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在线阅读 - 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第48节

我凭实力扶持反派崽崽登基 第48节

    端妃劝不了女儿,更没办法约束大皇子。

    大皇子猜出了他父皇的意思, 知道承恩公府已经不足为惧了。虽然遗憾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皇后与太子,但是砍掉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还连带着撸走了一个有实权的京兆尹, 怎么看都不亏。

    且方家既然都已经倒了, 不妨让他们再身败名裂些。

    大皇子做事做绝, 将方尧年查了个底朝天。

    除去他在男女一事上形事放荡,手段毒辣之外,更牵扯出方尧年喜欢私下里结交权贵子弟, 引诱他们眠花宿柳, 以及他本人不通文墨, 平日里聚会所作的诗文无一不是请人代笔。啧啧……太子有个这样的表弟, 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的秉性啊。

    大皇子公然插手,以至于太子更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越发坚信此事是大皇子所为。

    大皇子倒是无所谓,他只想让太子赶紧倒台。

    这两人斗得风生水起, 唯独方家再次遭难。

    刚刚消停下来的京城百姓又对方家掀起了新一轮的审判,甚至一度迁怒上了这方尧年那群狐朋狗友们,虽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但不妨碍他们开骂。这些世家子弟们看着人模狗样的,私底下竟然这样道德败坏,让他们读书都玷污了圣贤书!偏偏这样的人却能得父辈余荫进国子监读书。他们不仅玷污了国子监,也玷污了孙大人!

    读书人对此痛心疾首,怪不得孙大人在朝中说要改革国子监生源,想来是失望透顶,早就有此念头了。但凡这些权贵子弟争气一些,孙大人都不至于被气成这样。

    经此一事他们越发支持孙大人。这些只知道仗着祖辈的身份、根本不珍惜读书机会的权贵子弟,压根没有资格进国子监。

    权贵子弟们这阵子连出门都收敛了许多,被家中拘着,再不敢胡作非为了。

    孙明达这些日子明显察觉到变化了,他从前外出行走压根没有什么人认得他,如今但凡出门碰到个学子,要么被人恭敬地行注目礼,要么直接被人拦住,不得已听了些有的没的表衷心敬佩之语。

    孙明达全程漠然,然而就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都挡不住广大读书人的热情。他们似乎认定了孙明达会促成国子监生源x改革一事,简直要将孙大人奉若救世神明了。

    不过在国子监里,便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孙明达总能看到某些出身不错的监生一脸怨念地望着自己,不过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过来指责罢了。

    孙明达宁愿他们还跟从前一样骂他无所作为。

    被膈应得次数多了,孙大人烦不胜烦地找上了傅朝瑜,见了面便质问:“外头那些舆论是不是因你而起?”

    傅朝瑜眨了眨眼睛,他只是起了个头而已,后面真不是他做的,他准备跟孙大人讲讲道理:“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冲着方家去的,应当是皇后与太子的政敌所为,能与学生有什么关系?”

    “是么?”孙大人阴沉沉地盯着他,“先前那渔女的故事,你敢说与你们无关?”

    这种散播的手段无从查起,傅朝瑜几个小心谨慎,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人抓住把柄。不过孙明达也不蠢,这故事走向出人意料又格外能煽动人心,简直像极了傅朝瑜这几个兔崽子们平日里的作风。孙明达与傅朝瑜好歹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若是猜不到这件事情是谁捣的鬼,那真是白当了这么久的先生。

    傅朝瑜这回没有否认:“除了这个故事剩下的便没有了,后面应当是大公主与大皇子所为。学生几个为了国子监的名声着想,再没有插手过。”

    孙明达怒急攻心:“我是不是还得赞一句你们贴心?”

