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世事难料
光和二年（第九年）腊月初五，阴沉沉的夜。 长城外，徐荣当晚决，发动对敌人的夜袭，此次夜袭，将持续到第二日早…… 此次的夜袭，相当成功，也相当不成功。 当军中发生大规模拉肚子之时，拓跋首领，便感觉出一些不对劲。 当这种情况开始蔓延之时，拓跋首领便下了个命令：如有异动，四散逃回强阴，与可汗汇合！ 正是这个命令，让他免受了一场灾劫。 不错，这个被安排过来，牵制长城守军的。 便是五年前，被吴献掏了大营的那个部落，鲜卑拓跋部落。 因为有过被掏大营的经历，此次一发现不对，他便下令准备逃跑，要不是不确定对面是要把他们吓出去。 还是要劫营，他就直接跑了。 要是人家是劫营还好，现在跑，刚刚合适。 要是人家就是要把他们吓出去，现在跑，又闹着肚子，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今晚，绝对是拓跋部落的首领，过得最提心吊胆的一晚上。 也是徐荣职业生涯中，偷袭过的，最没有氛围感的大营。 看着远处，连绵的火光，哪怕是出来排泄，都要牵着马。 看着这个情况，徐荣黑着脸，问宗浪：“我让你去给他们倒一袋巴豆，你老实说，你到底给我倒了多少？” 宗浪有些不确定的道：“我是只倒了一袋啊？那还是我们前几天在鲜卑大营中，缴获的呢，只不过我让他们用长枪敲了一番，把它敲成了巴豆粉而已……” 他越说，徐荣脸色越黑。 越看徐荣脸色，他声音越低，徐荣脸色越难看。 听到最后，徐荣实在气不过，一把拽住这厮的衣领，把他的兜鍪一转。 兜鍪直接转了过来，一巴掌盖上去，一个巴掌印，便出现在兜鍪之上。 哪怕徐荣力道控制得很好，可里边的宗浪，依然是脑瓜子嗡嗡的。 “你个小王八羔子，我是不是修身养性了，对你太好了，让你给他下一袋巴豆，谁特么让你弄成巴豆粉了？我……” 说罢，徐荣有些气不过，扬起巴掌，便要再来一下。 宗浪见此，赶紧承认错误。 以免被打，看样子，这次徐荣是被气得不轻。 这顿操作，把身后几位校尉，乐得不行。 这厮，之前是谁都看不起，最后还是被吴献那厮好好地收拾了一顿，而后便是吴献谁都敢嘲讽两句。 结果便是被关羽揍了一顿，而后又被张杨揍了一顿。 因此，宗浪和吴献的名声，在他们这群校尉中，可不算太好。 现在这个情况，够他们笑一年。 教训完了宗浪，吴献这才解释道：“放一袋巴豆，只能让他们晚上起夜一次，如此彼辈便可睡得更死， 如果是巴豆粉，便是眼瞎情况，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睡觉，寅时出击！” 解释完，还不解气，上去对着宗浪屁股，又是一脚。 …… 光和二年（第九年）腊月初六，晴。 难得的，已经连续放晴这么多日，可冰雪已久不见融化。 天刚蒙蒙亮，丘志清便想顺便做个早课，奈何，刚开始不久，便被打断。 各营校尉，纷纷来到他的大帐之中。 丘志清很是无奈，又没有雷鼓聚将，尔等来这么整齐干嘛。 结果，大家也不知道干嘛，只是太久没打仗了，有些紧张，想看到主心骨，给他们点信心，因此，便过来了。 丘志清看着不知道干嘛来的几人，很是无语。 无奈，只好和大家一起吃个早餐。 结果正在吃着早饭，丘志清便接到哨探汇报。 说陆陆续续有不下三千人回到对面营地。 昨天那场伏击，对面走散之人，至少有三万，而今才回去三千，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不过双方哨探。 还在方圆百里之内追逐，厮杀。 天一亮，丘志清后方便传来一个好消息。 闵用昨日，是让那些俘虏，打通了最后七十里山路，这才会去的。 而今补寄还能用六天，而从平城，往现在所在的大营送物资，只需要五日即可。 也就是说，他可以打持久战，反正对面是靠抢劫度日。 看谁耗得过谁便是。 …… 丘志清想得不错，不过事情并不如愿。 巳时初，哨探来报，自东边大概来了一万余鲜卑骑兵，汇入鲜卑大营之中，而今对方营门大开，疑似后方有追兵。 