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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医救不了大汉(基建) 第281节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赛马之间逐渐拉开了距离,周遭满是呼喊的声音,从鼓舞第二第二快点冲锋,到有人高喊第一必胜,以及各种各样无意义的尖叫嘶吼,在吵的人耳朵发痛的同时,也让人更加沉迷关注着比赛,卫青端着酒杯半天没动,直到那道红色身影第一个到达终点才猛的松了口气。

    “此人是谁?骑术当真是了得!”

    “那是高虬王之女。”公孙敖立刻解答,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什么,挤眉弄眼的说道:

    “卫青,你可是看上她了?”

    “我只是好奇她一个诸侯之女,为何出现在这里亲自下场与人比斗。”卫青微微摇头:

    “至于娶妻,过些时日再说吧。”

    要说卫家有什么是喜中不足的话,那大概是卫青妻子初夏时因生产而亡故的事情了,不过在不少男人眼里,这还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男人二大梦想,不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么?卫青这可都是全齐了,正好找个身份更高,容貌更胜的妻子,不过看卫青的态度,公孙敖立刻放弃了说这些话,而是说起来他的疑惑。

    “这位翁主与你还真不太合适,她父高虬王无子,理应除国,偏偏这两年有不少女子开始做官承继家产,应是高虬王看到这样的变化,起了让翁主承爵的主意,只是陛下最近命主父偃推行‘推恩令’,也就是让诸侯王的家产如黔首般平分给每个儿子,此举明显是为了削弱诸侯,莫说翁主是女子,就算她是男人,承爵仍不是易事。

    公孙敖这段时间一直在长安,为了寻找出仕的机会,常混迹在乐苑这边,收集的消息极多,而讲到这里,他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不过,高虬王封地在安夷,你听名字就知道,封地里有不少蛮夷,若真收回成汉土,那得派遣不少驻军,偏偏安夷在西北边疆,田产极低,只够农人自用,军队驻守得靠运粮,对汉国来说偏亏,我猜,这翁主亲自下场,是为了展自身戎武远胜男儿,能代父驻守边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公孙敖的判断,卫青还是很相信的,毕竟当年窦太主之事上,他提醒的别提多准确了,就是自己没信…咳咳。

    既然没什么阴谋,卫青便放松下来,继续和公孙敖吃吃喝喝看马赛,别说,这位翁主骑术当真是不错,几乎每次都能保持在前二,虽然占了点女子体轻的便宜,但技巧上实在是无可指摘,以卫青对陛下的了解,她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谋划成功。

    这样的事情和卫青无关,他便没放在心上。

    冬日昼短,比赛场次自然少了许多,达成自身求职的目的后,公孙敖也不多叨扰卫青,比赛一停,他也就举杯告别。

    待公孙敖离去,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魏裳又停了一刻,这才上前和卫青相见。

    第289章 缺医少药

    卫青没疑惑魏裳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儿。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前些年他清剿梁谯两郡回来,因为孤身回家的缘故,被一僮仆视成了武仆,彼时虽未曾多生气,但还是觉着那僮仆愚昧短视,可当他权势提升之后,便突然发现,一个人出门会有无数麻烦,必须有人为自己阻拦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如此,他出行也是前呼后拥,怎么都会有上几个亲随,这时再看,那僮仆的认知当真是没错。

    之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认出来了他,只是他身边有亲卫阻拦,所以没有人敢上前叨扰。

    故此,他引起的动静不大,但能在高台最高层观看赛场,已经足够说明此处来了实力更高的权贵,而整个赛场中到处活跃着机灵的小童,只要有一个听到消息,确定他的身份,那肯定会继续往上传递,魏裳知道他来也不足为奇。

    走上前来的魏裳整个人带着几分傲气,毕竟她这两年的所做出功绩在同级之中也算的上数一数二,不过和年龄相仿的卫青、桑弘羊等人,功绩便逊色许多,底气便没有那么足了,再加上这两位过往对她的帮扶,魏裳行事便恭敬许多,她认真行礼,贺道:

    “恭喜将军大捷而归。”

    那样的斩获,能称作胜,但大捷还是有些不够,不过夸赞嘛,总会说的更好听些,卫青笑笑,没说自己战役如何,而是提起来对方的事情:

    “我在陛下那儿看到了你这两年的计薄,竟有万万钱之多,魏裳,你当真是聚财有方!”

