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半年过去过的很快，段嘉许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兼职。渐渐地，他的工资开始充裕起来，他每个月还钱之外，也能存下些钱。

    音乐社接到了在宜荷的圣诞节show，抛开机酒之后钱没剩下多少，但是多少是一次演出机会，方荃带着音乐社的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段嘉许也在其中。

    段嘉许在方荃的指导下买了一台新的吉他，那把旧的吉他，在暑假那天，被那个人摔坏了。不过这次段嘉许是作为主持人去的，兼职当吉他候补员。

    大巴临近酒店地点，段嘉许打开手机地图看路程。坐在段嘉许旁边的长发男是乐队里面的键盘手陈嘉，人称陈二傻，是一个自来熟的美术系学生。

    “啊，这不是宜荷师范学院吗？狮子，嫂子不就在这个学校。”陈嘉转头对着后排的男人笑嘻嘻的说。

    “嗯，她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后排的男人说道。

    陈嘉一脸八卦的说：“啧啧啧，怪不得方荃姐把那间单人间留给了你。”

    坐在后排的男人就是乐队里面的电吉他手狮子施烈，他是乐队里面人气团员，之前还有娱乐公司要签他。虽然他的一手电吉他是弹得不错，但是娱乐公司看上的还是他的外貌，狮子的五官如刀刻一般的立体，狭长的眼睛带着点邪性，只是穿着简单地宽松的牛仔外套，一双长腿放在前面，看着却是像要去拍杂志的出道明星。

    陈嘉小小声的和段嘉许说道：“你别看狮子在学校那么花哦，在宜荷的这个女朋友得在一起十年了，那是真爱。”

    “陈嘉，你话真多。”

    施烈从后面踢了一脚陈嘉的座位，陈嘉跑去和方荃一起坐。

    段嘉许听着没出声，他的指尖淡淡的划过手机地图上的宜荷师范学院的标志，他对别人的私事没兴趣。

    夜晚音乐社的大家在一个小餐馆聚会。

    今天是平安夜，餐馆的人都挤满了，小餐馆的门外摆上了一棵圣诞树和彩灯。吃了一个多钟头后，社团的人开始喝酒，段嘉许说累了，先回了酒店。

    天很冷，段嘉许拉高脖子前的围巾，段嘉许走着走着，走到了宜合师范学校门口。

    因为平安夜的关系，校园内外进出的学生打扮得很怪异，cos了不少影视形象，段嘉许穿着普通的大衣外套，在一片群魔乱舞之中，却显得独特了起来。

    大学的校门敞开，或许是段嘉许走进校门，门卫根本就没有查他。

    宜荷师范学校是宜荷的当地的一所二本院校，没什么名气，分数只要取的也的本科的吊车尾段。段嘉许知道这个学校也是因为某个人，她在这个大学读书。

    校园外面的建筑看着有些年头了，人行道两旁种了一片银杏树，这里的银杏树是段嘉许见过最高的，听说有百年历史了，不过现在已经入冬多天，银杏叶早掉光了，小道上两旁的树上光秃秃地。但是这个学校的设计也是独特有性，干枯的树上上面挂着一盆盆花盆，花盆外面围着一圈黄色的小彩灯，里面种着粉色山茶花。也算另有趣味。

    段嘉许跟着手机上的校园地图，一路走到了宜荷大学最出名的音乐喷泉山坡，那个人之前一直邀请他来看，他看着她手机里面拍的那些图，心里是动了心思的。

    山坡上没有什么人，今天是真的太冷了，天气预报说可能会有雪，就在快到达终点的时候，段嘉许在大道旁看到了一辆名牌轿车，那辆车的型号和车牌，他曾经见过。

    去年冬天，有一次他十一点多下夜班回出租屋，在离家不远的广场，见过姜颖从同样的轿车上下来。和她一起下车的人还有祁韫轩。

    那夜段嘉许在广场坐了半个小时才上楼。

    段嘉许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的心在怦怦跳，喷泉广场在这片山坡下面，段嘉许的视线越过几十台阶梯，就这么正正好好的看到姜颖坐在喷泉边上。

    他们相隔有些距离，她比以前瘦了一圈，头发也长了一些。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不是祁韫轩，但是和他长得有些相似。段嘉许想起学校的人提起过，祁韫轩有一个哥哥。

