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酒一仙人,亦眠亦醉亦长生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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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幽深晦暗,是一条由石板铺成的长长密道。 这里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阴寒湿冷,不知冷风从哪里钻进来,嗖嗖地吹进人的骨头缝隙,通体生寒。 走道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长明灯,哪怕散发着暖色的黄光,也不能驱散多少身体内的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持戒堂带头的弟子停了下来,把他们分别关押在两间窄小的牢房。 这铁栅栏围成的地方,持戒堂管它叫静心地,在陶眠看来就是个名字很文雅的牢房。 上次被关在类似的地方,是什么时候来着? 太久没被关进来了,还有点怀念。 陶眠倒是随遇而安,进来之后就观察周围一圈,最后拢了些草秆,垫在身子底下,盘腿坐着。 邱林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转圈。 他们俩的地方紧挨着,中间没有墙壁隔开,同样是围栏,所以能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陶眠闲适地开口。 “邱师兄,别转了,你都要把我转晕了。” “你还好意思提!”邱林终于不再小驴拉磨似的转圈儿,而是两手握住栏杆,面色铁青,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知恩不报,可不是好师兄,”陶眠笑眯眯的,语气也很漫不经心,“邱林,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不然你的下场比现在更不如。” “你……” 不等邱林说什么,陶眠转而朝向隔着一条走道,对面的某个牢房,开口。 “是吧,荀三师兄?” “……” 第142章 师父是正经仙人 荀三在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头。 他擅自闯进持戒堂,本来就是严重地触犯了门规,而且他还偷盗里面的东西,罪上加罪。 不过幸好他什么都没找到,什么都没带走,持戒堂的人也没有罚得太重。荀三被真火灵珠烤了几天,在彻底入味之前,堂主终于肯暂时放过他。 那真火灵珠比起炼丹炉内的真火效果还是要差很多的,不然荀三现在别说能不能活着,魂魄有没有被烤焦都是一码事。 被关押的荀三每天都在心里骂天骂地。 他不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陶眠,也没有把陶眠和那个威胁他的黑衣人联系在一起。 但他痛恨黑衣人是真的。搞了半天他根本没有中毒,这里也没有宝贝,完全是被对方耍了! 荀三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再让他遇到对方,他就算当场豁出命也要和对方拼了!一句话不会跟那人多说的! “你是谁。” 然后他隔着两道铁栏杆问陶眠。 陶眠背对着光,眉开眼笑,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渲染,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喜事呢。 “荀师兄不认识我是正常的,我是新拜入桐山派的弟子。” “叫什么名字?” “吴老二。” “……”荀三沉默一瞬,本以为对方是被陶眠霸气的新名字无语到了,结果他静默片刻后,有些谨慎地问,“你跟吴正罡吴掌门是什么关系?” “亲父子。” “?” 荀三大为震惊,在旁边围观的邱林终于忍不住了。 “荀三!你别信他的鬼话!他这人惯会骗人!” 陶眠撇了下嘴。 “调侃而已,一点都不风趣。” “……”邱林忍无可忍,“你在这里胡诌一句,吴掌门差点晚节不保!” “啊?他怎么不保?我才是爹啊。” “……” 邱林和荀三此时的沉默无声,却震耳欲聋。 “真没意思,”陶眠还嫌累了,“你说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怎么天天苦大仇深的。” …… 这都是拜谁所赐?! 比起被关了一阵的荀三,邱林是真的急迫。 “不管你是什么个说法,我是要尽快出去的!试剑大会召开在即,我为此准备了好些年,不能功亏一篑啊!” 他又开始转圈拉磨。 “大师兄……大师兄肯定相信我是清白的!他会禀告给师父,让师父为我主持公道!” “你大师兄巴不得你参加不了试剑大会呢,”陶眠缓缓躺平,两手枕在脑后,悠哉悠哉的,“桐山派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傻白憨弟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说什么!”邱林又把双手抓上铁杆,大力摇晃,“不可能!你不要凭空诬蔑大师兄!师兄清白正直,怎会有如此下作的想法?” 陶眠哼哼两声。 “不信你问荀三师兄,看他怎么想。” “荀三!” 邱林向荀三投去急切的目光,似乎急于得到认可。 屈腿坐在阴影里的荀三只是沉默。 “难道连你也!” 荀三这段日子在牢内想通了很多,也看开了很多。 桐山派就是从上烂到下,长老弟子一起烂。 “邱林师兄,你最好还是别对黄连羽师兄抱有什么希望。” 荀三冷笑。 “他惯会端着伪君子的作派。” 如果只是陶眠一家之言,邱林不会相信。但现在连荀三都这么说…… 邱林的三观有些碎。 陶眠倒是不着急,他一手抽了几根草叶,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蜻蜓在他的掌心出现。 蜻蜓本来是死物,但仙人的手指在它的双翅点过,灵力如同磷光星星点点,那草蜻蜓竟然扇动翅膀,活了过来。 陶眠把两只手掌一拢,不让其他二人察觉分毫。随后,他的两手垂下,紧贴着地面。 那活过来的小小蜻蜓极通人性,知道不能打草惊蛇,一开始蹭着牢房的地前行。 邱林还在为了黄连羽的事和荀三争辩,后者根本懒得听。 草蜻蜓一直贴地走,直到没有人注意到它,才翕动着翅膀,摇摇晃晃地飞走。 它灵活地从门的缝隙钻出,持戒堂的守堂阵法根本拦它不得。一路畅通无阻,路过学堂,穿过一棵棵茂密的桐树,先来到道嗔长老的院落。 道嗔听说了弟子被抓走的事,正要去持戒堂解救。 这时一只草蜻蜓落在了他半开的窗前。 草蜻蜓什么字条都没携带,但一个草编的玩意儿会动,就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道嗔长老伸手指过去,那小东西跳开。 他的手指向左,蜻蜓就落在右边。他的手指向右,蜻蜓就落在左边。他张开五指要拢住,蜻蜓灵巧地钻出来,趴在他隆起的手背上。 一身反骨,非常叛逆。 这小玩意出自谁手,太明显了。 道嗔长老不由得失笑,也不打算去持戒堂了。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出了门,往陶眠之前住的地方去。 沈泊舟和李风蝉此刻就在陶眠的屋子里,后者很心焦。 “小陶道长会不会有事啊?万一持戒堂的人对他动刑怎么办?哎呀,他最怕吃苦,受伤了也没人在里面照顾得了他。” 沈泊舟倒是不怎么担心。 以陶眠的性格,他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了。 至于动刑…… 李风蝉提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沈泊舟满脑子都是陶眠反客为主,把持戒堂的人捆在柱子上,用鞭子抽他们,嘴里还问“招不招招不招”的画面。 不对。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杂念想象驱逐。 仙人师父是正经仙人,不会做这样离经叛道的事。 “无须担心小陶道长,如果他觉得此行有危险,昨夜就不会乖乖跟着他们离开。” 沈泊舟了解陶眠,也相信他。 “只不过……留在外面的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暂时还不清楚。或许要等他给我二人提示。” 沈泊舟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外面赶来。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道嗔长老,还有草蜻蜓,在他身前飞来飞去,最后落在沈泊舟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