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万年前的誓言

    位于康丁城堡内伯爵府地底隧道内的战斗，此时已经白热化。

    卡洛莉不惜魔力，将光明魔法接连不断地抛出，尽管那只是最为简单的治疗魔法，可是光明魔法生就是黑暗力量的克星。

    饶是黄金骷髅战斗力超凡，可是在光明魔法的干扰下，简直是不胜其扰。再加上有红眸时不时地偷袭，骷髅们虽然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可是却处处皆是缚手缚脚。

    红眸不求将黄金骷髅击杀，而是打算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给慕容羽和药师，赢来更多的时间用来逃生。

    随着卡洛莉不断地使用光明魔法，虽然光明魔法对魔力的消耗非常少，可是她此时已经微露疲倦。白皙光滑的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天蓝色的头发被汗水所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的额头之上。

    红眸见时间差不多了，冲着卡洛莉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侧退。选择了另外的一条道路，让卡洛莉在前，自己则负责断后。

    黄金骷髅当然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一见红眸和卡洛莉撤退，顿时勃然大怒。狼牙棒猛然挥动，无数道蛮狠至极的斗气，带着风声虎虎，向着红眸劈头盖脸地击打过去。但是还没有完全的靠近，就被红眸的斗气墙，完全的阻挡在外。

    卡洛莉见状，冷不丁地丢出一个光明魔法的治疗术，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一个穷追不舍的白银骷髅。治疗术直接命中了白银骷髅的脑袋，在光明魔法面前，黑暗生物根本就不堪一击。

    就好像将一根烧红的烙铁，捅入到冷却的猪油里一般轻松。那白银骷髅的骷髅头瞬间被腐蚀了大半。瞳孔中闪烁着的火光，也在瞬间灰飞烟灭，骨头架散落的满地皆是。

    同伴在自己的身旁接二连三的倒下，不禁令黄金骷髅怒火中烧，可是卡洛莉冷不丁丢出的光明魔法，却令它投鼠忌器，但是让他们就这样从眼皮底下逃走，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所以跟红眸保持着一段距离，既不会让对方逃远，也不会突然中了对方的暗算。

    红眸对于穷追不舍的黄金骷髅，恨得是牙痒痒，可偏偏却是无可奈何。既然甩不掉它们，那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

    荒原界，天色向晚。

    慕容羽安静地坐在一处岩石堆砌的碉堡内，静静地注视着面前悬浮在半空当中的水晶球。球体内显现出的是碉堡前方，那片被黑雾笼罩住的平原景象。这片平原原本叫白松平原，因为两万年以前，这里密布着无数棵高可参天的巨大白松。

    不过后来这一切完全在战火中被焚毁，数量多达百万的不死族大军，在这里驻扎着。不死生物生活的地方，完全被黑色的有毒气体所笼罩着，所以这里又有个别名，叫做黑雾荒原。

    仅存的十余个兽族部落，呈合围之势，占据了黑雾荒原四周的山脉，将不死族大军围困在当中。两万年来战事不断，兽族和不死族间各有胜负，有点龙虎相争的味道。不死族既不能夸雷池一步，但是兽族也休想进军黑雾荒原。

    水晶球中显示着，黑雾荒原面积大约在数百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区域，那黑雾虽然浓郁，但是从高空中鸟瞰，还是依稀可以看到那浓稠似墨的黑雾当中，那一栋栋规模宏大的建筑。建筑的式样非常古怪，地基酷似兽族的碉堡，而上半部分则形似佛家的佛塔。

    在不倒翁的讲解中，慕容羽得知，那些建筑叫做死亡古塔。死亡古塔诡异地，载浮载沉地悬浮在半空当中。从地基的位置伸出一根根长长的触手，一直深入到地底的深处。那些触手汲取了土壤中的黑暗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塔身内部。

    死亡古塔，顾名思义，它们是不死族的诞生地。第一代不死族发明了它们。通过死亡古塔，可以源源不断地汲取地底深处的黑暗元素，然后只要将死尸的残骸，送入到死亡古塔的内部，就会转化成不死一族新生的力量。

    从根本的意义上来说，只要死亡古塔还存在一天，不死族就不会从世间灭绝。所以当那场惨绝人寰的神魔大战后，魔族从世界上消失，但是不死族却幸存了下来。

    不倒翁将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收回，沉沉地叹了口气后道：“两万年来，我们兽族一直肩负着阻止不死族的使命。在我们兽族的后面，就是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的战场，不论是上古时期战死沙场的神明，还是数以百万计的兽族和人类的尸骸，都深深地掩藏在地底。”

    “如果让不死族获得了那些尸骸，后果将不堪设想，那时它们将汇集成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不倒翁道。