    姜颖说的不错，她们学校的音乐喷泉确实很漂亮，段嘉许从远处看去，那不断起伏喷泉曲线像是一个个生命精灵在水面上跳跃，节奏大小美得令人心颤……

    段嘉许走下了一阶台阶。

    音乐里的女声越唱越激昂，那个男人半蹲在姜颖的面前，他双手搂住姜颖的腿，姜颖没有任何抗拒。

    段嘉许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男人仰着头对着姜颖说些什么，然后他的头几乎低到地面去，他在亲姜颖的脚腕。

    山上的风很大，段嘉许站在楼梯上，看到那个人帮姜颖围好了围巾，姜颖就像是一个普通地，很乖的女孩子，那样被他摆弄着。

    男人拿出一个礼盒放到了姜颖的手上，姜颖收下了，而且用手解开了。

    是了，今天不止是平安夜，圣诞爷爷送礼物的日子，今天还是姜颖的生日。

    喷泉的灯光变化越来越多，明明喷出来的是水，配合着灯光却像是火焰在燃烧，像是烟火一样绚烂。

    那个男人看来是一个很浪漫的人，对姜颖也很上心。

    段嘉许走了，他应该高兴，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了，他应该再也不会见到姜颖了。

    段嘉许走回酒店，路上下了雪，段嘉许回到酒店的时候，身上的外套都湿了。酒店的大厅边上也摆着一棵大松树，上面挂着彩灯，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礼物盒和福袋，顾客们可以出示房卡领取下一个福袋。

    平安夜是圣子前来的预兆，所以大家会装点树叶，会在床前放一只袜子，期待圣诞老人驾着九只驯鹿给大家送上年终的礼物。

    段嘉许的公司也不免俗套，提前几天人事就装点了大厅，搞了个活动，让员工去大厅和圣诞树还有公司的吉祥物打卡，然后凭借照片抽奖。

    段嘉许被人事首先拉去拍照，他的照片被人事小姐姐上传到群里动员大家打卡。

    下午大家过去抽礼物，段嘉许和他四五个组员在一块排队，因为是抽奖活动，大家都挺高兴的。

    “主啊，我要抽到两张500块购物优惠卷。”组员小胖说道。

    “不行，500块购物卷是我的。”组员秦冬笑着说。

    组员瘦子说：“你们的志向就不行，我要那个特等奖，金块。”

    组员阿宅说：“你们都想太多了，平时抽卡都抽不到五星的，一等奖和特等奖才一共才2个人，公司可有100多个人呢。概率是五十分之一，我只要抽到叁等奖，那个水墨阅读器。”

    秦冬假装生气怒嗔说道：“呸呸呸，阿宅，你这也太悲观了。我们一定能抽到一等奖！”

    秦冬扯了扯段嘉许的袖口，她说：“你说是吧，组长。组长，你想抽哪一个？”

    段嘉许默不作声的移开了手臂，他笑容浅浅，说道：“都可以。”

    秦冬看着段嘉许放在身后的手，笑意有些淡了。她的这位段组长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对女生都十分的尊重友好。但接触了快叁个月，秦冬能感觉到他其实很难接近。

    她还没忘记上次段嘉许没有回她短信的事情。一开始接触段嘉许，秦冬还以为他是那种温柔玩咖，段嘉许的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中央空调了。

    秦冬来公司不久就撞上公司组织去旅游，她刚来公司不久，这次旅行刚好就成了她观察公司里面的人际情况的好机会。她发现公司里很多女生都和隔壁组的段组长能谈上话，段组长不只扎帐篷很熟练漂亮，连厨力值也满点。

    去泳池这种活动，大家先想到的也是叫上段组长一起去。

    段嘉许确实很温柔，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忍不住想陷下去。

    秦冬回过神来，移开了一直看着段嘉许的视线，看到一个男的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秦冬的脸色瞬间差了很多。

    那个人是新来的主管斯礼擎，他新投资方塞过来的人，一来就要求要多增加不少游戏的战力系统，还有要改动游戏人物的角色设计，要女角色都换上裙装，说现在的角色设计缺少买点和吸引力。还要把原来的游侠剧情换成邂逅恋爱剧情。

