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5 追忆

    “有人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仿佛静滞下来的时间中，段青缓缓地走到了那位紫发女子的面前，他的视线在这副熟悉的面孔与后方不远处依然矗立着的帝国图书馆之间来回扫视了半晌，最后终究还是抑制不住自己那张夸张的怪脸：“真的是她啊，她是怎么出来的？”

    “与其研究这种很好解释的问题，你还不如思考一下她为什么会出来比较好。”一旁同样走上前来的雪灵幻冰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你不是号称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了她的行动模式，可以对她下一些基本的命令了么？”

    “这个嘛……无论之前在底比利斯城堡的酒馆还是在之前的安福玫瑰酒馆，我都是那么跟她说的啊。”段青捏着自己的下巴沉吟道：“之前的她不也一直好好地待在酒馆里，刚才还差一点被活活烧死来着……”

    “那你怎么解释她的出现？”围着这位依然沉默茫然的紫发女子来回转了两圈，雪灵幻冰没好气地指着她的脸：“难道是不甘心被你抛弃，所以立刻追上来了吗？”

    “拜托，人家现在连个话都讲不完整，你就不要随便吃她的醋了。”

    伸手把对方的手指按了下去，段青笑着安慰起了白发女子的情绪：“况且我又没说要真的抛弃她，只是将她暂时寄放在那里而已……唔。”

    他的话语停顿了片刻，视线也随之重新放回到了那座巨型图书馆建筑所在的方向：“难道她跟你一样也发现了什么危险，所以提前脱离了？”

    “从我们离开到发现她出现才过去了几分钟，要是那个什么自称玛希尔的家伙真的动了手……那也太急不可耐了一些吧？”雪灵幻冰斜着眼睛望着对方：“而且你不是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灵魂的吗？她是凭借什么来察觉到这一切的？”

    “直觉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拼运气，或者说是处于潜意识之下的本能行为。”视线逐渐扯回到了身边，段青回答的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怅然：“至于她的灵魂……”

    “自由世界里的灵魂可能与我们想象中的不同——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他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目光也逐渐落在了面前的这位紫发女子的身上，然后才在对方依旧茫然与自己直视的景象下，试探性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

    “你还记得那座图书馆吗？你刚刚进去过的那个地方？”

    茫然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段青指向那边的动作而稍稍的有所偏移，那毫无感情的淡紫色瞳孔却是在一段时间的定格之后，与笼罩在她身上的黑色斗篷一同出现了富有规律的上下移动：“……”

    “这交流起来比当初那个艾依娜还要难。”于是段青抹了抹自己渗出汗水的额角：“那么……你认识刚才的那个人吗？”

    这一次的回答是摇头，而且似乎没有丝毫的迟滞。

    “看，天大的好消息。“指着对方依旧如同人偶一样的面庞，长出了一口气的段青朝着一旁的雪灵幻冰示意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经历过这一过程的我们，似乎在治疗上有了一点进展啊。”

    “天知道是不是这一趟图书馆的短暂旅程所导致的。”雪灵幻冰却是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说不定人家早就恢复了一些意识，之前一直在耍你玩呢……唔。”

    “她刚才的意思是说，她还记得这个图书馆，但却不认识那个叫做玛希尔的家伙？”白发女子的眼中再次闪现出了思索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可以依此认定，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好好好，知道你的直觉很厉害了。”段青一脸无奈地应和着对方：“要是让那个家伙把什么改变心智的秘法施放在薇尔莉特身上，然后让他们两个拼个两败俱伤，是不是就更遂了你的心愿了？”

    “我们将薇尔莉特留在那里，本来也有想要试探的意思。”雪灵幻冰毫不否认地抱起了自己的双臂：“但结果现在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回去看看？”

    “别，要是人家真的是个好人，结果还被发现了，这得有多尴尬啊。”段青急忙摆了摆自己的手：“与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是试探对方，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查一查那个玛希尔的底细更好一些，反正我们现在有你这个本地通，无论是调查的门路还是调查的方法都不在话下……对了。”

    “你想去哪里？”

    视线随着停顿的话音而犹豫了片刻，他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薇尔莉特的身上：“既然你不想待在那里，想必你也肯定有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吧？”

    迷惘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定定地望着盯视着自己的段青的脸，仿佛没有理解这个问题的身躯随后也缓缓地走上前来，如同之前的木偶与跟班一样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段青的身后。有些无奈地转过了身，双手叉腰的段青与身旁的雪灵幻冰相互对视了两眼，想要再度向前发问的动作下一刻却是被这位白发的女剑士拦下，与之相伴的还有她悄然传来的话音：“别问了，她的意思应该是由你来决定。”

    “但是这对解决我们彼此之间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段青长叹着指向了街道的下一个前方：“就算是我知道雷德卡尔的详细分布，我也不知道哪里是对她的记忆恢复有用的地方啊。”

    “那就只能一个一个的去尝试了。”撇着嘴巴转过了身，雪灵幻冰率先朝着前方走去：“嘁，早在之前从酒馆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让我当这个向导准没什么好事……”

    “就当是我们故地重游了嘛。”跟上前去的段青急忙陪笑着回答道：“而且经过了之前的法杖升级和图书馆……”

    “我们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不是么？”

    时间随着三道重新汇入到大街人潮之中的人影的消失而开始了继续的流逝，很快就来到了属于新历796年火2月25日的黄昏，广袤的帝都雷德卡尔也随着三个人的徒步率旅行而将自己所包容的数处名胜古迹展示在了他们的面前，与周围同样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余玩家游客们一同向着段青显示着属于这座帝国最大城市的古老与繁荣。依旧担任着介绍与向导的职责，扯着斗篷的雪灵幻冰依旧尽职尽责地为到来每一处观光胜地的段青与薇尔莉特两个人解释着这些知名之地的来源与详细情况，只不过在每一次介绍的前后，她也总是会加上那么一两个在旁人听来颇为奇怪的问题：“那么这个威尔海姆殿堂——薇尔莉特，你有什么印象吗？”

