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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世界出身”的白蝶菲,颇是多了几分传奇色彩。 第二天,顾公馆。 “哥哥真是猪油蒙了心!那么多名门淑女大户千金不肯亲近,偏偏跟个……跟个大世界出来的女人……到如今这般田地!” 顾唯妍在饭桌上气急败坏道。 顾维崧抬头道:“以后,蝶菲会是你的嫂子,你言语间,注意些分寸!” “她也配?!”顾唯妍非但不注意言语间分寸,反而变本加厉,道,“那个什么白蝶菲,不是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来历?全上海滩都知道她是大世界歌女出身。可是做歌女之前,她到底还有什么来历,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哥哥你是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就这么……这么……这么做事不像平时的哥哥!” 原本低头不语的黄薇澜,抬头和丈夫对视了一眼。 顾永昌也开口:“妍儿说得对。这位白小姐,做歌女之前,来历如何,却是无人能道来。崧儿你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终身大事上,竟然不回明父母就擅作主张,成何体统!这事我看不妥,至于定礼,另外解释,反正是后生晚辈在婚姻大事上等同儿戏,当真不得。回头,我会向许老爷解释清楚,再向许家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顾维崧突然放下碗筷,一言不发,站起来,上楼回房。 饭桌上一家三口,默然无语。 “哥哥真是猪油蒙了心!”半晌,顾唯妍才低声不满道。 “妍儿,不是我说你,言语间,还是这般不顾分寸。”黄薇澜又回头冲顾永昌道,“定礼的事,就如刚刚所言,我和你同去许公馆,把事情说清楚,向许家郑重赔个礼道个歉,但愿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话虽如此,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顾永昌唉一声,道,“我一直觉得崧儿能让我少操心,可真到了婚姻大事上,这个崧儿,怎么就……这么擅作主张,简直要了爹娘的命!” 得闻消息的当天下午。 顾永昌携太太黄薇澜,到许公馆拜访。 许炳元神色如常,携杨太太招待了顾氏夫妇。 “犬子当时仓促,仓促留下定礼,事先却完全没有告之长辈。让我和太太,为父为母的,事后才知情。这真是……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顾永昌坐下来打个哈哈,又道,“婚姻大事,犬子行事如此仓促,真正是犬子的不是了。回头,我一定让他上公馆,向许老爷杨太太,以及白小姐,郑重赔礼道歉!” 顾永昌言语之间,对这门亲事的不情愿,已经表露无遗。 许炳元听此言,却并不生气,当下一笑,又道:“说什么赔礼道歉,顾老板真是严重了。现在新社会新时代,那些三媒六聘之类的,古人才讲究这许多,咱们自不必如此麻烦。昨天晚上才收下的定礼,这一天不到,我许炳元已经收到十多个老友打来的电话,问嫁女事宜。唉,我也是没想到啊,令郎昨晚留下定礼且被我和太太当场收下之事,到如今,全上海滩凡中等以上人家,已经是十户里九户知晓。这事,想必不会再有什么疑问。否则的话,岂不是有人要当着全上海滩人的面,故意打我许炳元这张老脸?” 许炳元言语客气,最后一句,却是全然不留余地。 顾永昌和黄薇澜对视一眼。 顾永昌当下改口,笑道:“许老爷言重了。刚刚说的赔礼道歉,自然是犬子礼数不周,定礼大事,仓促进行,真正是怠慢。这件事,我们事后才得知,亦是仓促之间不及筹办,一时间难以全礼数。今日上门,不过是向许老爷和杨太太做个小小的道歉。回头,我和太太两人,再用心谋划,断不能像仓促犬子那般,失了礼数。” “顾老板真是太客气了!”许炳元满面笑容,道,“订亲礼数方面,真的不必太过繁重讲究。其实有令郎定礼,足矣。有了定礼,此事自然再无疑问,我和太太也得回头用心择点嫁妆。蝶菲虽是义女,但在我和太太眼里,也和亲女是一样的。许家虽非大富,但无论亲女义女,嫁妆之事,断不能简薄,断不能让我们二老落下个嫁女不周的罪名!” 顾永昌打个哈哈,道:“许老爷,真是太客气了!” …… 又是一番客套话,许炳元和杨太太亲自送顾氏夫妇出公馆大门,目送对方远去。 回到公馆,无人处,杨太太疑惑道:“关于定礼一事,今日公馆,是接到几个电话问询,可似乎也没有十几个这么多。老爷果真确定,现在上海滩社交界,基本都知道此事了?” 许炳元笑了,笑着对太太道:“不敢欺瞒太太,其实今天一大早,收到张公子送来的翡翠联珠瓶后不久,我已经派人有意将消息放出。顾老板携夫人上门之前,派出的人已经回报,前后两份定礼,社交界确实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杨太太抬头看着夫君,又笑道:“顾老板这个时候就上门拜访,动作也算快了。可终究还是,快不过老爷!不过……” 她又疑虑道:“不过顾老板和黄太太,看样子,其实并不愿意这门亲事。上门一趟,一直没把订亲之事挑明了讲,难不成,他们还想再有什么变故不成?” 许炳元轻笑一声,道:“这二位到底愿不愿意,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了。许家一夜之间订下两门亲事,已经在上海滩社交界传开。蝶菲瑛儿,顾家张家,现在上海滩中等以上人家,全都分辩得毫不含糊。张家自是再无疑问,那边已经紧锣密鼓开始筹备订婚大事了;至于顾家,倘若他们想反悔……嘿嘿,相信全上海滩都会认为,我许炳元是有那个能耐——让顾氏一门今后在上海滩再无立足之地!” 成守坚开着汽车。 后座,黄薇澜挽着丈夫的臂膀,道:“这件事,难不成,就这么说定了?” “你听许老爷的口风,还能有疑问吗?”顾永昌唉一声,道,“都怪崧儿做事太过鲁莽!随随便便把个定礼留在堂堂许家,还得许家首肯,事情又这么快传开,这事……还怎么挽回?如何挽回?” 黄薇澜松开丈夫的臂膀,扭头向窗外,不言语。 顾永昌握住妻子的一只手,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过那个白蝶菲,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一是许家干小姐,二是渣打银行的襄理,据说做襄理做得十分周到,算是个职业新女性了。相貌为人都是上乘,也不算真的辱没崧儿!” “你别忘了,她可是大世界歌女出身!”黄薇澜回头,面对丈夫,一字一句道,“她这般出身,莫说你我都忘不了,就是全上海滩,也都忘不掉!” 私下里,只有黄薇澜和成守坚两个人。 “那个白蝶菲,怎能真的嫁给崧儿?这件事,断不能成!”黄薇澜咬牙道。 “可事实是,这才不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