 只见,另一个女孩从旁边走来,她有些怯怯,不敢上前,慢慢挪了几步,才轻声叫了声:岑栖。 岑栖像没听见一样,她就哼着,露出的小腿,轻轻晃悠,在窗子边,摇摇欲坠。 岑栖,岑栖,对不起,你先下来好不好。女孩急得哭了,她又不敢轻易上前,生怕她真的跳下去。 岑栖停止了哼唱,慢慢转头,她眼睛有些红肿,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声音有些哑:对不起什么? 她在笑,裸/露的手臂上都是伤痕,嘴角已经结疤,刚笑时又被撕裂开,鲜红色的血沾在她苍白的唇上,泛着妖艳的光。 岑歆往前一步,伸手握住她,却触到她手心冰冷。 岑栖最终扶着她的手下了窗台,她淡淡的说道:跳下去死了还好,这高度,怕只能落个终生残疾,可我,想活下去。 她抬头看向岑歆,黑亮的眸子里的格外的亮,见岑歆沉默,她反手握住岑歆说:姐姐,如果有机会我们能交换身份,你还会和我换吗? 她笑着,问她,和她临死前一模一样。 猛得,岑歆被惊醒,她茫然的看着周围,周遭什么都没有。窗户开了一条缝,屋内没有开灯,风吹进屋来,窗帘被吹得一鼓一鼓的。 岑歆紧紧的抱着自己,她很想找回理智,却心中的无力感将她淹没。 她曾经看过一段话,说:有些人害怕鲨鱼,有些人害怕死亡,但对于我来说,我生命当中很大一部分是我害怕我自己,我害怕真相,我害怕诚实,我害怕脆弱,真正的抑郁症不是当你生命中出了差错的时候悲伤,真正的抑郁是当你生活中的一切都好的时候依然悲伤,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无病呻/吟,要知道我有多害怕这四个字,就因为害怕被冠上这样的头衔所以我变得更加抑郁。 她一直都很清楚,真正能杀死她的,是自己心中的魔障,而阻止她想起过去的,也是被冠以恐惧的胆小的那个自己。 她害怕的,一直是自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也是自己,心中的力量又不断在拉扯。 她心中无限的挣扎,双眸环顾四周,昏暗,像那些治疗的日子,她突然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她小跑过去,跌坐在那,抓过笔,画了一条直线,把纸张分成左右两边。 岑歆在右边写下: 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如果当时死的是我会怎么样? 活下的理由吗? 我真的很想知道,过去的真相是什么? 当时发生了什么? 我懦弱,胆小,那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如果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我为什么还能心安的活着? 随后又在左边写着: 他们说不是我的错。 结局无法预料。 活下去。 陆衎 笔狠狠地戳在纸上,字迹歪歪扭扭。 她颤抖着,使劲的捉住一点力气,在左边写下陆衎两个字时,笔尖戳破了纸,再也没往下写。 随后她突然没了力气,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两下,像极了催眠治疗时听见的声音,而意识一点点被剥离。 岑歆扶着墙起身,无意识的打开门,顺着楼梯走去。 一路跌撞,直到,走到湖边。她像那天岑栖一样,爬上了围栏上,坐着上面,无意识的哼唱起那首曲子。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岑栖,或者说,她真的变成了岑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