    “这里是卡雷亚公馆，是原本一个叫卡雷亚公国的国家派驻在这里的大使所居住的地方，只不过那个国家好像已经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逐渐灭亡了，所以这座公馆也成为了历史尘埃的一部分……怎么样薇尔莉特，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纳格利亚群聚地，是一个叫做纳格利亚的种族在帝国集中居住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这个种族特有的排外性与依附性，他们对于帝国的皇族格外惧怕，却从来看不起帝国的其他贵族与平民……你认识这个族群吗，薇尔莉特？”

    “这里，这里应该值得重点介绍一下，别看已经是一片废墟，不过这里应该曾经是某位帝国的知名贵族居住过的宅邸所在的位置。相传这个名叫罗埃尔的家族曾经盛极一时，是芙蕾帝国过去的一百年中除了皇室以外最为强大的家族，但后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最后在一夜之间如同风沙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指着面前的一片长满了杂草与树木的荒地与在夕阳的照射下依然显得郁郁葱葱的远方，停下了步伐的雪灵幻冰脸上也浮现出了莫名的感伤情绪：“故事中的这个家族也算是传奇一类的家族了，他们的消失或许也十分符合盛极必衰的规律，不过据后来无数玩家的暗中调查与考证所显示，这个家族的消失与无数帝国势力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牵连……”

    “又是一个帝国贵族斗争之下的牺牲品，是么？”望着不同于之前所观赏过的那几个名胜古迹时周围的热闹程度，段青毫不在意地转头眺望向了这片荒地的远方：“虽然是游戏世界里所发生的事，但是与我们现实世界相比……这样的故事也实在显得太真实了一些。”

    “别看了，这片废墟面积很大。”伸手在对方的面前摆了摆，雪灵幻冰随后笑着解释道：“虽然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残存在此地的荒芜，但当时据说这里所建起的宅府几乎可以与整个皇宫一样高大呢。”

    “这么夸张？难怪会被其他人灭掉。”瞪着眼睛的段青摆了摆手：“古往今来惹到皇室的家族哪一个有好下场，看看现在这片依然荒芜的遗址，说不定也是大家同样惧怕皇帝的迁怒，所以才不敢继续占有这片地方……对了。”

    “你认识这个地方吗，薇尔莉特？”

    无数次同样的提问已经几乎消磨掉了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足够的耐心与希望，但还是没有阻止段青宛如习惯一般地提出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一次被问及到的这位紫发的女子，原本一直毫无反应的面容却是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斗篷覆盖之下的身躯渐渐地颤抖了起来，她缓缓地越过了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肩头，逐渐站在了这片荒地前方的双脚却是在雪灵幻冰的惊呼声中陡然一歪，以跪坐的姿势软倒在了地上：“喂！怎么突然就躺了啊，快起来快起来——”

    “……呜。”

    微弱的哀泣声音随后响起在了扑上前来搀扶的两个人的耳边，与之相伴的是那名双手撑地的紫发女子茫然望着这片空地的动作，那双依然保持着迷蒙的双眼中也渗出了几丝晶莹的泪水，用足以令每一个人看到此景的人都能感受到悲伤的情绪定定地望着这片荒芜之地的尽头：“……”

    “看来终于是找对地方了。”有些不忍地从紧咬着嘴唇的紫发女子那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跪扶在其中一边的段青冲着另一边的雪灵幻冰使了个眼神：“记下来，她与你所说的那个什么罗埃尔家族有关系。”

    “现在去翻找那些传说和故事的话，应该还能找出不少的线索。”明白对方意思的雪灵幻冰同意般地点了点头：“但有关这些历史的线索，其他玩家应该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

    “就算是都被摆到了博物馆，它对薇尔莉特也算是有用的。”摇了摇头的段青声音沉重地说道：“虽然这看上去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甚至有可能是黑历史。”

    “再去多拜访拜访其他的贵族吧，应该还能发现其他的提示。”他搀扶着紫发的女子艰难地站起了身，同时冲着雪灵幻冰示意了一下：“按照这个节奏下去……”

    “我们的薇尔莉特小姐，极有可能也是曾经的帝国贵族之一呢。”

    缓慢的步伐随着日头的渐落而逐渐向着城市的远方延伸，漫无目的的帝都游行却是随着这一丝丝的变化而终于有了几分方向，带头走在前方的雪灵幻冰也随之开始刻意寻找起了坐落在这个帝都当中的每一片贵族区，将一个又一个的知名帝国贵族介绍给了段青两个人：“这里是克劳福德家族，帝国的国防大臣所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贾维·比伯，帝国的内政大臣所居住的宅邸，那个家伙我们在之前的大殿上也见过，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现在不愿和自己的家族住在一起。”

    “看到那个灯火辉煌的建筑了吗？那就是财政大臣菲尔德·帕缪尔的家，帝国的财政大臣掌握着帝国的所有金钱，他们的家族也被誉为是帝国最有钱的家族……要过去看你们自己过去，我就不过去了，我才不想看到那个肥猪的模样，那会让我吃不下晚饭的。”

    “这里……唔，这个家族我还真不怎么熟悉，让我确认一下。”

    沿着贵族区走过了大半条街的距离，正在陪着段青无数次试探的雪灵幻冰终于在某个宅邸的面前停了下来，她反复确认着自己之前所查询掌握的功课，半晌之后才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悟的笑意：“看来我们今晚有着落了。”

    “如果我的资料没有错误的话，这里应该是伊达家族所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