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回来
A4-回来
她喜欢毛绒玩具,一个个大大小小堆积在一起。从新到旧,从床头到墙角,塞满了衣柜所有空闲的角落。每当一个假期来临,她就会将它们仔细梳洗干净,翻出来晒太阳。她和它们对话,每天选一个,轮流带它们上学。 蒲风春站在粘满贴纸的粉门边,轻轻靠墙。 她喜欢漫画。卧室堆到书房,一排排逆序列在架子上,还用贴纸、蝴蝶结、小珠子等装饰她的柜子。她把漫画一页页临摹下来,分饰角色,自己和自己对话。她收集各种式样的颜料,涂鸦布满了整面墙,不断粉刷又叠加。 他记得很清楚。 他还记得,他总能看到蒲雨夏一次次在镜子前发呆,直愣愣站着,像个卡住了的木偶。她又一遍遍地在镜子面前脱下全部的衣服,浑身赤裸,死死向里盯着。她的目光不断地打量自己在镜子里的身躯,好像在检验一个烧毁了的瓷器,逐渐充满了欲图回炉重造的愤懑。 她偶尔就是会这么发病。说是病可能不大确切,只能称之为一种反常。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遇到他进来,她开始还会慌忙地穿上衣服;后来渐渐只会转头多看他几眼,等看够了镜子再去自在地换套新的;最后熟视无睹,在房间里裸着待一整个晚上。如果他过来,她偶尔也会开口问话,也许是在问他,也许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 是一种巧合,是某些错误行为导致的结果,又或者生活的必然。但在那一刻,无论他说尽多少好话,都无法安慰到她。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接着,粉色的门被干脆地一把推开,开门的风声和人声同时出现:蒲风春!滚出来! 他安静地站在门后,看着蒲雨夏往房间里走去,试图找到他的踪迹。 但在镜子面前,有一件事却能安慰到她,让她露出放松的笑容 蒲风春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而后紧紧搂住了她,叹道: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她需要一个交融的拥抱,一句永恒的允诺。 蒲雨夏掉头怒瞪,在他怀里挣扎:你他妈放 他吻了下去。 舌齿互相抚慰,抗争、接受、渴求,像是华尔兹的三拍,循环交互地重复,直到贪婪的乐曲奏到了尽头。多余的口水溢出,他探出舌尖殷红一点,划过湿漉的痕迹,包拢那最后一滴水渍,带出一声黏腻的啧响。 红晕熏开在蒲雨夏的脸颊,她努力找回呼吸的节奏,还不忘一把推开他:钥匙到底怎么回事? 到手了?蒲风春笑问,给我看看吧? 她冷笑:你想都别想! 你都想起来了一点。他抚摸她的发丝,又轻轻吹了口她头顶的碎发,就应该知道,我一直都站在你这一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他退了一步,表情似乎有些受伤:但你却总是无端地怀疑我,半低下头,有些隐晦,甚至离弃我。 好啊,蒲雨夏假笑,那你来告诉我,钥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他沉默不语。 蒲雨夏紧逼了一步,仰头目光威胁:你为什么需要那封信?他退一步,她再进一步,贴着他凶狠望着,我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她将他逼到墙边,摁住他的胸膛:你是和我一样一样有血有肉的活人,还是她的目光扫略过四周,还是和那张沙发、那台电视一样只是欲望的造物? 蒲风春静止不动。片刻,笑容重新回来,他张口欲言,却直接被打断。 我建议你一切情绪从她的脸上消失,上面的问题,你要么回答实话,要么干脆一句都别说。 你已经听够了我的谎话。沉默过后,他抬起手,手背爱怜地蹭着她的脸颊,为什么还要回来? 蒲雨夏低骂了一句,防御性地后撤:我刚好还想问你其他房间呢?她用力擦着脸颊和唇,试图抹去那份黏腻感,进去的门都在哪?她从灰门进,又从灰门重新出来,根本找不到别的出口。 你看,他轻轻侧头,你总在不停地提问,不断地索取。眼睛弯起,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我被迫陪了你这么久!她的眼中几乎要冒出火光:你想怎么样? 再做一次吧。他上前搂住她的腰,手滑落到她的臀,掌心轻用力下压,缓缓揉转着,谈生意也要快乐点。凑到她耳边,何况你也喜欢。 贱人!蒲雨夏掐着他的手腕:你做梦! 他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手钻入她的衣服,游蛇般滑到了背部,你想我了。 