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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颠颠地搬来两个塑料椅子,友好地分给小王一个,自己一个,排排坐在片场角落里。 小王是个胖乎乎的男生,长得特有年画娃娃的感觉,不过难得见他笑一次,每每看到一个人在吃东西,就会好奇地凑过去,然后见着人手上的东西后,又会大叹口气,满脸忧郁地说:“怎么又是个小鸟胃啊。”记得有一次助理小余陪余风赶完场子回来,从桌口里掏出两个大面包就一起啃,结果小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一幅苦哈哈地表情道:“你还是吃这么少啊。”据邗小鱼的可靠回忆,当时小余一只手举着俩面包,一只手握着水杯,整个人就这么jpg了。“这TM很少?!”十秒钟后,小余爆发出了他这辈子都没发出过的大吼声。 片场大家都挺忙的,估计是在为下一场做场景布置。邗小鱼百无聊赖地侧过脸去看小王,数了数,发现小王的双下巴只有三层了,于是有些担心地问他:“小王啊,你是不是很饿了?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 小王特点十分明显,日常是四层下巴,饿得慌了就是三层,三层的后果就是...“小鱼哥,你说咱们啥时候能走啊?我可能要死在这儿了,不,我肯定会死在这儿的。呜呜呜,我不想被饿死啊,那种鬼阎王爷都嫌弃的。”语气幽怨得活像个深墙妇人,眼神也看得邗小鱼瘆得慌。 邗小鱼一听他那拟声得字正腔圆地哭声,就也想哭了,只能用更加幽怨地脸对着他说:“小王啊,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先走吧?我会帮你跟余风说的。” “还是不了,”小王摇摇头,“我还是很有职业情操的。” “嗯嗯,”邗小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憋着笑道:“没错没错,年终的时候我去提议给你颁个最佳敬业奖。” 小王听着听着,也笑出声。 两个人聊天的时间,片场已经准备好了,徐飏穿着制服进来,打扮凌乱,是接昨天他被萧晴饰演的角色给诱到一个破仓库里的下一场。 导演拿着喇叭,大声道:“好了好了,各单位准备,场记打板。” “一,二,三,A!” 王波迷糊着睁开眼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后颈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不禁“艹”了一声,警惕地打量一圈四周,他被绑在焊死的椅子上,应该是仓库里的秘密房间,明显不同于刚刚进来看见的一片破败老旧,房间里基本物件还是齐全,甚至还有个老式的烧煤炉,一根银色的管子接出窗顶,但是屋子里的烧煤气味还是很重,有些让人窒息的感觉。 房间外面突然有脚步走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模模糊糊传来。 -“小柳,他...关着?”中间应该说了个地方,掩在了刺耳的塑料摩擦声里。 -“我记得我说过,下面我不会插手。”是个女人的声音,还是个王波很熟悉的女人声音。她说她叫杨萍萍,他信了;她说她出事了,他来了。王波狠狠咬紧牙关,才能够努力压下心底那股凉意,令他背脊发寒,那种透彻心扉的寒。 -“小柳啊,你也不要这样,这次干得还是不错的,我会跟他说的。” -“不用,我自己跟他说。”萍萍的声音显然没了之前的冷淡。不对,或许自己该改口叫她小柳?王波闭了闭眼,嘴里发苦。 那个烟熏嗓还在说,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叫停。然后,小房间的门打开,小柳和王波的视线对上,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凝住。 男人推开女人走了进来,大肚肥肠,两条手臂上纹满青色,看着就不是好人。 “这人TM就醒了?!那刚刚...”烟熏嗓还没说完,小柳开口打断:“刚刚没什么!” 王波冷笑一声,看着她说:“刚刚说的话看来还挺重要啊。” 烟熏嗓经不起激,就要上前给他一脚,女人挡住他,皱眉看着地上狼狈绑着的人,没有说话。 王波大笑出声,眼泪悄然划过眼角,有些刻薄地嘲讽:“拦着干嘛啊?难道现在还要在我面前演出戏?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哭着求他别杀我?求他放我走,假装着把错都揽自己身上,啊?!”最后几乎是暴怒了,王波吼完后,感觉自己牙关都在抖动,是人的应激反应。 小柳蹙紧了眉头,示意烟熏嗓给他们俩时间聊一聊,烟熏嗓一脚踹翻木桌子,大力甩门出去。 小柳没有走近,脸色已经恢复了不近人情的冷漠,她开口:“你不要这样,没用。” “哈哈哈,”王波笑起来,“是没用,确实没用。我即将过门的未婚妻,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平静地面对你。” 小柳终于走近,蹲下来,靠近他,“你就当生命里没有我这个人吧,波哥,这事是我对不起你。”边说着,却伸手拿过他身边五步远的玻璃碎片,是刚刚烟熏嗓踢翻桌子后玻璃茶壶破了后飞过来的。 王波轻蔑地笑了笑,嘴角还有一抹血,随着光的转移,有一刹那的触目惊心。他说:“你走吧,当我王波这辈子历情劫。如果以后见着我了,千万不要上来打招呼,我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小柳迟疑地看了看他,才转身准备离去。 “小柳。”身后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是包含了爱与恨、情与伤的,内里情绪有也只有小柳能懂。 小柳没有回头,她的立场,不允许她回头。 所以她只能离开,毫不留情地决绝,自以为处理很好的心绪,差点因为身后那个人一声呼唤,化为虚无。可是她没有选择,她从认定了那个背影开始,眼里不能再有另一个的存在,哪怕伤他至深,只有情,她不能给。 邗小鱼看到这里,心里堵得难受,就好像有个木塞子卡在了会厌软骨那里,有种难以呼吸地停滞感。 是这样吧?小柳,小柳。除了一个化名杨萍萍,就只有一个不知该归为什么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小柳。不是编剧吝啬给她一个完整的名字,而是给不了,小柳生而就是衬托。黑暗里,忠贞地守护一个无心无情的男人;阳光下,用虚假的情义和致命的谎言督促那个有情有义的人成长。而与她自己呢?从来就只是个为他人而活的人,于是不谈自己。小柳这个名字更像是对她作为一个不完整的人存在而特意取的。 小柳走后很久很久,小房间里没有人再进来。王波哆嗦着摸过一片晶亮的东西,是趁着小柳没有注意到偷偷压在大腿下的水壶碎片。一丝一缕,慢慢割动,使劲一拉扯,绳子应声而断。王波踉跄站起来,仔细活动开手脚,一把抬起倒在地上的木桌,王波站上去。一把抡起椅子打破顶上的窗户玻璃。 动静很大,烟熏嗓急急忙忙开锁进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波一个鹞子翻身,右脚直直踹中烟熏嗓的面门,又极快地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