    当初魏裳提议赛马,主要是为了筛选更为健壮的种马,只是如果单独由流马苑承担,场地、骑手、马损加起来便成了一个天文数字,基本上是做不成的,为了开源节流,魏裳想了不少办法,可惜都不太行。

    巧的是,当时她休沐时需要去长安对绣品的账,正巧看到了长安的纨绔子弟斗鸡斗狗,不仅斗,还赌输赢,押注甚至能以金来计算,在此情况下,一只多场取胜的斗鸡竟能卖到四十万钱!

    当时魏裳的脸色极为精彩。

    她养鸡起家,在韩盈的要求下,为了能让宛安平民过节时吃上一口鸡肉,努力扩大养殖范围,硬是把鸡价降到了三十文左右一只,没想到长安一只斗鸡竟能有这样的天价,一只就能买她一个养鸡场了!

    这现实也太魔幻了!

    魏裳心中有种莫名的悲愤,但理智又让她发觉这是条可行的道路,只是师长对于组建赌博场所一直是零容忍的态度,这让魏裳很是犹豫,专门写了信问能不能做。

    没想到,韩盈让心腹亲自送回来非常厚的信件,内容极多,从赌的种类,赌场运作,庄家为何永远不亏,她为何禁止赌博场所但不怎么管农人自娱自乐的赌戏,以及这种事情可以向权贵割韭菜,但要有一个合理的度,控制金额上下限,后面有附录了体系怎么搭建,以及必须要小心当金额太过巨大的时候,参赛者或者她这个主办方中有人用别的手段操控比赛……

    总之,如果只是搞个体育□□,收益又是用于支持边防建设,只要控制得当,那还是可以做一做的,反正割的又不是平民和小吏们的韭菜,别说押注最低五百钱的数额他们买不买得起,就以现在的假期制度来说,哪个平民和基层小吏有时间过来看马赛?

    既然韩盈对此没有意见,还是很支持的态度,那魏裳便放心的去做了,只是她虽说计算好了这样能够盈利,但完全没想到盈利数额居然会高到这么离谱。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必须得提在西汉昙花一现的一项制度了。

    陵邑制度,既,徙天下豪族之家于天子陵就居。

    简单来说,就是按照一个标准,将这些人全部迁移到皇帝死后陵墓外居住,这些人多是权贵、豪强、以及巨贾商人,他们既在长安周围形成一道守卫,能够防御匈奴和诸侯王等逆反势力,还能打压成了气候的豪强,并将他们搬迁后的土地收归国有,再次分配,在预制土地兼并上非常好。

    就是被迁移的豪强巨贾很不愿意。

    所以,这项制度真正能实施下来并标准较低,效果比较好的,也就是汉高帝、汉武帝、汉宣帝三个皇帝,如今汉武帝还没有完全掌握兵权,没有迁豪族,不过,仅刘邦迁过来的六国贵族后人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额,而后面三个皇帝虽然没有做到徒天下财三百万以上守陵,但终究还是意思意思迁了些许有家产的家族来守陵的。

    这些人手中有钱,又无上进之处,平日里就是斗鸡走马,围田射猎,吃喝玩乐,平白多了个这样的好地,自然纷纷涌了过来。

    魏裳这两年的收益,五成是他们贡献出来的。

    其它的那就复杂了,本就喜欢赛马的,来长安贩货过来消遣的贾商,手中有良马想炒一炒身家的,长安中过来找乐子的权贵,各地过来寻找机会谋取官职的,吃不惯长安客舍饭菜,索性来这儿吃饭的夷人使者……

    后者还好说,主要是这些守陵的,他们可不只是玩乐,斗殴劫掠乃至行凶都干的出来,三辅的京兆伊也管不得他们,性恶自此,怎么可能不在赛马场闹事?这也是为何卫青会挂记着的缘故,毕竟他常面见天子,名号比魏裳有用,常来此处,他们也不会那么过分。

    富贵向来都是险中求得,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魏裳其实就已经有了应对各路神仙的准备,但自己苦苦支撑终究和有人撑腰不同,轻松不少的她很感激卫青的扶持:

    “能有此功,多赖将军鼎力支持,不然,这赛马场早就被人给掀了,属下力薄,斗胆问问将军,此次征战流马苑所供马匹如何?可堪使用?”

