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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高源 第209节

    “我……”谭云被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妻子又道:“生产队的口粮你去问了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分给我们,家里快断顿了!你还不如去卫生院呢,至少还能吃上商品粮!”

    “闭嘴吧,你!”谭云烦躁不已,不想再听妻子唠叨了,转身就出门抽闷烟了。

    再说王汉章和高源出门之后,王汉章赶紧追上了高源,询问:“哎,哎,你等等,你搞什么?这就放弃了?不劝了?”

    高源说:“劝人也得讲究技巧,你要知道人家担心的是什么,顾虑的是什么,硬劝能劝好?就算勉强被你劝走了,能好好工作吗?”

    王汉章皱眉问:“那怎么办?收入分配问题向来是个麻烦的事儿,之前倒是有县里是按照技术人员评级来进行分配,也有按照个人开业时候的医疗器械和其他用具并入联合诊所作为股份分红的。但是诟病也很多,诊所里面的意见都很大。”

    高源道:“确实不太好处理,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去摸一摸其他医生的底,看看他们的想法和意愿,如果大家都不同意,那咱们可真是要白跑这一场了。”

    “行!”王汉章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先去哪?”

    高源道:“你就先去社里吧,先睡上一觉。”

    王汉章问:“那你呢?”

    高源道:“我当然是去找我媳妇啊。”

    “告辞!”王汉章转身就走,孤零零去睡公社招待所了。

    次日。

    高源叫上了温慧一起,还约上了紫乡公社的干部一起去做原先卫生院大夫的工作。紫乡卫生院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因为已经彻底不存在卫生院了,这些医生基本都回去单干了。

    其实王汉章心里也没太大把握,所以才把公社干部也叫上了。谁知道一到人家医生家里,就听到对方一直在大倒苦水,说的全是高源跟他聊过的这些个人开业的医生的困境和难题。

    王汉章愕然地看向高源。

    高源也看王汉章,其实他选择的这个时间点是有讲究的,这个时候正是恢复卫生院医生重新吃商品粮的时候,所以高源才有了比较大的把握。

    一番问下来,王汉章竟然惊讶地发现大家回归卫生院的意愿都很高,尤其是很推崇谭云,想让谭云来带着他们,但如果谭云不愿意,那他们也不想去弄什么卫生院。

    甚至还有人问高源的张庄卫生院还要不要人的,他们都想去张庄了。

    王汉章终于明白了,合着是因为谭云自己开业去了,这群人才都四散开来的,所以最后的症结还是出在谭云身上。

    明白了其他医生大夫的态度之后,高源心中就有底气了,就跟其他人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去谭云大夫家,去跟他当面谈一谈,其他人自然非常乐意,领导能出面,肯定比他们自己说的要强。

    第二日,一群人再度往谭云家走去。

    刚到就看见有几个妇女堵在谭云家门口在骂街。

    “谭大夫呢?又没回去,又出去挣副业了?你们这是要当地主啊,还是当资本家啊?”

    谭云妻子忙摆手:“就是去治病去了,你说人家病了,也过不来,只能老谭过去给他治了。”

    谁料那些妇女还不肯罢休:“他可真好心,那他走了,我们怎么办?你们要知道,你们吃的可是我们的口粮,好家伙,吃着我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不先给我们看病,倒是自己跑出去挣钱去了,有你们这样的吗?”

    谭云妻子道:“我们不是花钱买的工分嘛。”

    妇女骂道:“谁稀罕你们那点钱啊!现在日子多难过啊,我们还要凑给你们口粮,你们还收我们的钱,还出去看病挣钱!你们心怎么这么恶毒啊,就你们这样的,你们自己看看,村里有谁不骂你们?”

    “就是,我看啊,你们就是被钱迷了心,应该要好好受教育!”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喷个不停,谭云妻子哪里是这帮人的对手,都要被骂哭了。

    王汉章和高源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其他跟着来的大夫也纷纷叹息,这也是他们的日常啊。

    王大夫苦涩着脸道:“个人单干之后,好处啥的都没拿到,麻烦事情就是一大堆。现在我们干什么都要得罪人,生产队里的更是觉得是他们养着我们的,把我们当村里卫生员一样对待,不给钱是经常事。我们也不敢跟他们发生冲突,不然他们就要把我们赶出生产队,要敲掉我们的饭碗!”

    其他大夫也是哭丧着脸。

    王汉章轻叹一声,摇摇头。

    高源则是上前,跟他们了解了问题,知道这些人都是等着治病的人。反正都在村里,高源也就顺手去给治了,这些泼辣的妇女自然很满意了,高源的医术可比谭云强多了!

    谭云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高源,这回又是高源帮她解决的难题。

    一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谭云才回来。他一回来,妻子就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他:“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297章 无效

    谭云在听妻子哭诉完之后,他又是恼火又是尴尬,烦躁地说:“别哭了,这么多人,丢不丢人!”

    妻子哭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就知道吼我,有本事骂他们去啊!”

    谭云脸都臊红了。

    妻子则是赌气进屋了。

    谭云尴尬地看着高源等人,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问:“让……让各位见笑了。”

    其他人也都是摆摆手。

    高源问:“这种情况多吗?”

    “啊?”谭云抬头。

    高源指了指旁边:“刚刚这种情况,多吗?”

