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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赴宫宴下

    “女郎,你不是在为穿什么衣裳而发愁吧?”

    “这里有上次丞相府里的少夫人送给您的礼物,尚且还没打开呢?”

    子鱼瞧见此时尚且有些愁眉的谢令姜挥了挥手。

    谢令姜这才从思绪里回到现实,阮遥集猜想的没错,三叔正式收徒于他,正是谢令姜暗地里下的功夫。倘若不是这般的下功夫,阮遥集还是一如既往的花费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和精力,一步步的爬上去。

    那是怎样辛苦的一条道路,谢令姜曾经亲眼目睹,而如今年少的阮遥集已经数次上战场了,又经历了怎样的厮杀啊。

    之前谢令姜并非仗着年纪小轻薄于他,反倒是想留意一下他前胸后背上是否有伤口和伤疤。

    阮家舅舅究竟怎么样了呢?谢令姜没有发问,阮遥集没有提起,但是谢令姜隐约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传国玉玺如此顺利的被阮遥集带回建业宫廷中,今上康帝那般喜悦,背后藏着多少的血泪呢?

    谢令姜在得到了阮遥集守护的承诺的时候就意识到,也许冥冥之中谢令姜所感觉到的那种暗藏着的炙热的感情没有错,前世今生,也许阮遥集一直在守护着自己,那么自己何尝不能守着阮遥集呢?倘若说他们东晋前五十年,独领风骚的是阮籍,嵇康,卫玠,潘安之流。后五十年里王玉郎,谢宝树似乎都比不上风流独佳的阮郎。

    可是小丫鬟子鱼心里头想着的也似乎很简单,既然是小娘子,那便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再而后便是穿上喜欢的漂亮衣裳,不是在这个宴会上吃点电信,就是在哪块草长莺飞的草地上放放风筝,这样的日子最是轻松不过了。

    这种宴会,没什么出风头的必要,至少在谢令姜看来是这样的,原本就是望族联姻,她们谢氏的娘子,几乎没可能嫁入帝王司马家,更何况帝王家有什么好的呢?

    王妃皇妃,哪里比得上望族世家的大妇自由自在,自入宫后,恐怕,自由二字,完全是绝缘了。

    而表姐褚蒜子,褚蒜子出身于官宦世家,祖父褚洽,官至武昌太守;父亲褚裒,官至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死后追赠侍中、太傅,封爵都乡亭侯。

    褚蒜子聪明有才识。少年时以名家女身份选为琅琊王司马岳的妃子。咸康八年,晋成帝司马衍去世,司马岳即位,是为晋康帝。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晋康帝立褚蒜子为皇后,并封褚蒜子的母亲谢氏为寻阳乡君。

    褚氏之所以把嫡出女儿嫁给了司马皇室,某种程度上也是家族门阀的衰落。

    “左右还是上马车吧!随便穿穿!”

    这是上马车之前的插曲,而上马车之后的插曲呢?

    就是谢令和在耳朵旁,表示出对皇宫的向往,谢令姜却是一声叹息。

    那是什么好地方?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然后终于在别宫门口停下。

    并不是天黑才启程的,日中吃完餐之后,就一直坐在马车上,然后出来马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出门时兴高采烈,如同花蝴蝶一般的谢道聆,此时此刻表现出来的,居然是一副羞涩不已的,看上去心情并不好的模样。

    谢令姜心里觉得有些纳闷,但也只是默默观察了下去,想到在临渊来之前问起阮遥集,关于三叔最近的交友情况,又想到即将要赴中宫的宴席,阮遥集眼中几乎片刻间就露出了了然至极的微笑,而后忽然神秘开口。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那个三番两次来你们谢家的,你不认识的郎君?当朝的名士难道有几个你不清楚的?”

    谢令姜忽然内心有些赫然一惊,然后似乎也曾有些了然。

    却原来是宫中的那位,竟然选择来此。

    看来心中已有迁都之心,志不可拔。

    谢令姜顿时想到了一个致富的好方法,还有什么比买地更好的发财方式吗?