    傅朝瑜乖巧一笑。

    笑得孙明达心口直犯疼。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眼下这些读书人闹着要改革,还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孙明达自己也不知往后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孙明达心如死灰,但嘴上还不忘将傅朝瑜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以后别再自作聪明插手世家的事。其实这几个闹事的人都该骂,不过孙明达心里清楚,搞事儿的头子就是傅朝瑜,只要傅朝瑜安分守己,国子监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

    傅朝瑜是答应得好好的,要多懂事有多懂事,只不过听没听进去就是另一说了。

    他走了之后,孙明达又气得骂了一通王纪美,气他这个当先生的教育不了弟子,见天儿地只坑自己!

    大皇子意在恶心太子与皇后,但却无意之中帮了国子监一把,也正好合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早就打着要提拔寒门子弟与世家分庭抗礼的主意。

    只是未免世家不满,这件事他不好出头,那日孙明达在大殿上的惊天之语,确实说到了皇上心坎儿里了。

    他当日未表态,是因为时机没到,如今方家一次又一次地触发众怒,正好让皇上接着这个由头推行国子监生源改革。

    皇上只召了三位丞相入宫商议此事,不论三位丞相心里怎么想,只要在御前,他们从来都是同气连枝,拥护圣上一切抉择。

    不拥护不行,他们这位圣上可不是什么绵软性子,那真是亲自带兵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杀出来的,要不不说,一旦说了便是说一不二。他可以容忍朝臣各怀鬼胎,可绝对不能容忍朝臣企图挑战皇权君威。

    一旦真的触动皇上的底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今日商议的种种,三位丞相只是从旁辅助,主要章程依旧是皇上拟定。

    翌日,一道政令从尚书省发出,言明如今朝野议论纷纷,为止非议,国子监将于下一年改革生源,并与余杭郡分设南国子监,一切规章比照京城。

    圣旨一出,国子监生源改革有一次闹得沸沸扬扬。

    寻常学子注意的是,明年国子监即将扩招,国子学、太学、四门等扩出了将近两百名额,即便寻常百姓出身的学子也能通过考试进国子学等读书。届时,国子监会分甲乙两班,分班不凭家世只凭成绩,相对应的,国子监结业岁考也会增加难度,凭成绩过考,而非凭借家世。

    学子们欢欣雀跃,仿佛自己见证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这要是换成两个月前,谁敢想想寻常子弟只要聪慧就能进国子监读书,那可是等级森严的国子监啊,如今竟也破格了。

    看来,文教是否得以兴盛,还得看孙大人。

    国子监这回大出风头,由孙大人主编的科举参考书有一次迎来了销售热潮。原先只在京城一带买得火,如今大江南北的书谱都有了这般参考书的身影。

    学子们对孙大人的崇敬之情,无形之中又拔高了许多。

    而世家大族在意的是,各家的子弟幸好还能够凭借家世入国子监,如今入国子监从原本的看家世变成了家世、学识皆可。好歹保住了世家大族最后一点颜面了,看来圣上还没有做绝。只是争气的孩子还好,不争气的孩子入国子监多半会被分到乙等班,原本没有多少比较的机会,比人差些也就差些,可往后时时都在比,他们若总输人一头未免太憋屈。

    造成一切都是承恩公府,不对,如今只是方家了。

    其实早在方家出事引发民愤的时候,世家便已察觉不妙了,只是那会儿他们总还心存期待,想着皇上不会这般无情,不成想,皇上真就如此无情。

    连皇后的母家都说问罪便问罪了,他们跟皇后娘家比起来,更显得无足轻重。可方家是罪有应得,他们才是被无端牵连的!

    方家不得不承受来日四面八方的仇视排挤。原本他们即便门庭落败,可只要依靠着皇后与太子,凭借多年巩固下来的关系网,一样能在这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却不行了,方家引发了世家大族的众怒。

    要不是方尧年胡作非为,国子监改革不会这么轻易推行,他们家的子弟也不必与寻常学子争抢科举入仕的权利。

    方家作为这一切的导火索,理所应当得承受随之而来的报复。近日方家仅剩的几个尚在朝中的庶子与族人,都不约而同地遭到了排挤打压,每日过得如丧家犬般。

    皇后与太子看在眼中,却不好为其出头。一来方家的确错了,二来,为了已经式微的母家与整个世家大族站在对立面,不值得。

    皇后与太子皆摆出一副不闻不问的大方摸样,选择以退为进。

    这一局,朝中说不清谁是赢家,但是国子监肯定不亏。甚至为了明年的扩招,户部还拨了一笔钱,用以修缮跟扩建学舍。国子监占地不小,如今扩建起来也方便,不过是将北边的马场再缩减一些就是了。