    慕容羽心中骇然，他在来的一路上，注意到那埋葬在地底的那数以百万计的骷髅。其中还不乏一些已经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的高阶魔兽，如果这些尸骨落在了不死族的手中，后果将难以想象。

    “在那场神魔之战后，神族、兽族和人族都是元气大伤。其中神族已经接近灭族，情况可谓是极其惨淡。在神族重新回到神界前的时候，与人族和兽族约法三章，为了彻底将黑暗力量从世界上驱逐，兽族和人族，以每两万年的时间为期限，驻扎到荒原界，抵御那些黑暗势力。现在两万年已经过去，轮到你们人族履行当年的誓言。”

    当不倒翁表情平淡的说完那句话时，慕容羽的心中却泛起了滔天的巨浪。神魔大战的传说，他很小的时候便耳熟能详，但是他一直都是当做故事来听。当他亲眼目睹了传说中的兽族后，惊愕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而不倒翁的那一番话，实在是令他瞠目结舌。

    看不倒翁的样子，显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果真的让人类去抵抗那些凶狠嗜杀的不死族，绝对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要知道兽族的战斗力是公认的强大，但是两万年来，与不死族的交战当中，都有三个规模宏大的部落，彻底在荒原界成为了历史，换做战斗力薄弱的人类，后果将会如何，简直是不言而喻。

    “……，让人类放弃生活了数万年的天元大陆，来到荒原界这个荒无人烟的所在，没有人会答应的。”慕容羽道。

    “什么！难道你们人类想要毁约不成！”不倒翁听到慕容羽的话后，顿时勃然大怒。身材魁梧如同战神的它，原本就是不怒自威，此时盛怒的情况下，一股上位者才能具备的，强大的气场，自他身体内部，向着周围弥漫开来。

    慕容羽感觉到不倒翁，此时就好像渊渟岳峙般雄伟的令人无法仰视，强大的气场下，压抑得令人近乎无法呼吸。令人萌生出一种想要纳头便拜的想法来。慕容羽连忙掉运气体内的真气，顽强的与不倒翁的气场所抗衡着。

    如果说不倒翁的气场是汹涌澎湃的海洋的话，那么慕容羽则是一艘在海浪间载沉载浮，看似随时都会被海洋淹没，但是每一次总会有惊无险渡过危险的一叶扁舟。

    慕容羽感觉到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不倒翁的气场的压抑下，翻江倒海起来。他的面色时红时白，瞬息万变，但是他却在咬牙坚持着，始终不愿意在不倒翁的面前落于下风。

    不倒翁不禁暗暗佩服起慕容羽的强硬，不过是大剑师的实力，居然可以在他的气场下，强撑了这么长时间。换做是圣骑士也未必会比他强。在这样下去，只怕会让慕容羽受伤，想到让兽族重回天元大陆的事情，还需要他在旁推波助澜，所以他又缓慢地将气场收回。

    感觉到无形的气场逐渐离自己远去，慕容羽总算是如释重负地长长松了口气。他的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所打湿，整个人就好像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其实刚刚从不倒翁盛怒释放气场，再到结束，不过是短短十余秒的时间，但是对于慕容羽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深吸了口气，平息了胸腔中翻腾的气血。

    “这个誓言可是两万年前，人族和兽族，在神的面前所发的，难道你们想要单方面毁约？”不倒翁冷冷地道。

    慕容羽在不倒翁的眼神注视下，感觉到浑身一阵阴森之感，就好像在丛林密布的大森林当中，被藏在阴暗中的野兽盯上了一样。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心。

    慕容羽深吸了口气道：“这不是毁约不毁约的问题。事情的关键是，我人微言轻，说出来也没有人搭理我。再加上，人类在天元大陆生活了数万年，让他们放弃家园，来到荒原界这个荒芜人间的地界，就算我是天王老子，他们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人类不想答应也不行。在两万年前，神魔大战刚结束的时候，人族和兽族在神的面前发下誓言。神族回到神界前，知道人性贪婪，担心人类会食言而肥，将两样神奇分别留给了人族和兽族。”

    “只要将两样神器凑在一起，人族就算是想要不答应，也会被传送到荒原界。而我们兽族，将会在天元大陆重见天日。”说到兽族重见天日时，不倒翁满脸兴奋。

    慕容羽沉默无语，他知道兽族的这两万年的日子不好过，先不说荒原界贫瘠的土壤，很难生长出作物。单单是不死族时不时的入侵，就已经是令人头疼的事情了。

    人类和兽族的约定，看来是确有其事。慕容羽明白不倒翁的意思，不倒翁是想让他找到属于人类的那件神器，让兽族重回人间。

    慕容羽实在很难答应不倒翁的请求，虽然他原本并不属于天元大陆这个世界。可是他是人类，这是不容置疑的事情，如果他真的答应了不倒翁的请求，让人类来到荒原界，就是背叛了整个种族。而且一向羸弱的人类，很难会在荒原界立足，更可怕的后果是，人族将和那几个被不死族屠杀干净的兽族部落一样，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不倒翁见慕容羽面色复杂，显然陷入到天人交战中，它伸出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说道：“时间还多得很，你考虑清楚，如果人类拒绝交出神器的话，我们兽族只好打开通天界，到时候兽族和不死族，将重新回到天元大陆。”