    并不是代表她是个小财迷,而是因为,商机就这样浮现在眼前,难道自己还要忽略吗?

    “阿兄,我这里还有一些体几,不如拿过去,你多买些房屋置地,永嘉南渡之后,世族东渡至此,倒是少有在建康买地,一旦迁都之事完毕,到时还有一大群大小官员都要在此处置宅地。”

    “难不成你阿兄想不到这一点吗?你便看上了哪一块的土地?自然会奉上。”

    阮遥集坐在那气定神闲,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胸有成竹,成拳在握。

    “难不成你早就买了很多地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外祖家向来都是地主?囤积土地,不过是一种很常见的手段罢了。”

    阮遥集似乎是习以为常的开口,谢令姜只觉得啧啧称奇。

    “既然阿兄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谢令姜施施然从床上爬起来,而后便到青玉案前头,正坐在那地方准备练字呢,临渊就跑过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巍峨无比的宫殿,谢令姜只觉得微微有些刺眼,在这夜色之中,宫灯的亮度实在是格外的明亮。

    谢令和扯了扯她的袖子,“阿姊,咱们到了。”

    “是啊,咱们到了。”

    “我心里还有些怕呢?”

    “你怕什么呢?阿姊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谢令姜认真的牵住了妹妹的手,旁边的三娘和四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以依靠在长姊身边。

    谢道聆似乎就有些犹豫了,然后还是站远了一些。谢令姜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存在。

    谢道聆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着皇宫,门口的等待的是中宫娘娘的大宫女麦冬,正笑着和大妇阮容问候。

    “安西大将军夫人可算来了,娘娘念你念的紧呢?”

    阮容也是面目含笑,然后虚虚一指,“你瞧我可把娘娘的妹妹们都给带来了。”

    麦冬这才一一打量娘子们,虽则没有见过,却好像分明很清楚。

    “个子最高挑的,稍微长的好些的是大娘子谢令姜。”

    “这个最年幼的是五娘子,闺名是叫谢令和。”

    “这一对双生子,该是三娘子和四娘子,闺名应当是谢道璨和谢道辉。”

    “这个模样俊俏,又微微显得有些纤弱的,应该是谢二娘子谢道聆。”

    她说的分毫不差,谢道聆几乎眼睛都亮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厉害呢?

    这就是阿姨所说的厉害的人物吗?还是说想来这只是富丽堂皇,巍峨不已的皇宫里头所展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

    “走吧!咱们也别在这里唠嗑了,夫人,娘娘那里想念您想念的紧,也想见见几位娘子呢?”

    里头居然也备了好几个轿子,麦冬引着她们上了第二个轿子,“只能在外宫,待会儿就要步行进去了,路程稍微有些长,几位娘子,可要小心注意了。”

    麦冬面上所挂着的微笑,完美无缺,举止行动也极为符合礼仪。

    谢令姜悄悄的关注着,却发现阿娘阮容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也气定神闲,不由得想到今日里头的阮阿兄。

    阮容从容开口,“今日中宫娘娘设宴,想来还有别的贵客?”

    麦冬更是热情的解释,“因为这是家宴,所以又请了两位长公主殿下,还带了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的两位娘子,庐陵长公主的嫡子,还有会稽王世子殿下同余姚郡主殿下,而后禇郎自然也是在的,庾夫人偕同侄女儿庾娘子和外甥女丘十一娘来此,另外,王右军夫人也带着几位儿郎同七娘子,侄女儿郗娘子来此,至于再更多的,想来也没有了。”

    谢令姜便把这些人都在心里暗暗记住,心想着,今天晚上又要见到桓玉霞不算,还有新结了愁怨的余姚郡主。

    这还真是一锅大杂烩呢,不过,谢令姜可一点都不怵的,不过就是这两个小娘子,难道还不好解决吗?