    谭云点点头:“有,有一些。自己队里的人来看病,都是不肯给钱的。好说话一点的,就说先记账,说到时候再给,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到底会不会给。”

    “不好说话的,你要是问他要钱,他可就骂上了。说我吃的是队里的粮食,是他们养着我们全家的。别村的卫生员看病都是不收费的,凭什么我要收费。可我……可我也不是卫生员啊,而且这些药材也不是队里买的呀。”

    其他医生也都苦笑,这种事情他们也都经历过。这种一种很难调和的矛盾,除非他们愿意只当生产队的卫生员,拿着固定的工分,只为生产队的人服务,过着跟他们一样的生活和日子。

    可关键是,他们这一身所学,你让他们只当一个卫生员,他们肯定心不甘情不愿的啊。

    况且现在农村医疗极度贵乏,也不可能让这些成熟的医生都去做生产队卫生员,到时候社里一个正经医生都没有了。

    “唉!”谭云叹了一声。

    其他医生也都跟着叹气。

    高源看了看谭云,又扭头看看其他人,他打趣道:“你们这叹气的模样,倒是挺一样,看来还是挺有默契的,不愧是一起合作了那么多年的老战友了。”

    谭云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在看谭云。

    王大夫说:“谭大夫……其实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跟您聊聊重组卫生院的事情的。”

    谭云微微皱眉,其实他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了。

    高源说:“我们都到门口了,谭大夫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好歹给倒碗水吧?我们都渴了。”

    “哦,快请,快请。”谭云赶紧把人请进去,刚准备喊老婆烧水,却又想到妻子已经被自己气到了,旋即他心里也生出一股无奈的烦躁。

    高源很善解人意地说:“不用烧水了,喝点凉的就行。”

    “怠慢了,怠慢了。”谭云更是尴尬,赶紧起身给大家倒水。

    正当他忙活的时候,门外又响起声音:“谭大夫在吗?谭大夫!”

    “你看,这……这又来人了。”

    高源朝着谭云挥挥手:“没事,忙你的去。”

    谭云赶紧跟高源和王汉章致歉,然后出了门。

    其他大夫则齐齐看向了高源。

    高源朝着他们压压手,示意他们别急。

    谁料,谭云刚出去又跑过来了,他道:“高大夫,那个那个……”

    高源问:“怎么,遇到重症了?”

    谭云道:“不是,就是那天你在我家治过的那个病人,又来了。”

    高源有些疑惑:“治过的,我那天治过的可多了,我那天可是白给你打一天工呢。”

    其他大夫听得一呆,我了个去,谭大夫现在混的这么牛了吗?都能让高大夫给他忙活一天?顿时,众人看谭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谭云很想解释的,可是张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高源确实给他白干一天活了。

    说话间,病人一家就进门了。

    “哎,是你?”高源认出了病人儿子。

    病人儿子也说:“我们前面就听大队的人说看见你来这边了,这不,我又赶紧把我爸给抬过来了。”

    “快过来,哟,老爷子这是清醒了?还说不说胡话了?”高源上下看了看老人。

    这次老人虽然还是抬着过来的,但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神志昏沉,谵语连连,已经分不清亲人还是外人了,这次看着人还算清醒。

    老人叹了一声,摆了摆手:“谁说胡话啊,这都几天了。强啊,咱这都吃多少药了,花多少钱了,咋一点用都没有啊。”

    病人儿子劝道:“爸,这个,这个,这个治病总得有点时间的。”

    老人悲道:“还不如让我死了,活着也是给你们添负担,吃这么药,花这么多钱。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这还咋过啊。”

    病人儿子也被说的烦躁起来,他问:“谭大夫!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治啊!上次高大夫告诉你的方子,你到底有没有给我们好好用啊,是不是又是你自己瞎改乱用了?”

    谭云一听急眼了,这怎么又赖上他了?他道:“你怎么什么都能推到我头上来呢,高大夫说的方案,我这几天一直都是在用的,不信你问高大夫。而且高大夫也说了,治你爸正虚邪实,不能急,要循序渐进!”

    病人儿子也看向高源。

    高源则说:“谭大夫,你把这个病人这几天的病历拿过来,然后跟我说说这几天的治疗情况。”

    谭云把本子拿过来,高源则顺手递给了其他大夫看,然后抬抬手,示意谭云说情况。

    谭云道:“我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当天病人不是以三钱西洋参煎浓汤服用至宝丹嘛,然后第二天来诊,我又加了三钱西洋参放在之前药渣里面,一起煮了一次,吃了第二颗。”

    “晚上我吃完晚饭,我都还特意跑去他们村子给他看了一次,我真没不负责任,我都没收出诊费!晚上时候,脉证还是一样,没有好转。然后又给了他们四钱西洋参合之前的六钱药渣,一共一两煮服,吃了第三颗。”

    “然后又让他们第二天,早晚也一样各自服用一颗至宝丹,我这都是按照高大夫说的做的,在这种正虚邪实的情况下,要尽量精简药物,要做到效力纯正,是吧?”

    高源问:“然后呢?”

    谭云道:“然后就是今天了,就是他们把人给带过来了,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我真的没乱治,再说,我还算是负责任的吧?”

    病人儿子却问:“那我爸怎么说一点用都没有呢?”

    谭云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