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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代品

    蓝蝶昏迷三天三夜,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琛翼,而是舒晴。

    蓝蝶恢復意识清醒时,舒晴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来。

    舒晴急问道:「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照顾蓝蝶的三天里,她得知蓝蝶已经失去灵魂……

    刚醒来的蓝蝶,双眼空洞,思绪游走在现实和梦境之间,面对舒晴的声音感到恍惚,虽然听见她的慌张,但是心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疼得说不出话。

    「蓝蝶?」

    蓝蝶始终没有反应,舒晴看了很担心。

    「蓝蝶。」舒晴握着蓝蝶冰冷的手,触摸到冰冷的凉意。

    壁炉燃烧火柴温暖一室的冷清,儘管如此,蓝蝶的身体依旧冰冷,似乎意识到什么,舒晴抿紧朱唇。

    她静静地等待蓝蝶回神,随着时间的消逝,她越来越担心,最后她决定去叫修尔时,蓝蝶疲惫地开口:「舒晴……」

    舒晴松了口气,连忙问道:「肚子饿了吗?」

    蓝蝶摇头,对舒晴微笑,直到刚才她的思绪才逐渐清晰明朗,但记忆依旧支离破碎,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拼凑完整。

    蓝蝶看向眼前的天花板,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内心依旧恐惧,无法忘记撒旦对她下重手。

    舒晴说道:「儘管你不饿,但是吃点东西吧,我叫修尔过来看看你。」

    她还记得修尔吩咐过她,蓝蝶醒来时,要马上通知他。

    「嗯。」

    只见舒晴摊开手掌,朝着掌心轻吹一口气,顺着风的气息,化成蝴蝶,蝴蝶翩翩飞舞,直接穿过门扉,通知琛翼和修尔蓝蝶醒来的消息。

    看到蝴蝶,蓝蝶忆起法西兰救她出来时,对她说的话,他给予的缎带可以化为蝴蝶通知他。

    她想要回到凡间。

    当舒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蓝蝶身上,为了避免敏锐的她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蓝蝶询问:「为什么是蝴蝶?」

    看着蓝蝶的嘴形,舒晴说道:「你是说为什么用蝴蝶通知他们吗?」

    蓝蝶点头。

    「因为蝴蝶在这里是传达消息的使者。」

    「原来如此。」

    舒晴看到蓝蝶的脸蛋一脸苍白虚弱的样子,她感到自责。

    不一会儿,传来敲门声。

    「说不定是琛翼大人呢。」舒晴起身去开门,没有看到蓝蝶僵住的身影。

    舒晴打开门之后,蓝蝶看到修尔温文儒雅的微笑,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吗?」

    「嗯。」蓝蝶淡笑,只是笑容中太多疲惫和苦涩。

    为什么呢?总觉得所有一切很不真实,彷彿这是一场梦境……

    「你的喉咙应该可以出声了,毕竟你已经服下你随身携带的药水。」

    「药水?」她不记得自己有带什么药水。

    修尔食指比向床头柜上的玻璃瓶:「放在桌上的那个。」

    蓝蝶转头看着床头柜的药瓶,她心想:「那是法西兰给我的……」

    「那瓶药水的材料非常稀有,至少要花上百年以上的时间提炼,可以治癒任何疾病。」修尔解释道。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法西兰:「……没想到,法西兰是这样的人。」

    「这阵子你得乖乖的待在毁界休养才行。」修尔对蓝蝶温柔的笑着。

    「嗯。」蓝蝶点头。

    此时,没有人发现蓝蝶的算盘,以为她会乖乖等到琛翼带她回到凡间,直到法西兰带走她……

    修尔使用魔法治癒蓝蝶的喉咙,蓝蝶静静地凝视前方,没有过多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一旁的舒晴十分担心蓝蝶的状况。

    「好了,你现在试着说话看看。」

    修尔的声音唤回蓝蝶的思绪:「……修尔?」

    蓝蝶试着呼唤修尔的名字,当自己可以发出声音时,蓝蝶露出淡淡地笑容:「舒晴,我可以说话了。」

    「嗯。」舒晴淡笑,替蓝蝶感到开心。

    修尔提醒道:「记得继续喝药水,这样才能完全恢復。」

    「好。」喉咙的恢復,让蓝蝶如释重负。

    然而,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笑容有气无力,让人看了担心。

    「你先休息吧。」修尔温柔的对蓝蝶说道。

    「嗯。」蓝蝶微笑。

    「那我先回去了,假如有不舒服的地方,再通知我。」修尔摸着蓝蝶的头。「辛苦你了。」

    蓝蝶只是对修尔淡淡的微笑。

    「我先和修尔聊些事情,你先休息吧。」舒晴对蓝蝶说道。

    「嗯。」

    ☆

    站在房门外,修尔和舒晴谈论蓝蝶的病情。

    「她的左肩……」

    修尔明白舒晴想要询问的事情,只是很难得的,一向带着笑容的修尔也露出凝重的神情。「已经净化伤口的瘴气,但是就算结疤了,疼痛也会定期復发。」

    「没有药可医吗?」

    「我会花时间调製出来。」修尔眉头紧蹙。「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看到修尔没有把握,舒晴更加忧心。

    「你也别太担心了。」修尔凝视舒晴没有情绪的脸蛋。

    「你又知道了?」舒晴冷冷地睨了修尔一眼。除了特地的几个人,舒晴对大部分的堕魂都很不客气。

    修尔微笑不语。

    「我进去了。」舒晴很清楚,撒旦非常不喜欢琛翼?萨吉姆尔,甚至视他为眼中钉,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撒旦,捉到了蓝蝶,自然将怨气转嫁到蓝蝶身上。

