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闻道而死
姜羿精修摄心术、静心咒、冰心诀等功法，精神力量远比同级的武者要强。 身处在剑二十三剑意主宰的死亡空间之中，他虽然身体无法动弹，真气也无法调动，但是他的精神还是能够以一个缓慢的速度运转着，感知这片空间中的事情。 可是这种感知力却只能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剑二十三的强大，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细微的金色剑气掠空静止的时空，一寸一寸逼近他的眉心位置。 姜羿想起到刚刚剑圣元神撇来的略显戏谑的目光，不由暗自腹诽了一句：真是小气…… 无声无息之间，金色的剑气终于抵达姜羿眉心上方的位置，缓缓切他皮肤，留下一道红色的剑痕。 这道剑痕和刚刚无名留下的剑痕相互交错，形成了一个十字剑伤。 随后姜羿就察觉到一股充满毁灭之意的剑意，从眉心刺入了他的意识之海，他的就再也感知不到外界了。 就像是有一柄无形的剑插入到他的脑子狠狠搅动一般，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 剑圣慢慢来到静止不动的无名身前，抬起剑指，点向无名胸前。 在这片凝固的世界中，就算是天剑无名也无法动弹分毫，他的身体如雕塑般僵硬。 但是无名的眼神却极为清明，看着剑圣缓缓靠近。一股高邈莫测的剑意隐隐笼罩了他的身体，将他隔绝到另一个小世界之中。 “不愧是无名，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挡住我的剑二十三。” 剑圣淡漠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金色的元神体中飞出一柄柄由剑意凝聚而成的宝剑。 下一刻，凶厉的意念之剑如浪潮一般铺天盖地刺向无名，钻入到他的剑意护罩之中。 天剑剑意和和剑二十三的魔剑的剑意轰然碰撞，却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只是在凝固的空间中荡起一层无形的涟漪。 在死一般寂静的世界中，两位人间最强的剑道高手展开凶险万分的剑意对决。 这是剑道的比拼，是剑意的对决，是信念的碰撞。 这一战，是无名生平所经历过的最艰险的一场战斗。 在剑圣施展出剑二十三的死亡空间之后，他也无法动弹，无法破开空间的封锁。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 在最后的关头，无名以天剑剑意将自身和外界的死亡空间隔绝了开来，自成一个小天地。 这一刻，在剑圣如渊如海的剑意攻击之下，无名将自己的身体化作双方的战场，以旷古无人的天剑剑意与剑圣展开了激烈无比的对决。 无名的蓝色长衫不停被撕裂，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痕在他的体表浮现。 …… 不知道过了多久，剑圣金色的元神开始慢慢的崩溃、瓦解，体表如烟般缓缓消散。 剑圣知道自己的身体油尽灯枯，虽然凭借着无上的信念和剑意凝聚出了武道元神，却终究只是昙花一现，他转头看了眼自己的弟子，抬手一点，一道金色的武道真意飞出，没入了幽若的眉心之中。 随后，剑圣的元神慢慢淡化，飘然散于无形。 微风拂过，幽若耳畔的一缕秀发缓缓落下。 空中的叶继续飘落，黄褐色的蜜蜂振动着膜质翅飞过，继续寻找着花瓣。 世界恢复如常。 空中隐隐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朝闻道，夕死可矣。” 噗！ 姜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陡然变得无比苍白，身形微微一晃，险些摔倒。 幽若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陡然多出了一股玄之又玄的剑意和一段信息。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参悟，就看到了姜羿陡然吐血的一幕，不由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焦急道： “姜羿，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剑圣前辈嫌我太过张狂，给了我一点教训罢了。” 姜羿被剑意所伤，精神显得有些萎靡，眼里黯淡无光，他微皱眉头忍受着脑中的绞痛，面上却是轻笑了一声。 他默默运转着冰心诀，平复意识之海中的创伤，凝聚精神对抗着残留的剑二十三的剑意。 见姜羿虽然神色不振，但身体完好，没受什么重伤的样子，幽若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嗤啦！ 无名身上的蓝色长衫陡然破碎，显出他身上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可怕剑痕，鲜血如泉一般从他伤口不停冒出。 噗。 无名吐出一大口鲜血，噗通一声半跪于地，微微喘息着，身上的气息显得无比虚弱。 在和剑圣的对决中，他的天剑剑意挡住了小部分的剑二十三剑意，但是他的身体作为战场仍然伤势极重，若不是剑圣最后油尽灯枯、元神崩溃，他恐怕难逃一死。 和姜羿不同，剑圣把无名视为最大的对手，是不会在交手之中留情的。 “师父。” 剑晨看着无名的样子连忙跑上前扶住了他，担心地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无名借着剑晨的搀扶缓缓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剑圣，对方虽然声息全无，身形却依旧如剑般挺立，傲然不倒。 他慨然一叹： “我之前就觉得剑二十二余势未尽，应该会有剑二十三，没想到剑圣竟能在最后关头悟出这一招可怕的剑法。” 说着，他又是一阵咳嗽，脸色苍白如纸。 剑晨看着虚弱的无名，连忙从怀中拿出疗伤丹药，喂他服下。 姜羿等脑中的疼痛缓缓消减了之后，对着无名一抱拳，说道： “我看前辈受伤不轻，还是尽快回去调养为好，我和幽若就不打扰了。” 无名也没有客气，他现在身受重伤，一身功力只能发挥出两层，确实急需疗伤，于是点点说道：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说着，和剑晨离开了。 幽若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剑圣的遗体，幽幽道： “师父这也是求仁得仁了吧，他一生求剑，能够在临死前领悟出一式冠绝古今的剑二十三。击败了无名这位武林神话，想来他也是死而无憾了。” 姜羿微微颔首。 他原本还想着在剑圣和雄霸决战的时候，旁观剑二十三的没想到，剑圣竟然提前悟出了这一招，而且还在他身上牛刀小试了一把。 他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十字剑痕，没有运功将其完全治愈，而是有意留着这两道疤痕提醒自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自满。 沉默了一阵之后，姜羿和幽若回到城里卖了一辆马车，然后去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材，这才驱车来到城外的空地，将剑圣的遗体入殓。 随后，两人驾驭着马车，带着棺材返回了无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