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受欢迎的人

    黑夜中，疾驰的房车停了下来。苏珊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从车窗探出头呼吸着清新又冰冷的空气：怎么了？

    莉莉娅从前面的房车上下来，手上还抓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苏珊尽量揉了揉眼睛，不觉大惊失色不是别人，就是戴安娜。苏珊瞬间睡意全无，不等里欧同意，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你干什么？别碰我的孩子。一把拉过戴安娜抱在怀里，小家伙冷的瑟瑟发抖，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睡衣，可能是因为害怕，可能是因为寒冷，她一到苏珊怀里就瑟瑟发抖个不停。

    莉莉娅冷着脸，把戴安娜书包里随身携带的小册子摔在地上：这个小册子，是X药物公司才有的。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库尼一家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大家把苏珊和戴安娜团团围住。苏珊第一次感觉这么紧张，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这...为什么要为难她？她还只是个孩子？莉莉娅仰着脸，像一只欲要开屏的孔雀：哼，X药物公司，就是这次丧尸危机的发源地。别忘了，我以前可是为军方工作的。这个小东西背包里有这个，说不定她和药物公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戴安娜鼓足勇气喊道：这是妈妈给我的！苏珊几乎晕倒，这个小家伙还是太单纯了，怎么能这么承认呢？莉莉娅冷笑道：那就对了，你，必须离开我们的队伍。苏珊把戴安娜藏在身后：不，她不会离开的。她只是个孩子，要跟药物公司有关系，也是跟她妈妈有关系。莉莉娅却不依不饶：哦？有什么不一样么？你没听过父债子偿么？莉莉娅从身后拿出手枪，对准了戴安娜。苏珊下意识把她抱在怀里，一声枪响，却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缓缓睁开眼，居然是布莱恩挡在了二人面前！他古铜色的皮肤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额头渗出了汗珠：妈的，只要警察还在，就不允许你随意伤人！布莱恩的后背受伤，几乎坚持不住，戴尔一个健步上来扶住了自己这多灾多难的好朋友。乔也跟了过来帮着扶起布莱克，把苏珊和戴安娜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已经抓狂的莉莉娅。莉莉娅吼道：不！她只要在队伍里就会给你们带来更多   隐患的！库尼也冷下脸来：够了，莉莉娅。你不是公主，我们没必要什么都听你的。我也有儿子，我是不会看你杀死一个小孩的！我们会面对困难、解决困难，而不是想着杀死一个无辜的小孩！说着，一把拉过莉莉娅，把她的东西从车上扔了下来。人道主义地给她多拿了一瓶水。行了，现在，我才是这里的老大，你可以滚了。莉莉娅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着：不...不...你们要赶我走？我做了那么多...不...

    苏珊抱着受惊的戴安娜上了里欧的车，看来这小家伙得跟自己睡了。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莉莉娅，方才对她的怨气似乎一扫而空，苏珊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原谅她了。不过，她在队伍里应该会对戴安娜的成长不利，苏珊只能狠心扭过头不看她，兀自上车离开了。

    风餐露宿了几天，终于，房车没油了。里欧和乔还有库尼担负起了出去寻找资源的责任。房车停在了一片树林中，自从丧尸危机爆发以后，各个荒地都长满了杂草和树木，哪怕先前不是树林，现在也是了。卡恰抱着詹姆斯，这小子几天前就开始有些发烧，一开始还能强打精神和戴安娜一起玩，但最近这两天就开始萎靡不振起来。卡恰是护士，给他用了些药，但情况还是不见得有好转。卡恰美丽的眼睛里都是哀伤的神色，苏珊体谅她就自己准备大家的饭食了。韦德夫人已经从失去丈夫的悲痛里走出来了一些，在一旁择菜，车上只有一点豆角的存粮了，加入今晚的晚餐里应该不错。戴安娜乖巧地坐在卡恰身边，小手抚摸过詹姆斯已经冰凉的额头。布莱克和戴尔拿着武器去附近清扫丧尸了，布莱克身体强壮，绷带包扎一下伤口就暂时没什么大碍了。