    舒晴的眼神几分晦暗,她推开门,走进琛翼的房间,看到蓝蝶没有闔眼休息。

    「你不睡吗?」

    蓝蝶对舒晴微笑,浅浅的笑花中能看见苦涩。「我睡了很久,对吧?」

    「你睡了三天。」

    「难怪我一点睡意也没有。」蓝蝶幽幽地呢喃。

    自从蓝蝶甦醒,她不復以往的活泼,就算微笑,也笑得那么勉强。

    「琛翼呢?」

    蓝蝶突然这么一问,让舒晴难以啟齿。「琛翼大人……」她在想,要用什么说辞,蓝蝶才不会难过。

    「他在照顾凝?」蓝蝶直接说出事实,她知道,琛翼可能会特别照顾凝,只是有些不确定罢了。

    「嗯。」

    蓝蝶的嘴角始终上扬:「说得也是。」早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她在期待什么?

    「琛翼大人也很担心你。」舒晴安慰蓝蝶。

    「对了,舒晴……」

    「嗯?」

    「失去灵魂的我会变得怎样?」

    「……你死后,不会到天堂或地狱,你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蓝蝶没有太大的反应,冷静的接受事实。

    「死了就真正结束了。」蓝蝶内心的空虚急遽地扩大,彷彿掉入黑暗的深渊中,再也找不回过去的自己。

    「不过修尔正在为你研发药水,你不要太担心。」

    「嗯。」蓝蝶答得心不在焉。失去灵魂也好,死后就不用跟着琛翼了。

    看到蓝蝶失魂的样子,舒晴自责。「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舒晴的道歉,让蓝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会愧疚吗?」

    蓝蝶的态度让舒晴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会自责吗?」蓝蝶又问。

    「这是当然的,一切都是我失职了。」

    「那么,让我离开。」

    舒晴瞪大双眸,不敢相信蓝蝶提出来的事情,只见蓝蝶悵然地说道:「已经都结束了,既然结束了,就放我走吧。」

    「可是,琛翼大人……」

    「我只是个幌子,琛翼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凝,既然救出凝,就会放我离开了。」蓝蝶微蹙眉头,她不会忘记,在撒旦殿时,琛翼抱起凝的画面。

    「我想回家了。」

    舒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疼蓝蝶,却又无法违背琛翼的命令。

    「求你了,告诉我,该如何离开毁界。」蓝蝶请求舒晴。

    舒晴狠下心来,冷冰冰地说道:「我不可能背叛琛翼大人的命令。」

    听到预期中的答案,蓝蝶依旧失望。「也对。请你离开,让我静一静。」

    「我知道了。」舒晴带着歉意说道。

    「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舒晴看着蓝蝶的微笑,内心充满忧心,她想,或许该将这件事情告诉琛翼。

    不久,听到舒晴关门的声音,半躺在床上的蓝蝶,如瀑布般的头发盖住她受伤的侧庞。

    「希望可以顺利回到凡间……」

    眼泪静悄悄地滑落脸颊,滴落在被褥中。

    只有一个人时,她才有勇气哭泣。

    甦醒之际,她没看到琛翼,让她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偌大的房间,除了火柴燃烧的声音之外,蓝蝶充满惶恐寂寞的哭泣声,回响寂静的空间。

    失去灵魂的她,再怎么温暖的也传达不了她冰冷的身子。

    即使恶梦结束了,但是恐惧依旧像枷锁紧紧缠绕她,被束缚的她无法摆脱梦魘,只能继续承受痛楚凌迟着她的身心。

    ☆

    过了许久,蓝蝶平復自己的情绪之后,走下床,却发现自己连走路也使不上力气,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狼狈的样子,让蓝蝶鼻头一酸。

    即使如此,倔强的她硬是抓着床头柜当作支撑,让自己站起来,双手倚着墙壁,慢慢地往前走,离开琛翼的房间。

    光是走出琛翼的寝房,费了蓝蝶不少力气,蓝蝶凭着记忆,慢慢地走在无人的长廊上。

    直到,听到某间房间传来声音,蓝蝶才停下脚步──

    「翼,谢谢你一直待在我的身边照顾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蓝蝶内心传来一阵痛楚。

    房内的两个人没有察觉到蓝蝶待在外头,她的双手滑落下来,没有力气的蓝蝶,背部倚靠冰冷的墙,坐在房门外,聆听他们的对话。

    蓝蝶看着天花板,眼瞳死寂,没有任何光芒,此时,又传来凝的声音。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老是板着那副脸孔。」凝伸手,想要抚上琛翼的脸时,却被琛翼一手抓住,阻止她,暗红的眼瞳映着凝。

    凝转移话题:「那个从凡间回来的女孩,你要怎么处理?」

    「让她回到凡间。」

    坐在房间外面的蓝蝶,听到琛翼低沉粗哑的声音,眼眶不自觉泛泪。

    她已经好久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凝又问:「你是因为我的关係才和她订下契约吗?」

    琛翼微蹙眉头,过了几秒鐘,他坦然地说道:「嗯。」

    「为什么?」

    「和你拥有同样面容的人,让我觉得熟悉。」

    琛翼的回答,让凝淡笑。长久以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似乎值得了……

    坐在房门外的蓝蝶,双手摀着嘴巴,眼泪却早已泛滥,不让哭声逸出。

    她终究是替代品,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