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她带球跑路了 第18节
就连秋微在私下里也偷偷问她和世子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可见传闻的深入人心。 而在一众猜测当中,姜若越发不安起来,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清楚,这些宠爱都是虚假。也不知是不是对危险的直觉,她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预感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在又一次,差点在倒茶时烫了手之后,她被芙蓉翻了一个白眼,“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都在开小差。” 芙蓉虽然脸上特别嫌弃,却还是将她手中的茶具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去前头管事那边,将听松院这个月的银丝炭领回来。” 姜若打起精神来连声说谢谢,这才往外面走。 这一路上,她的眼皮跳个不停,在遇到路口的方嬷嬷时,眼皮子突然不跳了,惶恐不安的心落到了原处,生出一种果然如此荒谬感。 方嬷嬷今日穿了件深蓝色的褙子,边缘处都用银线绣了精致的缠枝纹,头发被一丝不苟得梳到脑后用玉簪挽了个圆髻。见到她之后,方嬷嬷露出富态的面容,看着很是柔和。 她生出转头要走的冲动,一时间觉得严苛的徐嬷嬷都亲切极了。 方嬷嬷却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叫住她:“姜若?以前在针线房做过?刚好昨日夫人出门勾破了件披风,我正好要寻人去补补,就你去吧。” 这还是夫人头一次单独找她,为了什么自然也能猜到。 姜若心直接揪了起来,却反抗不得,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子底下的手,最后应了声:“是。” 说完之后,她就跟在方嬷嬷的身后。 一路上,方嬷嬷就像是位慈爱的长辈,问着她在听松院的生活。 姜若一开始倒是能回答得上来,“一开始确实没机会见到世子爷,院子里接连两位丫鬟都出事了,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后来还是徐嬷嬷听说我女工不错,让我去里屋拿衣服出来补一道口子,才被世子爷瞧见了。” “那你和世子爷有过了吗?”方嬷嬷突然出声问,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 姜若整个人一个激灵,脑子一懵,口焦舌燥起来。她根本不敢说出真话,内心无数小人在奔跑,面上倒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方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些让人面红耳赤的问题。 比方说“世子爷待你怎么样?”“一日几次?”“世子爷不良于行,你是怎么侍候的?”“你是一个人侍候世子爷的吗?”之类的问题 姜若长这么大,情爱方面还是从醉春堂看过来的,哪里能招架得住这些问题?她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 都快要编不下去的时候,方嬷嬷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她也察觉到什么,没再往下说,可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咬死自己和世子爷已经圆房过的事。 可夫人不会像方嬷嬷这么柔和。 她进府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知道些关于夫人的事,也曾在逢年过节受到赏赐时跟着众人一起拜谢时遥遥见过夫人几面,至今还有印象。 不愧是出身王氏的嫡女,她通身的穿戴皆是不俗,就是脚上随意穿出来的蜀锦鞋上,都露出一颗足有小儿拳等一的大小的珍珠。若是算将夫人比作是天上的仙女,那还得是天上最富裕的那一批。 她也曾喜欢过夫人,原因倒是很简单,夫人给出的赏赐最为丰厚。不过听秋微和其他人说起过,夫人的脾气可不算小,对身边侍候的人出手大方又要求严苛,除了些心腹下人,近旁侍候的人都换了十几个。 却从来没有人起过被换下来的人都去了哪儿。 姜若稳住心神,做好了说谎的准备。 可当进门就看见坐在最下方的大夫时,她脸上伪装出来的平静差点儿就没有绷住,僵硬着动作上前给夫人行了个礼。 就是没出门,今日王氏也装扮得极为好看。 她挽了个飞云髻,着一身赤金织锦比夹和同色的马面裙。为了色调和谐,她又佩戴了一整套翡翠首饰,翠绿的水滴形耳垂在娇嫩的腮边微微摇晃,将一张脸衬托得高贵又极具风情,俨然瞧不出是一位十三岁孩子的母亲。 听见姜若行礼,她视线淡淡扫了过去,开门见山问:“你侍候过世子爷了吗?” 姜若开始害怕,手心中攥着一把冷汗,脑子乱糟糟的,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站在身边的方嬷嬷朝着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嗓子眼就更像是被堵住了般,发不出声来。 王氏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直接示意大夫给她诊断。 当大夫的手搭上手腕时,她的心凉了半截,还有半截心是在大夫对夫人说出她仍旧是姑娘家时凉掉的。 她强撑着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倒下去,连忙跪下来认错。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生怕夫人觉得自己是步废棋,也怕自己不能从主院当中走出去,挣扎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原本想着慢慢来,先博得世子爷信任的,只是……” “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真是个没用的家伙,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了。”王氏猛得将桌子一拍,直接打断她的话。她也没想到,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两个人居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弄得她像是个笑话。 