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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却怎么也叫不醒!” 虎娃大哭着指着脚下。 余氏扑倒在地,抱起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的女儿,一试探——没了呼吸。 余氏的嘴巴一张,哭都没哭出来,就晕了过去。 虎娃跪倒在地,身上拖着那个大包袱,喊着:“娘——姥姥——”两个亲人,却没有一个回应。 遍地哭喊声。不断有难民从虎娃身边跑过。 人人都在逃命,全都往租界逃。尚且自顾不暇,谁又能顾得上一个刚刚失去了亲人的小小男童? 城外战火。城内,很多中国人,尤其是学生们,到处都在打砸日货。 顾维崧开着汽车,载着父亲,在“遍地乱民”中缓慢前行。 前方突然燃起火光,顾维崧停下汽车。 顾永昌看着前方腾起的大火,以及大火旁边挂着日文招牌的店铺,道:“那边,好像是个日本店。” “是日本人开的布店,一群学生,从店里抱出很多布匹,说是日本布,全堆在街上,点火烧着了。”顾维崧察看前方情形,回答道。 浓烟滚滚,也不知多少日本布,点燃了,竟然将大半条街都堵了。 顾永昌看着前方愈来愈烈的火光,眉头紧皱,半晌,道:“绕道!” 顾家纱厂,几个月前,刚进了一批“物美价廉”的日本布。原本也是“正常售卖”,自芦沟桥事变起,“心有顾忌”的顾永昌就令手下将这批日本布全部从货架上清理,搁入仓库。 到如今,中日在上海城外城郊开战。城内到处都是“抵制日货”。这批日本布,得封存起来,绝不能被那些“爱国人士”知道。 顾维崧得知了父亲心中的顾虑,索性建议:“不如将这批日本布销毁!” “没这个必要!”顾永昌当即否定,“这批日本布,暂寄仓库。隔段时间,等这个风潮过了,总能用得上!” 战乱开始,意味着过不了多久,哪怕是国际大都市上海,都会陷入物资匮乏的境地。尤其是这些吃穿用等生活必需品,过不了多久,必然成“身价倍涨”的紧俏货。 土行的一批货物,仍然在城外,不知什么时候能运回城内。倘若取不回……顾永昌简直不敢想像后果。 更何况,如今战乱中,交通“艰难”,顾家的纱厂和上海大多数纱厂一样,面临着运原料进城难的大问题。 这个时候,任何在手中的“货物”,都变得珍贵无比。 成守坚不在身边。顾永昌只有暗中再三嘱咐长子:“关于这批日本布匹的事,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陈兆轩探听得顾氏纱厂的仓库,夜半时分,几十只木箱被偷偷运入内,料定其中必有蹊跷。又查清看守仓库的,是顾氏纱厂抽调出的多名精壮工人,平时皆好酒好赌,但负责看守仓库之期,得老板之令“严禁酒赌女色!” 仓库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物事? 陈兆轩一开始怀疑是枪支弹药……当然只是猜测。这算是顾家一个秘密,他想他总得设法查清。 两天后,陈兆轩寻了套有明显补丁且久未洗发臭的布衣裤,穿上身,然后装了个假肉鼻和一副胡子,再涂上些煤灰,化装成一个“其貌不扬”的酒鬼,一身的酒气,走起路来故意让兜里的八块银元挤在一起咣咣地响,手里拎着一只烧鸡和两瓶黄酒,唱着跑调的小曲,东倒西歪地从仓库大门前走过。 他的醉汉模样,很快引得大门外几名“无所事事”的工人注目,一番嬉笑后,被嘲笑了的陈兆轩踉跄走上前,将一枚骰子拍在桌子上,扬言“有本事赌桌上见大爷!”“只要大爷我亲自出手,准保将桌上几人输得没裤子回家见老婆”! 几名工人就要撸袖子揍人,陈兆轩喝口黄酒,将兜中八块银元全掏出来,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醉汉挑衅的言语,加上八块明晃晃的银元,很快让几名工人改变了主意,没人再提顾老板禁赌的命令,就在仓库大门外,开始了这场和陌生外人的赌局。 不多时,醉汉将八块银元输了个精光,且看上去已经输红了眼,索性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烧鸡和一瓶半的黄酒也砸桌了,转眼也全都输得干干净净。 醉汉拎起酒瓶就要砸人,很快被制服,一群工人笑骂着将他赶跑。然后回到桌前,数着银元大家一分,又注意到两瓶黄酒。 烧鸡吃了一半,有人嫌脏,不去碰。但两瓶黄酒……一瓶只剩个底,另一瓶却是满满的。打开瓶盖,酒香扑鼻。有人惊道“竟然是好花雕!”。 想着几个人分一瓶花雕,也不会出什么大碍。银元在手,加上酒肉,很快众人将一瓶好酒分喝了个精光,转眼东倒西歪,全都倒在地上。 一瓶花雕酒,掺有少许迷药。加上同样抹了迷药的烧鸡。仓库大门前,再无清醒人。 陈兆轩从暗中走出,亲自潜入仓库,找到夜半时分偷运进的几十口箱子,打开来,却见皆是布匹。 竟然不是枪弹,他颇有些失望,眉头紧皱,站在木箱旁,再仔细查看箱内布匹……眉头舒展:原来这些细布,都是日本布! 顾家的仓库,藏有大量日本布匹的消息,很快传出。在顾氏父子得到消息之前,已经有一大群学生和许多“主要看热闹”的民众,聚集在仓库大门外。 几个工人,哪里是上百名“群情激愤”的学生的对手? 仓库大门被强行砸开,学生们蜂拥而入,很快找到那几十口帆布遮掩的木箱,打开来,果见是日本布匹。 “国难当头,日寇入侵。竟然有人在私藏大批的日本布,分明是要勾结日本人,发国难财。这种行为,该不该?”为首的一名男学生跳到木箱中冲同学们高声道。 “不该——”上百名学生集体大喊。 “这么多的日本布,该不该烧?”为首的男学生又是扯着嗓门大声道。 “该烧——”上百名学生的集体回应。 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 “还好带着柴油!”又能人拎过准备好的柴油,在几十个木箱上泼洒了一周。 木箱上的学生跳下,举火把点燃了浇有柴油的木箱。 大火烧起,众多学生们一哄而散。然而身后涌入仓库的民众亦多,人群挤挨,混乱中,多名布衣男子,将手中的柴油,浇在仓库各角落的货物上。 “火大了,整个仓库,都要烧起来了!”有人在人群中高喊。 一时间人群大乱,集体向大门外涌去,好在敞开的大门算宽敞,转眼跑了个干净。 混乱中,竟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在人群跑得差不多的时候,几个布衣男子,点燃手中的火柴,悉数丢在浇了柴油的仓库四周。 顾氏父子闻讯赶来,远远地看到整个大仓库被烈火包围。 不仅是那几十箱日本布,还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