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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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自愿。 但却无可避免。 身在长公子之位,就注定逃脱不了。 尤其这半年,他的转变如此之大,岂会不让朝廷官员心惊? 他们又何尝不想摸清自己虚实? 张苍虽说的隐晦。 但也明了。 只是一旦卷入其中,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 他轻叹一声。 不欲在这些事情上多想。 多想也无益。 还不如尽早将关中盐铁之事解决。 他沉思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坚持嵇恒的做法,大秦亟需稳定,固然杜赫的建议很有诱惑,但真正的可行性并不高,正如张苍所说,底层的民众最可欺,也最难欺。 他们若真活不下去,是真的敢拼命的。 他又岂能这么短视? 当然。 更关键的是他相信嵇恒。 嵇恒既敢这么胆大包天的去试探朝臣,想必对此早就有了一番想法,而且他毕竟是大秦长公子,就算杜赫等人有心使绊子,但也终究不敢做的太过,因而他选择以民为主。 扶苏深吸口气,沉声道:“这次的办法既是钟先生提出的,自当以钟先生的建议为主。” “以民生为主。” “不过张御史这几日恐要劳烦你了。” “尽早将官吏、商贾的罪责定下,如此才能便于后续开展。” 张苍拱手道:“诺。” “有钟先生问出的官吏名册,一切并不困难,就算少府那边有心阻止,在确凿的证据下,也无可辩驳。” “公子尽管放心。” 扶苏微微额首。 他站起身,神色有些惆怅,道:“我其实只想尽快解决盐铁之事,为何事态会演变到这种情况呢?” 张苍迟疑了一下,苦笑道:“公子你说错了。” “并非是这次才突然出现。” “其实一直存在。” “只不过过去公子主张的是‘仁’,而儒家的‘仁’,从来不以民众处境为根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此之谓也,本就是对贵族、官吏大有好处,他们又岂会出来反对?” “但这大半年来,公子主张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自就变了。” “若非钟先生这次说了‘立足于民’,恐也未必有这么多状况,但正是这句‘立足于民’‘当罪当罚当判’,刺激到了杜赫等官员的心弦,他们自会生出浓浓的不安,故才做出了相应的试探。” “但……” 张苍轻叹道:“若非公子身份尊贵地位稳固,寻常公子,面对获得官员支持跟民众支持的选择时,又有几人会选择为民呢?” 一时间。 扶苏也沉默了。 这时,张苍也觉自己这次话太多了,拱手道:“公子时日不早了,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 张苍便朝堂外走去。 扶苏站起身,目送着张苍走远。 等张苍彻底消失在视线后,扶苏目光变得阴翳,他负手而立,冷声道:“嵇恒的观念是‘为下’,杜赫的观念是‘为上’,而大秦从商君变法后,整体而言,都算得上是‘为下’,只是这一百来年,大秦的官员早已非是当初了。” “所以嵇先生的主张是对的。” “大秦问题的源头是在朝廷,朝廷若是始终不变,再怎么挽救,也终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朝臣便是大秦目下最大的积弊。” “为民?为官?” “对大秦而言,两者真有异同?” “都是大秦的子民!” 扶苏冷笑一声,大步走出了室内。 第167章 你们想出仕?! 西城。 嵇恒早就到了家。 不过这时他的院中正站着五人。 缭可等人前来请辞。 他们听从了嵇恒的建议,在前几日向官府递交了文书,愿去北原戍边,而对于他们的戍边申请,官府批准的很快,不到两日,就全部批准了下来,缭可等人拿到文书后,第一时间来向嵇恒请辞。 嵇恒站在院中。 望着眼前这几个神色略带迷茫的几人。 他知道。 他们其实心中并没底。 只是因为相信自己,所以选择去赌一把。 嵇恒笑着道:“你们已不是护卫我的侍卫,用不着这么约束,我知道你们内心其实很忐忑,北原也好,南海也罢,相对都不太平,甚至有种刀口舔血的危机。” “不过亦如我当时所说。” “时势异也。” “去边疆对你们今后最有利。” “你们大可安心。” “只要不是运气差到极点,遭遇匈奴的袭杀,基本生命是无恙的,不过边疆地区具体会如何变,我却也不能告知,但我可以说的是,你们今后不会后悔这次的选择。” “甚至会大为感激。” 缭可等人对视一眼,心中忐忑稍安,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挠头道:“嵇先生,我们并非质疑,只是远赴边疆,多少有些不安,加之这段时间城中并不太平,我们离去后,对家中恐难以顾及了。” 说到这。 缭可眼中露出一抹黯然。 嵇恒淡淡道:“眼下春耕尚未结束,你们在家中的时间尚够,这段时间可多陪陪家人。” “至于城中的混乱不用上心。” “不会有事的。” 闻言。 缭可等人面上一喜。 他们这次前来,除了是请辞,也是想问城中情况,毕竟这段时间城中人心惶惶,他们同样担忧不已,若是真的影响了春耕,他们到时离去,对各自家庭都将是一个巨大打击。 缭可紧张道:“先生,朝廷真能解决盐铁的欠缺?” 嵇恒面色如常,施施然的坐下。 他直言道:“能。” “所谓的盐铁欠缺本就是人为。” “处理起来不难。” “盐铁过去已为官府掌控,想供应上并不算困难,城中的沸沸扬扬,不用过于上心,官府之所以没有回应,只是尚在布置相应的策略,等布置的差不多时,自会出手接管。” “大秦还不至于视人命如草芥。” 听到嵇恒的话,缭可等人面上一松,拱手道:“多谢先生相告,我等感激。” 嵇恒看着缭可几人,轻笑道:“用不着感激我,我又不能提供盐铁,而且你们也是听从的我的建议,虽只是一时多言,但既你们听进去了,那也算是结下了一份情谊。” “至于你们家中,不用太过担心。” “大秦的艰难时刻已经快要度过去了,等朝廷度过这段艰难时间,天下民众如何,我尚不敢保证,但关中民众的生活,当会逐步得到改善,这其实已是可以预见的了。” 闻言。 缭可等人对视一眼。 他们虽心中充满好奇,但也知晓自己的身份。 并不敢多问。 只是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对于缭可等人,嵇恒稍加叮嘱了几句,赠送了一些油盐,便让几人离开了。 这份恩情本就事出的突然。 他也不愿过多卷入。 春风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