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如何久少年 第五十八章 如梦初醒

    周清暮在想到这些后，连忙往着先前八字胡道人的摊位跑去。当他抵达之后，那里空无一物。

    周清暮又四处看了看，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转头往着八字胡道人的宅子跑去。

    最后，当他抵达之后，那座宅子也不再存在，而是变成了一片闹市，叫卖声和讨价声不绝于耳。

    周清暮起初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最终确认无误这里就是先前八字胡道人的宅子所处的地方。

    那座没有匾额的宅子就这么移形换景变成了眼前场景，那八字胡道人又为何要这样做，他又去了何处？

    回想起昨夜八字胡道人告诉他的话，这个地方，看似是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的神都，实则却是鬼城，令人唏嘘。其实，人也好，鬼也罢，能这般生活，或许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诸多疑问充斥在周清暮的脑海里，思索无果。

    最后，周清暮提着剑又再次走到了东南处的城门。这时候的周清暮才将城门看出了个全貌来，相比其他城门而言不高并且有些斑驳的它，都已盘踞着老树根。其实单从这里来看，是远远看不出这座城的繁华气象的。

    也许，这就是这座城异于别处之处吧。

    周清暮又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城墙，确认这样的高度凭借自己的肉身力量可以试着跳出去后，便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周清暮脚底生风般一跃而起，竟是直接跃出这座高高的城墙。

    当周清暮踩在城墙上后顿时一喜，正跨出一步准备跳出去。未曾想，仅是刚一踏出城墙一步，就被一股极强的力量震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到地上。

    随后，周清暮又从地上爬起来，握住那柄仙剑朝露，又是往上一跃。这一次，在稳稳踩在城墙上后，他不再选择直接跨出，而是挥动自己手中的剑，往着面前的空气横扫一斩。

    只可惜，剑是天底下好得不能再好的一柄剑，用他的人却无法发挥出千分之一的威能。故而，周清暮又是被那无形之中的力量震了回来，这一次连同手中的剑都种种摔在地上。

    “果然啊，这座城已然是个类似于洞天福地的空间了，这上面的禁制，以我如今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硬来。”周清暮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苦笑道。

    周清暮知道此地人们根本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说话，于是就选择了这么光明正大的行径。

    周清暮拿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仙剑朝露，恍惚间想到那位挎着剑行走江湖的游侠，当初的他，其实是打死也不会信就这般人，挎得那柄剑竟是天下间最好的剑之一。

    “齐延若是知道他的剑跟我混得这么惨，不知会作何感想。”周清暮望着手中仙剑，不由得自嘲道。

    随后，周清暮只是一个漠然转头，就瞧见正对着城门巷子那边，有一个穿着淡黄衣裳的小女孩正往自己这边看来。周清暮起初没有在意，只是转头望了望身后的那扇斑驳的城门，然后就拿着剑转身走了过去。

    当周清暮刚刚转身走出这条巷子并不久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周清暮循声望去，那个穿着淡黄衣裳的小女孩正努力迈着步子往这边跑来。于是，周清暮转过身停了下来，望着那个小女孩，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

    周清暮刚在疑惑这小家伙是不是能看见自己的时候，就听见一个稚嫩的童声响在自己耳边。

    “哥哥......”那个小女孩站在原地怯生生地朝着周清暮喊出两个字。

    周清暮这时已经能确认这小家伙能看见自己了，压制着心中的疑惑，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周清暮站在小女孩身前之后，才微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了？小家伙。”

    小女孩没有说话，伸出小手拉着周清暮的衣袖就要往回处走，周清暮不知这是为何，索性也就跟着她去了。

    最后，小女孩一路小跑拉着周清暮到了一处宅子前，这家宅子装饰看起来还算是家境不错，大门没有关，周清暮就跟随小女孩走了进去。

    进入院门后，周清暮环顾了一眼四周，向着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现在才松开的小女孩问道：“小家伙，这里是你家吗？”

    小女孩闻言一怔，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不等周清暮继续开口问话，小女孩就撒开脚丫往屋内跑去，周清暮也只好跟着她一同去。

    进屋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木床。床榻之上，躺着两个腰间某根骨头被拦腰截断的白骨。

    小女孩不停步地跑到床榻前，抱着那两个枯骨，眼角猛然滑下热泪。

    “你......”周清暮犹豫一二，最后也只是吐出一个字来。

    小女孩没有转过头来，语气出奇地平淡：“哥哥，我爹娘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周清暮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穿着淡黄衣裳的小女孩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转过来望着周清暮，呜咽了半天才说道：“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爹娘埋了。就......就埋在院子里就好，我年纪太小了......抬不动。我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找人......都没有......都没有一个人理我。”

    周清暮沉默了一阵，最后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咧起嘴微笑道：“哥哥帮你，眼泪擦干了就不要哭了，脸都哭成个小花猫了。”

    小女孩点了点头，最后让出一条道，模样乖巧却又极让人心疼。

    一如当年，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无助。

    周清暮走到床榻前，伸手正要去抬起那两个白骨，却在它们之上感受到了一股凌厉却又极为熟悉的剑气。

    周清暮一怔，双手都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连同手中那柄仙剑朝露都猛地摔在地上。

    剑落地之后的声响，却在此时显得尤为刺耳。

    最后，周清暮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眼眶之中还带着泪花的小女孩，他的内心从未这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