    当晚两人又重新回到了远在数百里开外的兽族部落基地，整个过程当中，慕容羽都是心事重重。他在努力地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是真的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显然没有，所以他感觉到非常的懊恼。不倒翁见慕容羽心事重重，也没有说些什么。

    回到帐篷之后，慕容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体就好象被万斤重担压垮了一样。他在烂木搭就，上面铺设有厚厚野兽毛皮的木床上躺下，饭也没吃，很快便陷入到沉睡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羽听到帐篷内脚步声响起，他睁开双眼，看到一个庞大的身躯，满脸傻笑地站在床头。仔细一看，赫然是大块头，它已然脱去了胸前的皮夹，露出黑黝黝的胸毛，磐石般坚强有力的肌肉，一块块高高的隆起着。

    “基努地，卡洛依德，索索……”大块头嘴里大喊大叫着，并不断地伸手指向帐篷的外面。

    慕容羽不懂兽语，大块头嚷的再凶，对他来说，也是鸡同鸭讲，一句也听不明白。但是从大块头不断作出的手势当中，他还是隐约看明白，大块头是想让自己跟他，一块到帐篷外面去。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挥手示意大块头在前面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帐篷，沿着帐篷间曲折的羊肠小道一路前行着。兽人都是非常不讲究卫生的，传说中兽人一辈子只洗两次澡，一次是出生前，一次是死亡前，所以每个兽人的身上，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恶臭味道。过道间那弥漫着的刺鼻的恶臭，让慕容羽差点儿当场就吐了出来，尽管他竭力的屏住呼吸，但是胃里面却是翻江倒海。

    慕容羽注意到大块头带领他走的方向，是通往不倒翁的帐篷，难道是不倒翁又要找自己？不倒翁算是有求于自己，应该不会用强，再加上他答应给自己一段时间考虑。心中不断地猜测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不倒翁的王帐前。

    这次大块头没有进入，很快便转身离开。

    负责维护不倒翁危险的那些身材魁梧的侍卫，已经认得慕容羽，没有盘查，直接放行。慕容羽径直来到了王帐的内部，看到帐篷的彼端，不倒翁端坐在一张宽大的宝座上。没有任何的犹豫，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答应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为什么又要这样急急忙忙的找我过来？”

    “我找你来并不是有关于神器的事情，而是另有他事。”不倒翁拍了拍双掌。只见两个身材魁梧的兽人，架起一个五花大绑的如同粽子般的家伙，来到了帐篷当中，将那人直接丢在了地上。

    “哎哟！摔死我了！我的腰，我的腰都要被摔断了！”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两眼冒金星的，如同杀猪般的一个劲的大声呼痛着。

    慕容羽一听那人的声音极为的熟悉，再认真的一看那人的相貌，骇然呆住了，居然是药师。没错，确实是药师。尽管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两个眼也变成了国宝熊猫，可是慕容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慕容羽连忙走上前，准备去给药师松绑，却见药师不断地挣扎，嘴里还大喊大叫着：“别杀我啊！我一没钱，二没权，烂命一条。我上有七十老母卧床不起，下有妻儿等待我赚钱养家糊口。求求你们就放了我吧！”感情他没少吃苦头，要不然也不会将慕容羽，误以为是兽人。

    “这人你认识？”不倒翁问道。

    “嗯！”慕容羽肯定地点了点头道。

    “我们荒原界虽然有连通着天元大陆的纽带，可是想要进入到天元大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然，外界想要进入到荒原界，更是难上加难。只有跟当年人族和兽族签订的契约有缘分的人，才可以进入到荒原界……”不倒翁口若悬河地说道。

    慕容羽安静地听着，他对荒原界的了解，只限于从不倒翁的讲解中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对于荒原界了解的越多，情形对自己就越有利，所以慕容羽一直都是安静地听着不倒翁的讲解。

    这是药师察觉到并没有兽人对自己动粗，他睁开肿胀的双眼，映入眼帘的那个魁梧的身躯，他觉得分外的眼熟，尤其是他身上那套黑光闪闪的龙鳞甲。刹那间他就好像溺水的人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尽管身子被捆的五花大绑，可是他却硬是滚到了慕容羽的脚前，话没出口，便是涕泪横流，嚷嚷道：“林克，我总算是看到你了，快救救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