    闻言,卫青脸上多了不少笑意:“比上次好多了。”

    当一件小事放在海量的人数上时,再小的事情都会显得极为巨大,就像是马,其实如今对马的标准划分已经很详细,车马战马耕马驮马各有要求,麻烦的是,如今只有基础标准,而达到水准和超过这个标准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而魏裳这几年训马,在保证战马的速度续航后,着重训练战马的水准达到一致,在去年迎接匈奴的时候,卫青从京中调的部队有一万四千匹马出自流马苑,两马换乘,长时间赶路,一天维持在一百一十里的路程。

    只是卫青总共是率领一万军队,还有三千骑兵的马匹是从别处而来,其中有两千左右的骑兵,前几天还没有问题,时间一久,速度就止不住的下滑,拼尽全力,也只能达到九十里的地步,在脚步明显被拖累的情况下,卫青便面临一个问题,是放缓前进速度,还是暂时分队?

    彼时卫青已经走到了边疆地带,一直没遇到匈奴部队,抓了几个散开劫掠的匈奴审问后,方才得知匈奴部队部队和自己位置南辕北辙,别想遇到了。

    动一次大军耗费极大,他总不能空手而归,判断了一下局势,卫青便决定主动出塞袭击后方空虚的匈奴本营。

    只是这样一来,速度就不能太慢,跟不上的三千骑兵只能做垫后使用,和副官约定汇合方位和之后,卫青便率人前去偷袭,他倒是成了,可回来汇合的时候却出了岔子——约定地点没人,花了两天才把人等到,因为分兵耽误了时间,返回途中便与一股同样返回的匈奴部队撞上。

    幸好,对方人数也在万人上下,而且卫青这方发现的更早,提前布局迎敌,这才打出了一换二的战损比。

    虽说这件事情有不少运气的成分,但返回的卫青还是请皇帝最好把战马尽量规范一下,这要求其实很难做到,毕竟汉武帝看卫青赢了后跃跃欲试的想进行一次反击,中间的准备时间可能不足半年,这谁能训出数万匹标准一致的马来?没想到,魏裳还真的有办法。

    方法也不复杂,确定卫青需要的马匹数量后,先按照标准就近从马苑筛选出一批合格的,不足的缺口,再去训练那些仅次标准一点的马匹,不管是增加喂食还是增加训练,总之,这次随军出征的战马,没有再出现上次的拉胯情况。

    不过,魏裳能这样做,也是基于如今战马储备丰富,卫青需求量还没有那么大的缘故,日后率军十万出征的时候,就真的没办法继续这么做了。

    这是以后的事情,魏裳不知晓未来,自然更关注现在,听卫青这么说,她舒了口气,随即又有些遗憾的道:

    “能帮上将军是卑职之责,只是两次迎敌下来,这些战马瘦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携带了疫病,还是奔袭过重,前些日子有两百多匹马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病状,为了防止扩散,我暂时将其分群,撒上石灰,派畜医医治,又命马倌时刻注意,这才将其控制下来。”

    能够扩展的疫病,对规模化养殖的六畜来说,往往比对人的杀伤力还要强,因为人感知到病痛会第一时间说出来,并做出种种反应,但六畜不行,它们的反应偏弱,同时又没办法与人交流,大多数人发现它们病了的时候,病情已经到达了中后期,治疗麻烦不说,还不知道在潜伏期和初期的时候已经传播给了多少牲畜!

    卫青很清楚这件事有多么恐怖,刚开始听的时候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直到魏裳表示没有继续扩展,这才舒缓下来,他认真问道:

    “那些得病的马现在如何了?”

    “照顾得当,都没有死亡,一部分患病较轻的已经恢复,再观察些日子便可放回,不过。”说到这儿,魏裳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

    “将军这次征调战马不止流马苑一处,如今送还,流马苑出事,其它马苑保不齐也会如此,别的马苑情况如何我也不知,若是出事没处理好,此刻疫马数量必然极为骇人,而各地储备的药材……怕是不够应对的。”

    这问题要真的出现,那可真不是件小事!