    监生们可跟着沾了不少光,从前老旧的门窗都给换了一遍,就连经年的桌椅也都换了一套崭新的。

    孙明达本来预备着连墙也一道刷了,考虑到一两日干不透,便决定放一放,等年后傅朝瑜等一批人靠走之后,再做打算。如今早已入秋了,傅朝瑜这一批监生在国子监也待不了多久,年底国子监有一场岁考,凡是通过的监生便可以跟地方官学的学生,以及各地通过“发解试”的举子们一同参加春闱。

    换言之,能够参与春闱的,一边是国子监与地方官学通过考试的生徒,一方面是获得通过州县考试的举子。三者都有考试,但是国子监的结业考试相对简单,地方官学的结业考试严格限制人数,通过州县考生的大多都是没有家世、没有权利的寻常学子。

    三者考试的难易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若这群人真能通过春闱这种礼部组织的考试,将来还得通过吏部的考试才能进行授官,这吏部试中人情世故的占比就更大了,要不怎么说世家永远是世家呢?权利只在世家内部流转,如今只是稍稍让渡一部分给普通学子,便引得世家大族愤愤不平了。

    孙明达这些日子也在忧心。他不担心别的,如今国子学这边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真到了授官的时候不会被为难的。可傅朝瑜却是商贾出身,他又是这般张扬的性子,来日得罪了人,在吏部试上卡他一遭,自己与王纪美根本鞭长莫及。

    他们在吏部可没人啊……

    傅朝瑜也深知这一点,但他别无他法,只能越发用功读书,争取在春闱一鸣惊人。为了春闱,他如今每日都要抽出大部门时间向他先生请教。

    兴许是骤然遭遇变革,兴许是意识到未来他们身上的这层世家光环会渐渐退散,国子监中的监生们仿佛一夜之间沉淀了下来,读书的紧迫感袭来,每个人都变得焦虑了起来。

    杨毅恬甚至跟家里人说好,过了岁考之后,他不会参与进士科考试,而是走算学x的路子。于杨家人而言,他们不介意杨毅恬是否能进士及第,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够了。

    算学是不是正道,但有几个人能进士及第的?只要杨毅恬喜欢,杨家人便全力支持。

    杜宁险些被他扰乱了心神,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杨毅恬都改了想法,他还要死磕进士考试吗?问题是他年初还是个倒数,便是这些日子奋起直追,科考也注定过不了啊。

    他总嫌弃杨毅恬不聪明,可这些日子他冷眼看着,杨毅恬在算学上是很有天分的,那他呢,他的天赋在哪里,他唯有在背书上面能有些长进了。

    杜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以及对未来的惶恐之中,明年春闱,他能让父亲满意吗?若是落榜,父亲会不会失望……

    纠结之下,杜宁一连几日没睡好,等了又等,他最终还是跟他父亲坦白了,鼓起勇气让他先生多请了三位经学的大儒。也亏得他们家世显赫,才请得起这样的大儒。

    杜宁给自己鼓劲儿,进士科靠积累靠天赋靠脑子,明经科总能仗着先生好、背得牢顺利通过吧,哪怕起步差,哪怕明经科不受重视,他也不想被傅朝瑜、杨毅恬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他不想成为被落下的那一个,也不想成为最差的一个,那样太孤单了。

    生源改革之后,傅朝瑜便消停下来不再折腾了,这些日子对着经书、史书费心钻研,就在他险些要读到天昏地暗的时候,扬州那边来了人。

    傅朝瑜跑出去一看,竟然是安叔。

    安叔一家从前就在傅家做事儿,傅茵小时候便是安叔媳妇儿带大的,后来傅茵失踪,傅朝瑜也是被安叔接手的。对于安叔来说,他与公子分别不过一年,可对于傅朝瑜来说,他们已是好些年没见面了,一时激动不已,拉着人将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倒豆子一般全说了一遍。

    其实傅朝瑜时常写信回去,但是信里说的总不如面对面说话方便。

    傅朝瑜还有些期待,安叔如今过来,不会是父亲那边有消息了吧?

