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松田阵平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借由自己的墨镜遮掩自己有些过于紧绷和警惕的视线。

    萩原研二突然无故离开,绝对是因为他所在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极道组织又有事了吧?

    如果这次的任务又是让hagi杀人,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想方法阻止对方!

    当卷发警察从一家拐角的便利店经过时,忽然有一个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社畜,看起来30岁左右,在6月的夏季依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抱着纯皮的黑色公文包。

    这个男人竭力保持警惕,但仍然不间断地四处逡巡着目光,并不断用深灰色做工精良的衣袖擦拭自己鬓边落下的冷汗。

    这个男人很奇怪,他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即使他勉强自己冷静下来,细微抖动的腮肉和颤动的指尖依然暴露了他此刻极度不稳定的心情。

    松田阵平顿时停住脚步。

    一切的巧合都连接着真相,他有一种直觉,如果跟着这个男人,或许能够见到自己“去东京塔上厕所”的幼驯染。

    然而戴着墨镜的高挑年轻人实在太过瞩目,而对方又格外的敏感,那个男人似乎很快就发现松田阵平注意到了自己,他瞥了一眼这个卷毛冷淡的气息,以及连墨镜都遮挡不住的桀骜面容,眼神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恐。

    他默默后退了两步,随即毫不犹豫的从便利店拐角的侧门冲进了小巷。

    这下子松田阵平认定他绝对有鬼,连忙从人群中穿梭,强行挤到了便利店拐角,跟着男人冲进了楼与楼之间的小巷。

    外面街道人山人海,祭祀游行已经慢慢行至附近的街道,即使是楼后的巷道此时也不断有行人穿行而过。

    祭祀的神乐飘飘渺渺的楼缝穿过,在耳边环绕,松田阵平双手插兜,站在岔路口前,神色有些凝重。

    在他的左侧方向,是昏暗的小道,两栋楼之间离得极近,零零碎碎的杂物堆放在墙边,看起来是极好的藏身之处。

    而右前方则是明亮的大道,楼后方是封闭式停车场,楼后方只有靠墙处停着一辆汽车,其余一览无余。

    如果他选错,那么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逃离。

    在这样四通八达的城市,这个熙熙攘攘的街道,他便会立刻失去对方的踪迹。

    大约只用了两秒钟来思考,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向着汽车的方向走去。

    今天为了出门一整天的行程考虑,他穿了轻便的运动鞋,此时橡胶鞋底踩在地面上,声音几乎微不可查。

    但松田阵平并没有放松警惕。

    亲身经历了hagi在会所的任务,看过了花榭居的现场和监控,他很明白这个组织比一般的极道组织还要邪性,那种纯天然沉浸在黑暗中的血腥与冷漠,绝非一般的亡命徒可比。

    虽然他追踪的对象看起来并不是hagi的同事,甚至是否与hagi有关都不能确认,但他还是提高了戒备。

    松田阵平的直觉和判断力绝非凡品,他追的那个男人果然就藏在车后,对方在看到松田阵平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毫不犹豫的掏出枪对准了他。

    松田阵平的身影立刻定住,他盯着眼前细微乱晃的枪口和男人剧烈颤动的眼眸,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神情格外放松。

    对方通过他这种骄傲的冷漠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威胁:

    “别动!我知道你是那个组织的人,你们身上有一样的气息!”

    卷发的警察顿了顿,心想一样的气息?我跟hagi么?

    随即他又想起在会所时见到的另外两个人,疑似hagi的同事,那个银发的好像冷淡到吓人的程度。

    那种程度的威吓力,我上我也行,松田阵平这么想着,脸色漠然的推了推自己的墨镜。

    深蓝色的眼眸如同凝固的冰和淬刀的毒,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他微微仰起头,用余光去睥睨的盯着半靠在墙边的男人。

    效果拔群,那个男人眼神立刻充斥着绝望,连枪口都在剧烈的发抖。

    松田阵平压低了声音: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吧?”

    男人下意识的抱紧了胸前的公文包:

    “不,你如果杀了我,那你休想得到芯片!”

    芯片?

    隔着墨镜,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公文包上,他有点费解:

    “既然这么怕死,为什么要跑?”

    他这里并不知道追逐男人的到底是不是hagi他们,也不知道缘由,所以巧妙的利用已知的信息发出了提问。

    但很显然,对面听到这个问题的男人自动联想到了自己,顿时神经崩溃的用力扬了一下头,松田阵平听着他后脑勺与墙面发出亲密接触的闷响声,不由的觉得脑壳疼。

    “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我的!”

    男人眼睛血红的瞪着松田阵平,

    “你们骗了我,说好给你们芯片,你们就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可你们其实已经准备好,要将我们小组的同事们全都灭口!”

    “要不是,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我差点就害死了他们!”

    心脏似乎无止境的下坠,松田阵平的眼神这次彻底冰冷下来,那如同暮色夜空中冷星一般的眼神,让情绪激动的男人也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抱紧了胸前的公文包,嘴巴一张一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