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忧解也不管用的

    吴墨豪的朋友圈只三天可见，封面是一张简单的黑白照片，天高云淡，看不出任何激烈的情绪。

    在聊天页面和朋友圈来回切换几遍之后，袁宵感到一阵无趣。她把手机一扔，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躺椅里，盯着墙角呼呼作响的空调发愣。

    好想知道他高中毕业之后是怎么过的，可是眼下无迹可寻。他是单身吧，爱吃的东西变了吗，现在在听什么歌，工作怎样，他还喜欢打篮球吗，还会练字吗，会不会熬夜，喜不喜欢猫

    想来想去，袁宵觉得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朋友圈的权限现在是全开的，谁闲来无事都可以往下一直翻，她几乎很少会设置分组可见，第一条是她的大学录取通知。

    不过有两年状态最差的时候，袁宵把朋友圈彻底关闭了。她那时候受不了朋友圈的所有喜怒哀乐，那让她压力很大尤其是喜和乐她上一秒刚点赞完，下一秒便开始大哭。最后索性不看了，逃得远远的。

    她觉得自己不会再快乐了。

    木地板轻微响了几声，袁宵扭头，见大黑和小白一前一后地进房间来。她心上一松，终于笑着起身去洗漱。

    *

    吴墨豪打开袁宵的朋友圈，背景是两只猫，毛发油光水亮，体态匀称流畅。他不太懂养猫，但也能看得出它们被养得很好。他继续往下翻，看到她签名档写着：

    真的不想再伤心了。

    是什么人什么事让你一再伤心？那里面有我吗？

    点开她前几天分享的一条音乐，他把手机倒扣在胸前，闭上了眼睛。本以为会是什么欢乐的圣诞歌曲，没想到旋律和歌词都很悲伤。但他打算静静听完，放任自己陷入并不愉快的情绪。

    他们初中谈恋爱时候还不流行大操大办过圣诞节，那时候学校最大的活动只是六一欢庆。这些年大家要过的节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花样百出，而且什么节能跟情侣扯上关系，这让他感到很费解。

    说真的，他对各种节日一向都不太感冒，就比如即将到来的圣诞，还有不久之后的春节。他内心的某些情感已经在2010年进入了冬眠。

    那年陈霞出院后，她和吴秋明的婚姻名存实亡。家里三间卧室，他们一人住一间，搭伙过日子罢了。

    他是听奶奶说的，陈霞去流产了一个孩子，是和外面姘头生的。老人早就被羞愤冲昏了头脑，面子也顾不得维护，只声泪俱下地向无辜的孙子哭诉她的媳妇，说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对不起这个家。

    他并没有向父母亲口求证过，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诡异的家庭氛围不言而喻。

    从此都没有家了。袁宵，其实我和你一样没有家了，你知道吗？

    这首歌播完了，他睁开眼睛，两行泪水顺着太阳穴流了下来。在艰难地长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抹了抹脸，站起身去拿抽屉里的药。

    百忧解，他早已不用每天都吃。医生说是情绪失控的时候应急用的，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时刻吧。就着一口冰凉的白开水，他仰头吞下药丸。

    Everyday   is   Christmas   when   youre   here   with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