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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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陪着他的姑姑,宫里那个人只能眼巴巴看着! 贺元先进了马车,阮嘉照常往里钻。 里面的贺元却是极其冷淡,她看他,厌恶道:“出去。” 这一声吓住阮嘉,立时红了眼,哭声道:“姑姑怎么了。” 贺元好久未起如此大的恶意,她鼻子一酸,掀起车帘,“你走,我不想看你。” 她恨阮三,怎能不恨面前的阮嘉。 恨得她心尖儿被狠狠刺了个透。 阮嘉眼泪滚落出来,“姑姑你不能不要我。” 他狗崽子般往贺元怀里蹭,不肯下车,被车门外的侍卫单手拎了出来。 阮嘉手脚并挣,哭得大声,“姑姑。” 贺元不看他。 他也起了倔,被侍卫一放,哭闹道:“好,我走,我去大明山。呆在这儿,您迟早也得让我死。” 这童语,让贺元又惊又怒。 她见他往外跑,气急道:“抓回来。” 阮嘉还没跑几步,就被侍卫一手抓回了马车。 他在外,冻得一张脸通红,还挂着眼泪珠。 一进马车,两人各自背坐,都怄着气。 贺元气得狠了,她哪里会教孩子。 阮嘉素来都是乖巧听话缠腻她,她今日不过发脾气迁怒他,他竟口吐惊言。 她难受不行,还哽着泪,哭哭啼啼骂道:“他说你养不熟,我还不信。你走,明日就送你去大明山,孝敬你祖母们!” 阮嘉正呜咽着,听此哭声更大,“是您不要我!” “对,就是不要你。”贺元也不软了脾气,咬牙道。 阮嘉“哇哇”地哭着离她越来越近,扯着贺元的袖子闹,“姑姑,可我要您。” 贺元委屈着,“赶紧走,省的没命。” 他一头扎进贺元怀里,哭道:“死就死了吧,我不离开姑姑。” 贺元抓着他,往他屁股打去,“你给我耍什么狗脾气。” 阮嘉也不害臊,哭着吼,“姑姑打死我吧。” 贺元哪来那么心狠,打了两下,就嫌手疼。 眼泪也不掉了,推他起来。 阮嘉就晓得,她心软了。 他拉着贺元的手,立时不哭不闹,乖巧道:“我给姑姑揉。” 贺元也不阻,半晌开口:“方才你说的什么胡话。” 这些年,阮嘉就没少听这些嚼舌根的话。 他才不信,他连父亲的死都不敢恨上贺元,贺元岂能容不下他。 方才,也是故意气她。 她呀,心软着。 贺元却聪明极了,反拉起阮嘉的手,道:“是胡韵说的。” 见阮嘉点头。 贺元哼道:“那是个坏东西,你少理他。” 贺元摸着他的手,摸起一层薄茧,怪道:“越发糙了。” 阮嘉前两年就与胡韵一块儿习武,好的焦不离孟。 仿佛上辈恩怨从未有过似的。 唯独胡韵依旧厌着贺元,贺元也凉了心,懒得再管他。 阮嘉靠着贺元,就听她突然道:“今年你不许去祭他。” 他一抬眼,就见着贺元眼圈又红了,忙不赢点头。 他紧紧挨着贺元,满心都是孺慕,依赖道:“只要姑姑高兴,我再不去看他。” 这话没心没肺极了,贺元一听却不高兴。 她心里难受厉害,轻敲他额头。 “他是你父亲。” 你看,就是这般心软。 贺元似跟自己生了闷气,不再开口。阮嘉也乖觉,不惹她嫌恶。 转而,那手抚着他的发丝,她道:“别忘了他。” 她说出口,更是恼恨,恼恨起自己。 连恨阮三都不能恨了彻底。 她可怜他,可谁来可怜她呀。 阮嘉乖巧点头,他似是晓得贺元心思般,饶开他父亲,聊起别话来。 “先生要走,大家都高兴。” 他说起开年韩方被调任,再入朝一事。 韩方素来严苛,在学府最遭人恨。 贺元捏他耳,“你也高兴。” 阮嘉卖着乖,“我是高兴先生升官,早让嬷嬷备好礼,姑姑可要一齐。” 贺元轻哼,“送甚么礼,他成亲都未请我一杯酒。” 韩方去年成的亲,是学府一位老先生家的长女,因着孝事耽误了年岁,倒也门当户对。 “先生哪敢啊。”阮嘉心中嘀咕。 宫里的帝王变本加厉,恨不得将贺元藏起来,连阮嘉自己,都少见她。 何况韩方。 他算个什么。 · 回宫时,天色早暗下来。 清涧寺的阴云再次飘散在贺元心间。 被阮玉抱出轿时,她靠着他胸口小声抽泣起。 阮玉就明白了。 他抱着她,往内殿去。 将贺元好生生放在了贵妃榻上,他给她擦着眼泪,故意道:“皇后见了我委屈成这样。” 拭泪的手指按在她唇瓣,被贺元张口就咬。 阮玉怪叫起来,“表姐欺负人。” 闹成这样,贺元眼泪掉不出来,拿手打他。 被阮玉按着亲了够,十日未见,仿佛似了十年。 阮玉馋的难受,怨起她,“没心的,我看你一点儿也未想我。” 贺元横着眼扫他。 阮玉立时蹬鼻子上脸,“娇娇,你记得你应了甚。” 他说此,贺元更是心烦。 他明晓得她多盼着甘清回来,连宫也不许她出!非逼得她应下大堆讨人厌的事。 贺元哽咽起来,“你就记得此!你是不晓得我难受!” 阮玉慌了。 他搂着贺元哄。 这哄也是心不在焉,浮在表面。 也只有怀里的傻表姐才信得什么神医、解药。 这结果,阮玉早已猜到。 贺元哭着嗓,“怎么办呀。” 阮玉还是说起老话,“孩子最是厌烦。” 他没骗她,一丁点儿也无。 他是真不喜欢,一点儿也不想要。 可是他也没告诉她,他不能没有。 贺元似再被这话安慰,渐渐没了哭音。 阮玉搂着贺元咬起耳朵,“工匠都找好了。” 国泰民安,大权紧握的阮玉到底不是简朴的瑞德帝,他要为他的宝珠修筑一座楼阁。 贺元半垂着眼皮,没甚兴致,“你连后殿都不让我去,修那有甚意思。” 大婚后,贺元就不愿再与阮玉共住承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