丘志清一听，便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如果他所料不错，应该是徐荣袭击长城外的鲜卑骑兵得手了。 不过也不对啊？ 长城外总共两万人，为何还能逃回来一万多人？ 来不及多想，丘志清连忙让传令兵吹响号角，集合大军的同时，号角声传出老远，也是高速东边的弟兄们。 不要方，这边有自己人。 军马很快集结，丘志清亲率四个营，前往接应。 包尧率本部，留守大营。 当丘志清率领大军，出营之时。 对面四十里开外的鲜卑大营，亦是营门大开，从中源源不断地开出大军，粗略一看，不下五万之众。 丘志清知道了，这是要和自己决战的节奏啊！ 正面应该，丘志清可不觉得手下八千人，比对面五万人差。 号角连绵，令旗舞动。 汉军军阵迅速做出变幻，由慢走变为疾走，让战马慢慢适应这个节奏。 战阵亦是悄悄变动，原本在重剑的关羽和张杨，被丘志清调动前方，当做前锋，而邹宜，则是被丘志清安排在中军。 吴献安排在后军。 双方迅速靠近，当还有十多里时，双方开始默契加速。 并且急速靠近。 当双方靠近到五里之时，只见邹宜大喝一声：“射声！” “唰唰唰……” 接连三片箭雨，直奔鲜卑骑士而去。 鲜卑人确是对这一幕，感到大为震撼，这可是隔着四里多地呢…… 紧接着优势三轮箭雨，当双方即将碰撞之时，前锋两个营猛地左右转弯。 丘志清所在的中军亦是开始右转。 当鲜卑随之变阵，向左右转动追击之时，中间便空出一格缺口，原本应该右转的后营吴献所部，却是直接撞入敌人军阵之中。 阵型转换，没有完全衔接好的鲜卑大军。 此刻被吴献这么一冲，立刻军气便有些涣散。 毕竟不是什么正规部队，都是一群劫匪。 与汉军的交手，又是以追逃战为主，此刻军阵被吴献犹如热刀切牛油一般，直接从中凿开，有了军气加持的吴献。 再配合《十三太保横练》，更是所向披靡，一路凿穿军阵。 又是一声军号响起，那是从东边过来的一支队伍。 丘志清听闻此等军号，便知道，这是徐荣这厮到了。 命人回应的同时，命令关羽和张杨，从中截断鲜卑的军阵。 毕竟人少好掉头，有时候，没有会玩的指挥，你人越多，反而越乱，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五万余人一拥而上。 却是缺乏有效的指挥调度，被八千人，四个汉军营，来回穿插。 狼狈逃至极，此时对方鼓乐大作，这是对方之前出击的援兵回援。 徐荣那便号角声再起，催促他们退出战斗。 丘志清眉头微皱，知道今天不能再打下去了，号角声响遍半个战场，刚刚斩杀一名战将的关羽微微一愣。 而后摆手，号令诸位弟兄，撤退…… 又是一番冲杀后，双方慢慢地拉开了距离。 汉军这边，双方兵合一处，将近一万七千人。 而鲜卑大军，加上刚刚出营的两万多人，足足有八万余人。 不过看着那远处，不足两万人的队伍，却是有些犹疑不前。 鲜卑首领，见到这一幕，不由有些脸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年之时，四万多汉军杀进草原来。 而自己集结三十多万鲜卑勇士，与之对战。 最后虽然自己获得了胜利，却也是惨胜。 最终还没能将其全歼，被逃回半数。 自己亦是休养生息一年多，收服了不少部落，这才有勇气继续往南方狩猎，本以为，此次平城之行，手到擒来。 先去其他地方劫掠一番，而后引诱雁门出兵。 剿灭他们，最后三十万大军，会猎平城。 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何会如此啊？ “当当当……” 鸣金之声响起，汉军徐徐而退，鲜卑大军，亦是缓缓退入营中…… 回到位于山口的大营之中，丘志清好奇的问起了此事的经过，却被告知，是宗浪这厮，执行命令时，自行改动命令。 导致夜袭失败。 他们刚一靠近营地，那些鲜卑人，便跑得比兔子还快。 直接上马，往西而去。 他们一路追击数个时辰，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鲜卑大部队。 