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节
没有他们，她还深陷泥沼。 所以喜娃这声姐夫，叫得真心实意。 听在顾心岚的耳朵里，却是天大的讽刺，朱正毅可是她的仇人，亲生女儿却认贼为亲，这一刻的她差点没被气吐血。 一直平静的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一点。 但就算气成这样，她也没有睁开眼睛，她拒绝相认。 “喜娃，坐。”喜娃进门前，朱正毅就已经吩咐一旁守卫的战士准备桌椅板凳。 “嗯。” 喜娃乖巧地坐下。 她坐在书记员的对面，不管是看朱正毅，还是看顾心岚，都属于侧面。 “这几天过得如何，有什么欠缺的？” 朱正毅不再审讯顾心岚，而是关心起喜娃。 喜娃自从到了京城，就被单独看管，没有绝对自由，只有相对自由，生活也都有人照顾，可以说过得还算不错的。 于是回答道：“过得很好，公安姐姐很照顾我，教了我好多不懂的东西。”喜娃面对朱正毅时，脸上永远是淡淡的笑。 而这份笑，来源于王蔓云。 “那就好，过几天，你小五姐带着小华几人跟你一起吃饭。” 喜娃的乖巧让朱正毅这样强硬的人神情都柔和了一分，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是温和的。 “小五姐也在京城？” 喜娃惊喜，声音不仅加大，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 “是，都在。”朱正毅回答。 “太好了，我想小五姐他们了，我……”喜娃对王蔓云的感情很深，哪怕王蔓云比她大不了几岁，她也把母亲的敬爱倾注对方身上。 最开始那句妈妈，不是轻易就能叫出来的。 “你是不是傻惯了，回不去正常人的思维！”顾心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睁开愤怒的眼睛，刚刚两人的对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从对话中，她听出喜娃没有自由。 再一想乐乐的所作所为，哪怕喜娃立了大功，哪怕乐乐不再出现，朱正毅跟军方也是不会彻底放心的，所以喜娃一定会被看管。 都没有自由了，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最让顾心岚气愤的是，喜娃对朱正毅一家的亲昵，真是太傻了，蠢傻。 被人抓了，还绝对朱正毅是好人。 顾心岚不想见喜娃，但喜娃一次又一次的当面犯傻，实在是太刺激她，作为母亲，哪怕她不认对方，也可以见死不救，但自己生的孩子，她在心理上有种喜娃属于自己的私有物。 生命属于自己，人生也属于自己。 她能支配与指责。 面对顾心岚愤怒的目光，喜娃很平静地面对，眼神波澜不惊，没有惊喜，也没有怨恨，甚至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 顾心岚的心脏突然就颤抖了。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丢了二十年的女儿，也是第一次看清长大后的女儿。 跟小时候的长相已经不怎么像。 甚至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安明哲，但她却能确定，这就是自己的女儿，是她不要的那个女儿。 因为喜娃长得像她母亲，她那早就死了的母亲。 喜娃的眼睛太纯净，亏心事干多的了顾心岚只能狼狈地移开，然后怒瞪朱正毅，“朱正毅，你也太卑鄙了，抓了她，还要利用她，忍心吗？” 如果此时面对的是乐乐，顾心岚绝对不会出头。 因为她知道乐乐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敢利用她，绝对会被扒层皮。 偏偏乐乐不见了。 “作为母亲，从喜娃出生起你就利用，任何人都有质问的权利，唯独你没有。” 朱正毅轻蔑地看着顾心岚。 他不知道对方此时怀着怎样的心理说出这番话，是迟来的母爱吗，看着不像，反而像是尊严被挑衅，所有物成为他人的不甘心与愤怒。 “我不是她母亲。” 顾心岚不过脑子就说出这番话，在她心里，只有聪聪才是自己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发什么神经，喜娃怎么跟我们相处是我们的事，你管不着。”朱正毅三两句话顿时把顾心岚气得差点吐血。 胸膛也急剧起伏起来。 资料上怎么没有注明朱正毅这么嘴贱！要是早知道，她……她…… 顾心岚在内心深处疯狂地蹦跶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到解决办法。 多年来，对朱正毅不管是明里、暗里的算计，还是暗杀，都没有成功过，除非根本就不招惹这人，但那又是不可能的。 “喜娃，她不认你没关系，我们认你，你不是叫小五为姐姐吗，今后你就是小五的家人，等事情解决了，回到沪市，你就多跟你姐姐相处，孩子们也想你了。” 顾心岚越不高兴的事，朱正毅偏偏就越要提及。 要是能把人气出好歹，他就舒爽了，只要想到前面两位妻子都因顾心岚而亡，他对顾心岚的恨可不比对方恨自己少半分。 “朱正毅，你有什么本事就冲着我来。” 顾心岚终于知道朱正毅为什么要叫喜娃来了，这是利用对方来攻自己心的。 想明白这点，她迅速冷静下来。 “为什么抛弃我？” 朱正毅不审顾心岚，换成喜娃质问，其实按照她的性格，一点都不想问，但她相信乐乐想知道，乐乐对于被抛弃，一直耿耿于怀。 顾心岚闭嘴，不看喜娃。 但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不看，之前那一眼，也把人深深刻印在了心里。 就算是闭上眼睛，她脑海里还是有喜娃清晰的容貌。 “你抛弃我们，是因为乐乐吗？还是为了聪聪？”喜娃的问话直击顾心岚的心灵。 顾心岚拒绝回答，也拒绝看向喜娃。 “在你心中，是不是你生我们，就有决定我们命运的权利，你可以抛弃我们，折磨我们，利用我们，也可以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喜娃回想起乐乐在沪市所做的一切，质问尖锐起来。 但凡王蔓云不救她，可能她跟乐乐早就死了。 所以亲生母亲能一点不心疼地把亲生孩子推入深渊吗？ 喜娃不知道。 所以她向顾心岚要一个答案。 顾心岚快要被气疯了，喜娃有什么资格质问她？她给了对方生命，是她把对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不知道感恩协助她成就大业有就罢了，现在认贼做亲，还口口声声质问自己。 凭什么！ 顾心岚知道不能生气，这肯定是朱正毅的阴谋，但她就算再大量，也忍不下这口窝囊气。 朱正毅打的好算盘，用自己的女儿来攻击自己。 “我不是你母亲，你不用质问这些话，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只奉劝你一句，脑子清醒点，别真以为有些人是对你好，说不定就是为了利用你，用过就扔。” 顾心岚提醒喜娃。 这个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聪明得天真，天真过头，那就是傻。 “哦。” 面对顾心岚的再次否认，喜娃只是淡淡且平静地哦了一声，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反而让顾心岚不满了。 在她的认知中，哪怕自己对喜娃不好，但也是对方的生母，又有军方做证，这样的铁证面前，就算自己矢口否认，从没有感受过母爱的喜娃不应该像正常孩子那样向自己哭闹吗？ 结果没有。 她以为的什么都没有。 哪怕喜娃质问她，面部表情也很平静，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清澈得好像一点都不上心。 这哪里像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想到这，顾心岚突然意识到，喜娃就是因为不正常，她当初才厌恶与放弃的，所以此时的她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情况来要求与看待对方。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厌恶性格乖戾的乐乐？”喜娃在顾心岚最意外的时候，突然又说了一句。 也就是这样一句，顾心岚看向了喜娃。 然后被喜娃清澈如大海一样的眼睛吸引，她好似看到了最纯净的星星，躁动不安的心瞬间安宁下来。 就连对朱正毅的仇怨，好似也放下了。 一分钟后，顾心岚听到自己嘴里说出很多自己根本就不想说的话，而她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是因为喜娃问了她问题。 所以她回答了。 回答得很自然，也一点隐瞒都没有。 审讯室的记录员飞速记录着顾心岚说出的机密，而朱正毅也已经换了座位，不再坐在正对顾心岚的那张桌子，而是跟喜娃坐在一起。 此时喜娃问顾心岚的所有问题，都出自他递过去的一张纸。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问题。 这些问题涵盖了所有关于顾心岚背后组织与勾结势力的，还要一些是之前抓到顾心岚组织成员时，没有弄明白的谜团。 顾心岚此时都一一做了回答。 随着顾心岚的回答，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得差点滴出水。 但因为还没有问完，众人不得不极力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