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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凤撵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狐皮地毯,几案上的香炉飘出袅袅的轻烟,四周静得骇人。元容坐在里面,偶尔撩开帘幕看着一颗颗花树从眼前掠过。 因为皇上龙体欠佳,时局又过于动荡,所以仅仅是公告天下,皇后之位有了新主。待到一切安稳些的时候,在实行封后祭天大礼。 所以说,没有三跪九叩跪拜天地,她这个皇后算不算是坐的名不正言不顺?元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扯着胸前的一缕头发不停地绕圈。 勺儿本是要入宫的的,但元容舍不得,生怕宫里的生活磨平了她的棱角,硬生生的把勺儿留在了爹娘身旁,那丫头气的哭红了眼。 坐在朝凤殿,元容眼睛里渐渐漾起了一层雾气,她绕着头发画圈的手指转的越来越快,身边没有了爹娘,没有了哥哥,没有了勺儿,没有了那个邙山下的少年,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为何要哭?”一方洁白的帕子被递到眼前,耳畔传来一声低沉并沙哑的声音,点缀着一丝病意,元容一怔,接过帕子缓缓地看上去。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这是元容看到赵衷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一拢深色朱衣,玄纹云袖上绣有明黄祥云,头发被简单的束起,漆黑如墨,更衬得赵衷皮肤白皙,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就这样望着她笑。 若不是这身冕服,元容恐怕真的无法把眼前这个温和的男子和一朝天子融合在一起。 此刻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有点惊讶的抬头望着赵衷,当初还不知道要进宫时,她总喜欢拉着勺儿在当康大街上闲逛,偶尔也听一些街头巷尾闲谈,说什么当今陛下身子并不怎么爽朗啦,什么二王爷年过五旬却又纳了一房二八年华的小妾啦,再加上家里父兄很少在她面前谈及到当朝天子,所以元容一直认为赵衷少说也要而立之年,但是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的样子。 赵衷一愣,随即笑道:“你是姜家的小五吧?” 元容默默点点头,又听到他说:“你周岁的时候朕还随前太子看过你的,没想到如今都这般大了。”接着就是一串咳嗽,元容急忙递过帕子,顺势又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面前。赵衷接过杯子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面色因为刚才的咳嗽而显得更加苍白,他放下杯子,声音依旧柔和却更加的暗哑,“朕身子骨不太好。” 这句话赵衷说得,元容说不得,只好坐在床榻上不再说话。 ☆、红颜薄命 一番沉默后,便显得更加尴尬,赵衷不动,元容自然也不能动。 两个人沉默而坐,元容偷偷的抬起眼睛小心翼翼打量着赵衷,他就这么侧坐在床榻上,略微的把脸侧向一边,手指轻敲着几案,击木声一下又一下的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元容的心跳也跟着敲击声起伏,嫁衣下紧握的手掌里微微冒出冷汗。 红烛微荡,赵衷的眼神逐渐迷离,喃喃道,“当年子和也曾坐在这朝凤殿中。”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那会,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朕,是那么的明亮,朕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口中的子和,元容固然是知道的,那个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前皇后,才二十有一就在甬城去了,据说是陪皇上求仙的路上染上了风寒,那病来的很急,连中都都没赶的回来。 元容小时候参加先帝寿辰时也曾与卫子和有过一面之缘,那女子是卫太仆的小女,也是个才情出众的女子,一双眼睛生的甚是灵动,自是比她美上三分。 当年一首贺寿词哄的先帝龙心大悦,差点收入宫中。只是后来白夫人从中打点了下,先帝便一道纸下来,指给了当时的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 虽然元容对仙神一事并不信服,但也管不得别人不是,所以当时听到皇后仙逝的时候只是默念一下,然后觉得这般才华的女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挺可惜。 烛火在风中闪了一下,赵衷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挥了挥衣袖,抱歉的咧了下嘴角,“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朕身子也有些疲乏,今儿就委屈皇后了。” 元容呼了一口气,微俯了一下身子,“妾不碍的,陛下身子要紧。” 赵衷起身,用手帕掩着嘴巴闷咳了几声,“皇后能够体谅朕便好。” 元容对着他嗯了一声表示理解,月光下撒在赵衷的背上,泛出柔弱的光,更显没落。 元容忽然觉得,这个身影着实可怜了些。 入宫后的每一夜,元容睡得都不怎么安稳,断断续续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她还在应阳,三月的应阳,桃花开得很美,一片红粉,她就站在花影下笑的肆意洒脱。 再然后,梦醒了。 枕头有点微湿,元容抬头看着窗外灰蒙的天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傻。 她轻咳一声,“乐衣,准备洗漱,本宫要出去走走。” 皇宫的宫苑很大,元容看着四周的空旷,微微感叹。自那晚以后,她已经有十七八天没见过赵衷了,也有意无意的同宫人那听到了一些宫闱的事情。 乐衣是朝凤殿里的人,先前曾伺候过卫皇后,算是个内宫的老人。所以元容总是喜欢拉着她讲一些宫廷旧闻,宫里太寂寞了,寂寞到听别人的故事都是一种渴望。 乐衣告诉她,过去皇上非常宠爱卫后,只可惜卫后福薄,受不起这样的恩宠,路径甬城的时候就这么去了。 元容不禁感叹,手指拂过枝头的枯枝,“红颜薄命,可惜了。” 乐衣乖巧的不再回话。 赵衷后宫妃嫔并不太多,再加上卫皇后生前身子骨一向弱,又喜好清静,各宫之间很少走动,陛下干脆就废了各宫请安跪早这项规矩。 所以入宫以来,元容很少看到赵衷的妃嫔,偶尔看到了,对方也只是疏离的打个招呼。乐衣说各宫的夫人、昭仪和美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大都很少走动,所以关系自然疏离得很。 后宫女眷不多,没有人问安,也没有人打扰,所遇到的一切都要比元容预计的好很多,她偶尔也简单的把头发用玉簪绾起来,出来逛两圈,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殿内读书习字,并非她喜爱呆在朝凤殿,而是因为外面比殿内更冷清。 要说这南晋的皇宫,元容最为喜爱的便是后花园的眺云亭,四面环水,唯有一座青板小桥直达庭内,她闲来无事便去坐坐,偶尔也抱着手炉在亭里焚香品茗,虽然萧条但也算得上逍遥。 风轻舞过湖面,元容微微扬起的面孔,一身墨紫长裳,身上披着一件貂绒小袄,手指断断续续的敲着怀里的暖炉,安静的看着桌上炉中香烟袅袅。 这是这么多天来赵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