在摸索后,蒲风春微顿:忘了一把拎着她贴到墙上,将V领的香芋色针织毛衣推了上去,凑近看着,是前扣。轻轻一捻,就解开了。他埋到她胸间,深深地呼吸,你想见我,你需要我。 又变成了这样。蒲雨夏有些恍惚。熟悉的前奏。她隐约感受到,他好像总是总是在很久不见后,突然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不交代他去了什么地方,也不询问她的生活,只是兴致高昂地拥抱她,亲吻她,而后做爱。好像也只有在那一刻,她能体会到一点他对自己的激情、一点爱。 她的腰肢软下来,倒在他怀里:你到底有些疲倦,想要什么?他有所图谋,才会事事隐瞒。可他这么做,究竟能获得点什么? 她轻声叫他:哥。 蒲风春不回答,遮住她的眼睛,另只手一把将她抱起,放倒在深红的皮质沙发上。他打散她的长发,手抚过她的胸,好像陷入了流水,沉入了流沙,那些柔软让他沉溺。他五指来回地穿梭堆放,看乳房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他像个孩子似的轻嗅她乳尖,试探性地点舔,慢慢含住。他的舌头依恋地打着转,两厢软硬相似的隐蔽的红,相撞又相离。他试图将一切打湿,彻底地包裹它,以保护的名义占有。 占有那名词让他兴奋,好像开启一场斗争,让他想要将对手彻底地征服。 这是我的。他双眼隐隐泛红,急切地剥开她的裤子,扯开她的衣服。他吻她的脸颊,吻她的脖颈,将自己的衣服一并扯落,抬高她的双腿。 他趴在她身上。微长的碎发贴着他的脸,从她的身体上扫过,细乱地扎着她的肌肤,将瘙痒扎进她的血液,如涟漪般扩散。他将性器放在她的穴口磨动,让果实逐渐丰润,成熟的汁水漫出来,填满缝隙。 蒲雨夏顺从地陷在沙发中,如同血玉上的一道痕,藏在雕刻中的乳白色,打磨得格外光滑,被把玩了无数遍而越发温腻,隐秘而含蓄,天然而肆意。她在沙发上喘息,眼前闪烁的好像是重影,是少年、青年、中年,是她最熟悉而又格外陌生的一个人。他在她耳边发出迷醉的喟叹,夸赞她的可爱,他说:你在这个时候最迷人。 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 蒲雨夏重新拥抱住他。她的指甲陷入他的肉中,她想故意掐得深一点,发泄她沉寂的怒火。但她的双手发软,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勉强攀上去,钩出一道道泛白的划痕。 蒲风春压住她的双腿,攻入她的身体。他撞开她的穴口,熟练地闯入,像海浪一次次地冲击礁石,凶猛地起伏,剧烈地摇晃。征服她。他想,让她为我发疯。拥有和我一样的疯狂。他揉动捉不住的乳房,捻弹她微微膨胀的小蕊,让甘甜的液体不断分泌,急促地寻找她的唇,浅而乱的含吻。 蒲雨夏迎着他的节奏起伏,半开的眼里盈满了无名的泪水,在强烈的抽插和颤抖中达到最后一个高峰。她长长地吟叫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可居然看到了模糊的画面 在一个悠闲的午后,一张床,白色窗帘只拉了一半,纱帘随风起伏,微黄暖调的阳光绒绒地抚摸着每根线条。他们躲在阴影里,躲在床上,大汗淋漓地探出头。窗台上停了只白鸽,雪样的羽毛镀了层金光。蒲风春完全被它吸引了目光,立刻仰出半个身子,胡乱从床头柜上抓住他的相机,又弓起背,慢慢调整着相机的镜头和参数,等待着抓拍那只白鸽在光下张开翅膀的一个瞬间。 她从身后抱住他,将微微凸起的胸脯贴上他的后背,寻觅着他的骨骼。 而他只是不耐烦地推开她,向她比划:嘘。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眼中那点常见又惊奇的美,毫不顾念她的心情,过去点,别挡到我。 他的眼里永远有更重要的东西。 蒲雨夏重新眨眨眼。眼前的蒲风春刚刚退出她的身体,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蹭擦着她穴口不断流淌出的液体。 她坐起来,慢慢推开他:不是你的。她睁大眼睛望着他,也不属于任何人。她诚恳说,灰色的眼睛里擦去了最后一点情欲,我确实想要个男人,但也只是个男人。是不是你,都无所谓。 蒲风春先是笑,嘴角的那点弯钩却越来越冷峻。他把纸巾用力攥进手里,蓝青色的血管一点点突起,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扎疼他的那根刺。他神情格外阴翳,气息里混杂着诸多不稳定的情绪。 我知道。半晌后,他终于说话。嗓音嘶哑又似乎尖锐,如同锯开一块蛀空了的朽木。他压低眉,带着不合时宜的讽笑,你不是都证明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