    顶着公子的目光,安叔苦涩地摇了摇头:“公子见谅,老爷依旧没找到,不过咱们家的人在一处海岛上见到了从前与老爷一起出海的渔民,从他们手中拿到了老爷留下的一箱东西。那些渔民也不知老爷如今在何方,只知道他失踪前,一直都在朝着东行走。出海的人兵分两路,一面将这些渔民都给带了回来,一面又继续往东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爷。”

    傅朝瑜听罢,微微一叹,大概是失望的次数多了竟也不觉得失望了,反而有些安慰:“也罢,好歹有了些消息。”

    没准再过些日子便能找到人呢?

    安叔说完便示意后面的小厮将箱子抬过来:“这都是老爷留下的,似乎是什么种子,极为罕见。我问过一些老农,他们也说不知。我怕这里头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遂将扬州的事交给安旭打理,自己跑来了京城。”

    安旭便是安叔的长子,安叔这回来京城,虽说是为了这箱种子,但他其实早就想过来了。家中余钱都花在了海上,庄子铺子收上来的钱没焐热便都白送了出去,如今却连人都没找到。老爷一日找不到,便一日是个无底洞,那真金白银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了,以至于他们家公子在京城都没钱用,搁以前他们那受过这份罪?

    在扬州时,安叔都不敢想公子孤苦伶仃一个来到京城究竟过得什么日子,他们家公子性子又倔,吃了苦都不敢说,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下有了借口终于能过来亲自看一看了,安叔可不得马不停蹄赶来京城。

    好在,国子监竟然没将他们赶出去,反而请了进来,安叔心中有了点数,他们公子穷归穷,但在国子监的待遇应当还算不错。

    傅朝瑜端详着手下的箱子,二话不说打开了锁扣,箱子里头卧着几个麻袋,他伸手解开,里面滚出了一个圆溜溜、灰不溜秋东西。

    傅朝瑜捻了捻,等表面的土被捻掉之后,这东西终于露出了真容。

    这是,已经发芽的土豆?

    第50章 宫宴

    确实是土豆, 傅朝瑜在后世看过,绝不会看错。兴许是海上的温度和湿度都比较适宜,这些土豆竟然都发芽了, 直接替傅朝瑜省下了催芽的过程。

    他又挨个拆开麻袋, 发现里面大多都是土豆,只在角落里面藏着一小袋不知名的香料。

    没有其他的粮种,不过傅朝瑜也没觉得失望, 只土豆这一样便足够惊喜了。

    安叔在旁问:“少爷, 这东西能吃吗?”

    “能吃,也好养活。”

    傅朝瑜跟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京郊一带买了一个庄子,还道日后要将这些土豆都种在那农庄里头。

    安叔心中不免惊讶, 少爷在信里说了这个农庄的事儿,他原以为是少爷胡诌出来让他们放心的,没想到竟确有其事吗?

    傅朝瑜安顿好了安叔后, 便将这箱子拖回了学舍。

    陈淮书正好抱着一摞书回来, 看到学舍里面趟着一个硕大的箱子, 当即一惊:“这都什么东西?”

    傅朝瑜回头帮他接过书放桌上,见他松了松肩膀便对着箱子打量个不停,解释说:“这是我父亲先前在海上搜集的种子。”

    “伯父人找到了?”

    傅朝瑜摇了摇头:“海上那么大, 哪那么容易找到?不过是家里人误打误撞找到了先前同父亲一块出海的渔民。他们与父亲走散已经有好些月了, 我父亲那儿, 只怕依旧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