    卫青眉头紧皱,药物缺失一直是个大问题,不只是马,还有人,越缺,他便越想当初梁谯两郡的时候,虽说前线战场能够享受的医疗还是很少,但只要人停下,后勤跟上,那能抢救回来的伤员便会有极好的照顾,基本上都能活下来。

    龙城和这次出征中,受伤过重,无法继续骑马,只能丢下令其自生自灭的士卒面孔再次浮现,卫青手指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知道,如果有山阳郡女医医治,其中有不少还是能活下来的,偏偏,他没有。

    慈不掌兵啊……

    沉默良久,卫青问道:“你是韩御史的徒弟,对此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我主攻的是畜养,并不精通此事。魏裳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且,如此大批量的药材供应,最好还是如流马苑这般专门命人选址大量种植,既能保证所需数量,还能确保品控,只是此事并不易做,得需要懂的人来,不然,种出来的药材和杂草没什么两样。

    “嗯……

    卫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事情,他是没办法解决的,不过解决不了也没关系,找能解决的人反应呗!

    看看天色还够,原本还打算今天留下,明日再去流马苑看看的卫青也不再停留,叫上亲卫一路急行,终于在宵禁之前赶回了长安,稍微在家清洗一番,第二日便进了宫。

    卫青对自己两次取胜一直极为谦虚,不是说运气使然,就是陛下配给的兵马优良,倒还真有些许傻子信了这话,给刘彻上奏书说他上他也行,而这些内容嘛——

    刘彻扫两眼就扔一边了。

    笑死,他又不是今天才开始对匈奴动兵,自从被立为太子开始,他就有意识关注老将,培育新人,不说极为出色吧,好歹也得有个对阵匈奴有所斩获,或者有不错的率领骑兵经验吧?可刘彻挑来挑去,就是没找到几个能入眼的,而这两年新将旧将一起上,能有可圈可点战功的,也就卫青一人,不将重担交给他才是傻子!

    也因为此,刘彻对卫青极为重视,而相较于那些不正衣冠不能见的臣子,自家人的卫青见面便可以随便许多,完全不用将那些繁文缛节,只要不是商议朝政或者在后宫之类,直接来就是。

    当然,卫青平日里并没有使用这份特权,只是这次情况有些紧些,便提前在对方批阅奏书的时候求见。

    “药材与医吏不足啊……

    将卫青请求听完,刘彻微微眯了眯眼,而后将视线放到了安几上,那上方正摆着他看了大半的纸张,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深思什么,好一会儿才道:

    “此事非一朝一夕之事,朕记下了,你先继续练兵吧。

    第290章 中二千石

    等卫青告别离开,刘彻返回安几l前,他看着上面来自韩盈的计划书,高虬王的请封,以及一份记载了各郡女官的纸张,眸色逐渐变的晦暗起来。

    几l年下来,刘彻早就摸透了卫青性格和能力——极高的军事天赋,以拉胯到不忍直视的政治水平,以及做为君主最希望有的忠诚。

    至诚至纯,对他绝对信任的态度,自然让刘彻极为放心,就有些时候,他很容易受到旁人的利用。

    就像是这次,刘彻很怀疑这是魏裳为了给韩盈谋取更高职位,故意在他面前提起的需求。

    其实以魏裳和韩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来说,这种情况就是必然的,刘彻不会有多少愤怒,他更多的,是感受到一种……失控。

    这些女人的权欲越来越大了,简直和男人没有半点区别,更麻烦的,是当初开的那道微小的口子,在方便了他任用韩盈的同时,也让旁的女人看到了机会。

    这几l年,各地都有女人申报成官,当然,人不多,除了韩盈巡视的江淮十六郡,别的郡也就是在十人上下,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别忘了,做官的女人,是要排除嫁人的儿媳、而年岁不足十八的也不能任用,这让能够出仕的只有死了丈夫的寡妇,本身数量已经低到了极致不说,如今做官有条基本的要求是,能够自备车马和衣服,这就代表着她们还得有不低的家产……在这么多限制下,再算上政令下发的时间,也就是说,不过三年,在极低的基数下,能冒出来这么多有手腕的女人!

    “有些小瞧她们了。”

    面对这些才能极强的女人,刘彻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并非是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而是这些女人传达给了刘彻一个信息——男女在智慧上或许没有多大的差别,男人有多少聪明人,女人就会有多少一样的人,她们只是被过往不允许出头的规则禁锢太久,甚至在先天不足的情况下,只要稍微给她们一点缝隙,其中的佼佼者便会迅速抓住机会冒出头来。

    而令人忧虑的问题就在此处,这些能出头的佼佼者就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大量聪明的女人被禁锢在家里,若是过往没有出头之日也就罢了,如今有了口子,那,那些受到公婆丈夫苛待的女人,看着为官女人的自由快意,真的不会做点什么,让自己成为寡妇,好去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