    卡恰疲惫地笑了笑：谢谢你，戴安娜。你太好了，没有你，詹姆斯该多无聊啊。戴安娜红了脸，小声说：不用谢，卡恰。詹姆斯...是我的好朋友。卡恰抬头看着苏珊：也谢谢你，苏珊。培养出这么有礼貌的好孩子。苏珊笑了笑，手上忙着料理汤罐头，现在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只有一点番茄汤罐头。稍微加热一下勉强算一餐吧。卡恰，詹姆斯还没有好吗？你不是给他吃过药了么？卡恰脸色一变，低着头避重就轻地说：我想...大概是食物不够吧。苏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烹饪食物。

    夜幕刚刚降临，三人就回来了。乔从背包里倒出了一大堆物资，有饼干、泡面、罐头，里欧手上提着一只野兔兴奋地说：这是我回来的路上逮到的。快加到汤里，小詹姆斯好几天没有吃一顿饱饭了。野兔已经被处理得很干净了，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几个人回来的比平常晚一点的缘故吧。苏珊切了几片肉，加在詹姆斯的番茄汤里煮了一会儿，端到詹姆斯面前。卡恰小心翼翼地给他喂了一些，詹姆斯却抿着嘴，几乎没有力气去吞咽了。卡恰绝望地哭泣起来，库尼拿出自制的卷烟大口吸着。戴安娜眨巴着眼睛看着詹姆斯，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么难得的一餐他不愿意吃。苏珊摸了摸戴安娜的小脑袋，叹了口气。韦德太太大概明白了詹姆斯的命运，悲戚地从怀里拿出珍藏的银勺子递给卡恰：用这个吧。以前里欧发烧吃不下饭我也用这个给他喂饭。卡恰擦了擦眼泪，用勺子勉强喂了一点西红柿糊糊给詹姆斯。

    库尼沙哑着嗓子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听哪个？

    苏珊道：坏消息？

    乔耸了耸肩：我搜寻过方圆好几英里，都没有任何的汽油资源了我们的房车，必须被放弃。

    那好消息呢？苏珊连忙问道。

    库尼道：我们找到了火车，大火车。并且   我很确信，它能带我们到你爸妈在的那个基地。而且我检查过，火车各方面的机能都不错。韦德太太有些担忧：詹姆斯病成这样，怎么办？离得远吗？库尼忽然青筋暴起，吼道：我的孩子没有生病！他很好！里欧忙打圆场道：额...火车离这里很近。大概走20分钟就可以到。我和乔都可以背詹姆斯。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一直沉默的戴尔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布莱克接过库尼递过来的自制烟卷：当然是明天，刻不容缓。这么珍贵的资源，肯定不止我们觊觎。库尼点了点头，对他的判断表示了赞同。

    并不快乐的晚餐时间结束了。房车没有了汽油，没有了供暖。夜晚格外寒冷。韦德太太睡在沙发和餐桌拼成的简陋床上，戴安娜睡在下铺的小床，里欧则凑合着在驾驶室度日。乔和苏珊挤在一张上铺的床上，还好，乔的体温让苏珊有了点安全感。

    黑夜里，蓝色的大眼睛像一对猫眼石滴溜溜地转。苏珊睡不着，也不敢睡着。脑袋里反复浮现着詹姆斯虚弱的模样，这日子里一个小感冒都可以让人丧命。万一戴安娜也生病了呢？那该怎么办？还有詹姆斯，这孩子虽然有点熊孩子的潜质，但也是个好孩子，还是戴安娜现阶段唯一的玩伴。

    怎么了？乔的声音传来，少年靠在少女的耳畔说着，并不打算吵醒其他人。苏珊叹了口气：你总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第一时间察觉到。乔低声笑了笑：我还能不了解你么？苏珊翻了个身，钻到他怀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詹姆斯...我很担心这孩子。乔沉吟片刻：我也是。看他的症状，肯定不是发烧。不是发烧？苏珊瞪大了眼。乔皱着好看的眉头，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一现实：他..大概是被丧尸咬了。苏珊没控制住喊道：怎么可能..乔一把捂住她的嘴：嘘你想吵醒全部人呀？看她冷静了一点才松开手道：这只是我的判断。谁知道呢？卡恰和库尼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最近还是看着点戴安娜比较好。这么久没有尸变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苏珊惶恐地点了点头，在紧张的情绪里，终于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