    会上秦冬暗暗吐槽了他无数次，明明一梦江湖这个游戏现在的人设就很好，是一个真正开放性强，自由度高的江湖。无论是男玩家女玩家都能玩得很开心。像那个新主管那样改，不就和市面上的其他游戏一样了吗？

    之后散会后几乎技术研发小组的组长留下，秦冬知道他们是继续在讨论。

    秦冬在门外听到斯礼擎义正言辞地说道：“易京投钱给一梦江湖不是给你们亏本的，你们就是这样搞才没有一家公司愿意给你们投资，而易京让我来，就是来让你们别乱搞的。”

    之后怎么改，秦冬他们也不知道，好像没有再提这回事，或许被拦下来了。

    总之这个投资方塞进来的人大牌得很，人是年轻，但听说学历很高，之前还做过一个最近的爆款。

    斯礼擎来到公司之后搞了不少新企划，害得大家的任务更重了，最可恶的是他来了，还带来了弹性下班政策，原本公司是六点下班的，现在都是“不强制”加班到9点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公司的氛围实在还不错，秦冬是真想辞职不干了。

    斯礼擎走到段嘉许的身旁，他说：“段组长，昨天我说的那个方案你考虑得怎么样？”

    秦冬觉得斯礼擎虽然总是假装得对人很友好的样子，但是他的语气实在是高高在上的惹人讨厌。

    段嘉许淡淡地看着他，说道：“我的想法和之前一样。”

    斯礼擎脸上的笑容僵了，他嘲讽地说：“看来要改变我们段大组长的心意是真的很难，段嘉许，那你等着看大家的意见吧。”

    斯礼擎说完直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进去抽奖了。

    秦冬无语地说道：“什么素质啊，还插队。”

    斯礼擎回过头往秦冬那看一眼。

    阿胖低声地和秦冬说：“你说那么大声，他都听见了。”

    “听到就听到了。”秦冬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缩在了后面。

    “还是我们嘉许哥好，陪着我们不搞特殊。”阿瘦小小声地说。

    其他组员小声应和着。

    段嘉许笑着摇摇头，叹着气说：“你们啊.......就会给我戴高帽。”

    最后抽奖的时候，段嘉许小组的人运气最好的竟然是段嘉许，抽到了叁等奖，一个水墨阅读器。其他人都抽的是优秀奖或者最普通的零食奖。

    活动过后，阿宅喊住了要回到工位的段嘉许，他摸了摸脑袋说：“组长，这款阅读器有看漫画的功能，还挺好的。”

    段嘉许看着阿宅的神情，明白他的意思了。

    阿宅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组长，你平时用得到这个阅读器吗？你要是想转手的话，我可以九折收。”

    段嘉许横竖也很少会用到阅读器，本来阿宅这种性格对段嘉许开口了，他是想给的。

    “这个我用得到。”段嘉许却是这样回答。

    这天段嘉许按时下班，今天他下班回家的时候没有在客厅看到姜颖。段嘉许打开冰箱，把蛋糕放了进去。自从上次他生病以后，姜颖好像回家的时间比以前晚了，今天她可能和朋友出去玩吧。

    段嘉许洗了个澡，卧在沙发里面打游戏。段嘉许打了叁个多小时游戏，都快十二点了，姜颖还是没有回来，这是她自到他家之后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看着外面的雪，段嘉许脑海里突然有一个让他心惊的想法，姜颖不会出事了吧。

    这种想法一出现在段嘉许的脑海里面，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许多不好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涌出，段嘉许甚至想到了姜颖的爸爸。

    这么多年了，段嘉许第一次打电话给姜颖，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通。

    段嘉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姜颖一个成年人，她根本不需要他来担心。他也不需要去担心。

    段嘉许回到了书房，关了灯，准备睡觉。

    没躺一会儿，段嘉许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段嘉许坐在床上，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劲。

    门外有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女声是姜颖，另外一个声音是一个男声。

    段嘉许披了外套走到玄关处，看到门口姜颖被祁瑾扬搂着腰，她整个人挂在祁瑾扬的身上。

    段嘉许眉头蹙起，眼睛死看着姜颖。

    姜颖脸色通红，酒气冲天，不知道是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