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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剪刀剪开他的上衣,一条赫然的伤口在胸口触目惊心,白肉红血,似乎是已经干涸了,可是刚刚又拉扯出伤口来,与心脏不过毫米之距的伤痕,也就是在死亡边上。 姜敏秀曾经就和她说过,他的世界就是黑暗与死亡的交替,她能从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读出他的无奈,却看不透他内心的孤独。 这一道道伤痕刺痛她的眼,伤口应该是泡了水,发炎了,可是怎么会这么严重?精壮的身上伤痕累累,她三年前就见过他一身的伤,再过三年,没想到又多了这么多新伤。她从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弄成这副没有完好一处的身体。刀伤、鞭伤,甚至枪伤,每一道触目惊心斑驳丑陋的伤口都像割在了她的身上。 他胸口的伤口要缝合才行,她拿出针用酒精消毒,用碘酒擦拭他的伤口,没有麻药,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拿起针在他胸口一针又一针穿过。 不是第一次给伤患缝针了,可此刻的秦玥就像一个新手,还扎破了自己的手。她无法把面前昏睡不醒的男人单纯当做一个普通的病患。直到最后,手上占满了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也许是太疼了,他轻轻闷哼,紧锁眉头,却也只一瞬。 她心疼地低喃:“你是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你不心疼自己,你不知道有人会心疼吗?” 秦玥不自觉都落下了泪。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室内的一阵沉寂。她老半天才拿出手机接起,吸了吸鼻子,那头便是一通骂。 “秦玥,你去哪了?晚上的手术你不会忘了吧?” “我……对不起。” “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听到里头不对劲的小声啜泣,问,“秦玥?” “季耒,手术你帮我做吧。”秦玥收好情绪说。 “那怎么行?这个手术是你争取来的,也许关系到你……” 那头着急的喋喋不休,被秦玥打断:“我现在有事。” “很重要吗?要是不重要的话,就先放着,还有一个小时,也还……” “很重要。” 秦玥望着昏迷的男人,一字一字都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季耒,麻烦你了。”说完,也不再听里头的碎碎念,便直接挂了电话。 ☆、杀人犯的儿子 他只能感觉到阴冷的冷风刺骨而来,沉重的双眼用力微张,四周都那么黑暗的漫无边际,漆黑的令人绝望。 而他孤身一人不知身在何处,就这么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是无穷的黑夜。他怔怔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忽明忽暗的星辰一闪一闪,又突然被吞噬,好似他漫长昏暗的人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头脑昏沉,就这么躺在那,与其说是等待谁,不如说是,他没有起来的力气。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朝他伸出了双手,记忆里,那个女孩也朝他伸出手。可是……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朝那女孩轻声说:“小笙。” 他轻声叫唤了几声,仿佛念着无双的珍宝那般庄重。 那个女孩的身影在他面前慢慢清晰起来,无害地朝他笑。在他满怀期待地触摸到她的手时,突然抽开了手。眸光也不再是刚刚的柔和,身影慢慢模糊,又消失在这黑夜里。 半梦半醒中,他又成了一个人,姜敏秀低喃说:“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他的话孤独落寞,又带着几分哀痛无助。 秦玥看着一直在沉睡里说胡话的姜敏秀,她好看的秀眉也拧成一团,轻声问:“小笙,是你喜欢的女孩吗?” 可是回答她的,不过是黑夜里无边的沉寂。 姜敏秀整个晚上都在高烧,迷迷糊糊的。如果早上高烧还不退,她怎么也得让他去医院,就算他责怪她,也好过他丢了性命。 “不是我。” 他双眼紧闭,额头满是汗珠,皱紧眉头,低缓的话里满是无助:“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抛弃我?” 突然又模糊看到那个本来狰狞的男人再看清掉落的照片时脸上的一丝惊讶,那人不解问:“你是谁?” “姜敏秀,你还记得吗?” “姜敏秀?”那人轻声低喃,又听得姜敏秀淡漠说:“九年前,因为你一句话铃铛入狱的姜敏秀。” “是你!!” 她无意看到放在茶几的皮夹,皮夹有些湿了,她打开看到里头的照片,那是很小的时候吧,边上的小女孩是他的妹妹?她是……小笙?可是照片好像是撕碎了拼上的。 …… “查到了。” 张齐风风火火跑进警局,不带断句地说:“陈载宇是陈起村哥哥的儿子,他亲生父亲陈起强杀人,畏罪潜逃,但是最后又主动自首,判无期徒刑,在B区监狱。” 他语速颇快,也有股邀功的神态,几个警察咋舌看他说完,对他的得意视若无睹。 “带他回来。”这句话是杨队说的。 三天一次警察局,对陈载宇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你有没有杀你父亲陈起村?”杨队用手扣了扣桌子。 “没有。” 陈载宇冷静答道,毫不退避杨聪质问时冷冽的眼神。站在一旁的叶廷只是盯着他神色变化,没有说话。 “这个人认识吗?” 杨队拿出一张照片,看到陈载宇眼里的闪烁:“陈起强,才是你的父亲。” “……” “因为杀人案而被判无期徒刑。”杨队又正色补充。 “……” “听说几年前你父亲被抓也与你这个叔叔有关。” 陈载宇眼里夹杂着悲痛,还有些叶廷没读懂的东西。叶廷补充道:“他曾经多次殴打你。” “那又怎么样?” “听人说,你也反抗过。” “……” “你二十号晚上据说向打工的咖啡店请了假。” “去了哪?” “那天不太舒服。” “你是陈起强的儿子。” 叶廷平静道:“各种证据指明你是嫌疑人。” 简单一句话,却轻易激怒到陈载宇。 他悲愤道:“杀人犯的儿子怎么了?” 他看向叶廷的冷眸里透着一股绝望,他的话里也是愤愤不平又孤立无援,似疑问,似自嘲:“这个是我无法选择的。难道就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就会杀人吗?” “那天我一直在家里睡觉,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说一遍,我没有杀人,不是我。” 陈载宇激动地起身,双手用力拍打桌子,他似发泄般几乎歇斯底里的话,句句刺向叶廷的心。 这样的话他曾经听到过,这样绝望的眼睛,他也看到过。曾经无数次,都被这样无助的话还有绝望的眼眸惊醒,总感觉那个孩子在看着他,责怪他。 叶廷从他的眼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