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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和贺云楷的开始很简单,他有钱,她卖身。 其实也不能说是卖身,只是在夜场做服务生,免不了被误认为是出来卖的坐台女。 茉莉经常在周一凌晨四五点走出酒吧,一些男出租车司机围在门口,朝她吹口哨。 阴阳怪气地叫她:小姐小姐小姐,上我的车? 本就喝多了酒,再看到这些猥琐的面孔,茉莉感觉天旋地转,立刻就能吐出来。 但她能忍。 她能忍住。 被人侮辱了不会生气,还能忍着卖个乖陪个笑,当作无事发生。 心情好时,她会回一句:别费力气了,我可坐不起早班出租车,贵死了。 司机追着她:妹妹你要坐的话,免费,我不收你钱。 下流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野狗垂涎般令人不舒服。 茉莉不再理会。 在酒吧待了一夜的她,脸上的妆已淡淡晕开,长发凌乱,短裙皱巴,迈步间隐约能看到细白的大腿根部。 长腿,纤腰,薄背,配上一张困倦的在残妆中仍显清丽的小脸。 她整个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恰似一株雨后茉莉,勾人又易折,无害又温柔。 有些司机会直接上手拉她,茉莉轻巧避过。 回头淡淡笑道:你给我免费了,又从哪里去找钱交给你老婆?我涂的香水味儿大,怕你老婆一闻就知道。大叔你不怕,我还怕呢。 夜场混出来的,一身风尘习气。 尽管她才十六岁。 茉莉真名姓许,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许茉。 她还在读书的年纪,嫩得一看就知道是学生,她一直宣称自己在附近高职混文凭。 但其实她才高一,读的是本市最好的北宸外国语学校。 很难相信吧,过着她这样日子的人,还能以中考全市前列的成绩进入北宸。 好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日没夜的补课,找名师辅导,甚至都摸不到北宸的最低录取线。 而许茉却能拿一份优渥的奖学金,免费入读。 许茉领的奖学金名字叫新贺乾坤圆梦助学奖。 那个贺,是她同班同学贺云楷家的贺。 许茉来自郊区民校,在北宸没一点人脉,所以自然不知道这些小道消息,一切信源都是她的第一任同桌许嘉月同学。 嘉月个头不高,圆脸,剪着波波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大圆框眼镜,爱穿白衣服,像熊猫一样圆圆滚滚的可爱。 从她口中,茉莉知道了班上起码百分之五十都是择校生。 所谓择校生,就是成绩不够,但家里有门道,交得起天价择校费的学生。 本校传统,择校生和正取生互相看不上。 在七班,刚开学就有点势不两立,互争班级大权的意思。 毕竟各自同桌互报姓名之后,第一句问候就是:你是考进来的吗?多少分? 如果不是,分太低,多少有点尴尬。 不过也有自豪的,比如李寄舒,三百多分一样读顶级名校。 为啥?因为教育局局长是他爸。 许嘉月和李寄舒是初中校友,她告诉茉莉:除了李书记 噢李寄舒名字倒过来念,音同书记。他爸又是做官的,所以外号就叫了李书记。 除了他,我们一中之前的校草云少也分在了在我们班。 第一次听到校草云少这些名词时,许茉浑身寒毛直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田娇歌,都在我们七班!他们几个都是择校生,我们正取生肯定会被压得死死的。 尽管茉莉没时间去看那些玛丽苏雷剧,但也略有耳闻。 这感觉太正宗了。这就是高贵的名校风云吗? 你好像个npc啊。她忍不住对嘉月说,手指戳她的手臂,一键触发对话。 吱吱吱跳过剧情。 茉莉觉得无聊不愿意听了,她困了想睡觉。 刚趴下,嘉月疯狂摇醒她。 嘉月推高眼镜,眼中精光闪烁,发布任务:你应该去竞选班长,你不是第一名吗?许茉。你应该带领我们正取生,把他们的势头狠狠地压下去。 许茉忍不住笑了:你是不说了吗?我领的奖学金都是什么少爷家提供的,我疯了才去惹他们。 宁折不屈,别为五斗米折腰! 那不是五斗米,是一学期一万块。你可别指望我,让我遇到贺少爷,我就是他的马前卒座前狗。 嘉月痛心疾首:你这个叛徒。 茉莉太忙了,她没空关心班上那些幼稚园分帮派的事情,学校对她来说真就是个听课的地方。 她连朋友都没交,高一开学这么久,班上的同学除了嘉月,统统对不号。 倒不是她清高装腔作势,而是她工作日晚上在仁和路便利店打工。 那附近写字楼多,熬夜加班的人更多,她晚间很少有时间休息。 白天到了学校,不得不补觉。 不重要的课程,活动课,课间休息,她都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嘉月说:许茉,其实你也挺出名的。全校都知道的睡神。 许茉上周在升旗仪式上晕倒了。 全校师生俱在的集会,她站着站着,突然咚一下摔在了地上。 那时教导主任在台上训话,下面突发骚乱,以高一七班许茉的位置为圆心,传染一大片。 起先周围人说:看,那边有个女生晕倒了。 不到三秒,传成了:哇,高一有个女生猝死了。 一片哗然,所有学生都踮脚尖朝这边张望,看热闹。 茉莉的班主任杨瑞是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女性,偏胖,身型看着像猫和老鼠里的女主人。 她急坏了跑过来,蹲在地上查看情况,却听到一声声呼噜从茉莉的喉咙里均匀地传出来。 这她 随后赶来的校医确诊:没事,真的只是睡着了。 许茉经此一战成名。 走路上常有人指指点点地笑她,嘉月都不愿和她一起去食堂。 丢死人了许茉,到外面别说你是我同桌。嘉月这话挺伤人心的。 不过许茉哪里有空操心这些呢? 丢脸就丢脸吧,只要不是丢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