徐荣本以为，这个时候的鲜卑大军，应该被丘志清击溃了才对，没想到，他们会在强阴县旁，岱海之南。 再次遇到鲜卑主力，幸亏丘志清他们接应得及时。 不然，追了好几个时辰的他们，真的是不知道。 能不抗住鲜卑大军的一拥而上。 对此，丘志清也很是无奈，毕竟谁能想到，在三个营，六千多人的追击下，那鲜卑大首领，还能带着三万余人逃命。 逃到了这边，却是又刚好，被人家刚过来的部队救下。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苦笑一声。 真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上午打过一场，中午和下午，双方都没有再爆发冲突。 傍晚时分，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对面，徐荣表示，今夜，对方很有可能要来袭营，而丘志清看着对面。 绵延数十里的大营，则是标示。 不等他们了，晚上我们先下手。 说吧，便和徐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哪知，徐荣听完后，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搞得丘志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兄为何目光如此……诡异？” 徐荣很是好奇地问：“你这些坏主意都是跟谁学的？”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啊，丘志清瞬间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淡地回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这是我一位朋友……” 徐荣去睡觉去了，一夜未眠，他也有点遭不住。 同时，丘志清叫来邹宜，让他带领他的那一营弟兄，先去休息。 只说晚上有任务给他，并未言明是什么任务。 光和二年（第九年）腊月初六，夜，微有小雪，极寒。 邹宜带着他的不满编的一营弟兄，来到天黑不久，便裹着马蹄，来到鲜卑大营的不远处，开始朝着鲜卑大营抛射火矢。 这里的火矢，可不需要提前准备明火。 只需要准备特制的箭矢即可。 他们有的是办法，让射出去的箭矢，自动点燃。 当夜，准备夜袭的鲜卑大军，郁闷不已，时不时便从三里开外，射过来的火矢，让他们忙活了一夜，还怎么夜袭？ 腊月初七，阴沉沉的天空似乎要预示着，今天将要发生一点什么。 果不其然，一大早，汉军便上门挑战。 双方大营相隔二十多里，汉军便在大营十里不到的地方列阵。 鲜卑见此，完全不惧，看着对面一万六千余人。 几乎是对面的全部兵力了。 鲜卑大营，完全不惧，十万人，近乎倾巢出动。 看到对面的架势，丘志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双方很快便开始了正面碰撞，此番稳扎稳打的丘志清，可谓是把军政军气，运用到他此刻的极致。 双方激战一上午，鲜卑看似占了绝对上风的十万大军。 却被丘志清一万余人，打得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鲜卑首领，只觉得，这十万大军，在自己手中，简直便如同小儿舞大锤。 不论如何都打不到人。 正当他被吃瘪之时，忽而身后喊杀声响起，不多时，便是火光冲天…… 丘志清见此，微微一笑，徐荣那厮得手了，刚想一鼓作气，击溃眼前这仅剩的八万余人，忽然东边号角连绵。 丘志清眉头一跳，这是发现敌情的号角。 赶紧让传令兵吹号，命徐荣收兵，同时自己开始和鲜卑人脱离接触…… 然而一切都晚了，后勤辎重，全被毁的鲜卑人，像是发了疯一般，死死地拖住丘志清的大军。 使其迟迟无法脱离接触，直至陷入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