屋子里的下人都是极有眼力劲儿的,瞧着情况不对,就直接走了出去,就连大夫也跟着出去了。 方嬷嬷走过去替她捏肩,唱起了红脸,“这丫头年纪还小,做事不利索也是当然的。” 王氏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你在听松院能做什么?端茶倒水的事总轮的上你吧?” 姜若点点头,最近一段时日,世子爷对自己很好,她也能像芙蓉一般自由出入做些照顾人的活。 王氏这才稍微满意些,往下面递了个眼神,随即有人将一个白净的瓷瓶放在小丫鬟面前。 她坐在主位上,这几年说一不二涵养出来的气势有极强的压迫,“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姜若本能得抬起头。 门外的光被窗牖挡去大半,象征性地往屋里落了落,最里间就成了阴阴沉沉的一片。 夫人便坐在昏沉当中,高不可攀地摆弄起自己染红的指甲,漫不经心开口。 “这里面是春风散,喝下去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浑身发烫,只剩下寻欢作乐的本能。到时候要做些什么,你总该知道了吧。” 小丫鬟坐在那,只有消瘦的一条团。她抿抿唇,脑海中不断闪现过这段时间自己在听松院的生活,意外发现进来一段时间她的生活胆战心惊又有几分可笑的体面。 是世子爷给她的体面。 干涩的唇瓣翕动着,她回话,“世子爷……他不喜欢这些小伎俩。” “你又不需要他的喜欢,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是。”王氏唇边的笑意依旧优雅。 可是这么一次就能怀上吗?姜若不明白。 可是触及到夫人格外冰冷的眼神时,她又问不出口。 王氏似乎瞧出了她的不情愿,淡声指出:“你别忘了,你还有家人等着你团聚。” 被捏住七寸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姜若脸色发白,一次次地体会着,最后说了声“是”。 她也不知怎么被方嬷嬷扶起送出去。 只是在离开时,方嬷嬷拉着她的手,如同掏心窝子一般说:“夫人最是赏罚分明,今日说的话也没有坏心,你好好替她将这件事情办成了,她定然是会给你赏赐。到时候你和你母亲妹妹寻个地方生活,一家人和乐团聚岂不是最好的事。” 姜若想要笑着敷衍两句,结果发现自己连笑都笑不出来。她垂下头,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掐就断,最后道:“我知道了。” 方嬷嬷的眉毛动了动,没再多说,嘱咐她离开之后就回去了。 “人走了?”王氏头也没抬,紧接着吩咐道:“这段时间让人看紧听松院,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通知我。” 说着说着,她笑了出来,“这个小丫鬟要是真的敢下药,我们也该出现替她讨个公道才是。” 安王府强迫丫鬟的新文若是传了出去,应当能让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也不知道事情发生之后,这个小丫鬟还有没有命活着。 方嬷嬷点了点头,犹豫了会,开口道:“真要是这么做,怕是这步棋也废了。要是老奴说,还不如给她一些时日,让她真的能怀上。” 王氏倒是希望这个小丫鬟能怀上,顾淮安的子嗣有一个出身低贱的生母,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日后就算是算计人,一不小心将人弄死了,顾忌顾淮安血脉未断的份上,安王不会有鱼死网破的冲动。 可比起子嗣来,她现在更为在意的是顾海安到底是不是瘸子。 王家那边传来消息,青海的事快要查到户部上,更加怀疑顾淮安在中间做了些什么。若是长久以来,顾淮安一直都是装病。 呵,当初既然能算计得了他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王氏目光冷冷的。 作者有话说: 姜若:全是老6 下章入v啦,撒花 第22章 022 ◎仿佛是慢动作一般送到唇边◎ 姜若恍恍惚惚回到听松院, 状态比之前看上去更差上几分。 芙蓉正好端着针线筐出来,狐疑地看她一眼,“我就是让你去领个炭火, 炭火呢?怎么瞧着你的脸色比之前看起来更差。” 说着说着,她就变了脸色, 一幅“别来沾边”的架势,“这次我可没故意欺负你,别想赖到我头上来。” “我知道,就是最近不舒服, 刚刚走了不少的路脸色有点白。管事说日子还早着, 今年的新炭没出来多少,府里存的都用完了。他等会就让人去看看, 先买回来一批。” “都是借口,不过就是……”芙蓉嘟囔了两声,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姜若却听懂了。 采买的管事原是王府的人, 只听王爷一个人的吩咐, 对其他主子也是恭恭敬敬挑不出任何错来。不过最近一年,王爷不在,世子爷腿伤至今都未治愈,管事就逐渐偏向夫人那边讨个欢喜。 她勉强笑了笑。 芙蓉不准备多说,转头坐在小兀子上,问还没离开的姜若,“听说你女工好,你帮我瞧瞧, 我这鸳鸯的眼睛为什么怎么绣都看着不对劲。” 姜若走到她身边, 拿起还没绣好的香囊看了看, 弯下腰仔细是说了下刺绣的技巧, “你瞧这里落错了针,也不该用深蓝色的线,该换浅色的。” 她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干脆用银针将芙蓉绣错的线挑开,分开一股线补了两针上去。 香囊上一双鸳鸯的眼睛顿时灵动了不少,奈何鸳鸯的身子过于肥硕,怎么瞧都像是一对含情脉脉的肥鸭子。 芙蓉接过时,当即就沉默了,怎么瞧怎么都觉得这对眼珠子和整个鸭子……不,鸳鸯不相匹配。 姜若瞧着她幽怨的眼神,不大确定问:“要不然我替你绣一个?” “不成,这是给徐嬷嬷的,过两日就是她寿辰。” 姜若觉得自己是不是消息过于闭塞,已经不知道外面流行些什么东西。徐嬷嬷这个年纪,就算是送香囊也不该是送绣着鸳鸯的吧。 芙蓉幽幽道:“我只会绣鸳鸯。” 这还是年少无知时一时冲动,想要讨好世子爷专门学的。可是世子爷这个人太过吓人,她被吓过一回之后,看见世子爷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 姜若看见两只肥鸳鸯,也沉默了,过了半晌才说:“不然,我教你些简单的花样,两天的时间也来得及。” 芙蓉对姜若还有几分讨厌,根本就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可是姑奶奶寿辰快到了,她根本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礼物。 让姜若帮个小忙就帮个小忙吧,大不了她下次还回去。这么安慰自己一番之后,她才点了点自己看上去有些圆乎乎的脑袋,矜持道:“那我就勉勉强强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