    阮容当下便笑了出来,“我和王夫人倒是十分投缘,竟又是遇到了。”

    “王夫人向来和气,宫里头都很喜欢她。”麦冬是真心开口,然后又笑着开口:“自然将军夫人来了,我们也都很高兴的。”

    “麦冬姐姐,今天晚上宫里是不是很热闹?”

    谢令和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麦冬笑着说:“倒也不是很大的场面,五娘子不必这样小心,娘娘是说,叫你们都开心,随意就好。”

    麦冬虽然话语说的这样轻松,可是不见得真的就能放松。

    谢道聆保持着得体的姿态,感觉到肩膀有些微微的僵硬,但还在努力的坚持着,阿姨说的没错,只要自己表现好了,一定会落入贵人的眼睛。

    忽然又无比的愤恨,也无比的羡慕,谢令姜,谢令和的嫡女身份,所以当今中宫娘娘便是他们嫡亲的表姊,相对于她们而言,她既不是嫡女,连名字也不一样。

    谢道璨和谢道辉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谢道辉似乎还在小心的安慰着谢道璨,轻轻的摸着对方的小手,阿姊就是胆子太小了些。

    不一会儿,这轿子就停了,她们只能下来走。

    谢令姜牵着谢令和走在前头,谢道聆身子笔挺的跟在旁边,阮容倒是把三娘和四娘一个一个的牵在左手和右手。

    中宫娘娘设宴的正在花园当中,这花园说来也格外的讨巧,虽然是这五月的天,盛放的鲜花,再难得,可是却有心灵手巧的宫女将这栀子花编成花束的模样,镶嵌在藤萝的长廊上,下面更是放了大缸子装着荷花,一处长明宫灯,一处一缸荷花,既能防止走火,又能显现出格外的情趣,连带着还有一丝禅意。

    谢令姜简直都为这位中宫娘娘拍手称道了,自己的这位表姊褚蒜子天生丽质,家教良好,见识开阔,气度宽宏,十余岁,嫁给琅琊王司马岳为妃,晋康帝司马岳即位,册封皇后,时年二十岁。

    此后,康帝病逝,年幼的穆帝登基,无法执掌国政,领司徒蔡谟等人上奏说:

    “嗣位的皇帝自幼聪明过人,继承皇位,天下归心,万民仰赖。太后陛下为妇道规范,女中楷模,超过文王之妃太姒。昔日涂山氏使夏禹业绩光耀,简狄使殷祖兴隆,由于这些明哲的后妃,才使大业长久兴盛。”

    “我想太后陛下德操可比舜之二妃,仁善胜过文王之后,临朝摄政,可使天下安宁。当今社稷危急,万民系命,臣等惶恐,一日万机之事,国家命运所期,天意所归,都在太后身上,不是冲淡谦让的时候。汉代和熹、顺烈二后,也曾临朝摄政,近世明穆皇后摄政的事,都是前规先例。”

    “臣等不胜惶恐,谨伏地上请。望陛下上顺祖宗之意,下念臣吏之愿,推公心,弘治道,以协和天人,则万国庆幸,百姓更生。”

    太常殷融提议,依照郑玄释义,褚太后的父亲卫将军褚裒,在宫廷则行臣礼,褚太后回家时则行家人礼。

    表姊褚蒜子扶立皇帝,临朝称制数十年。

    二十四年后的升平二十年,天下大乱,起义纷起,这位年长的表姊尚且还在撑着。

    她的年岁恐怕比自己还要大上二十岁了。

    她的母亲寻阳乡君谢真石,是伯祖父谢鲲的嫡长女。

    是自己的大堂姑,比阿耶的年岁要大上许多。

    谢令姜眨了眨眼,暗搓搓的,有些小兴奋,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了。

    与此同时,桓玉霞已经和余姚郡主混在一块了。

    “可没想到我们俩真是志同道合,谢令姜真是太讨厌了,长的一副狐狸精的样子,还不算,我阿兄见了她仿佛就像是见到了最好吃的点心一样。”

    桓玉霞愤愤不平。

    余姚郡主也是一脸的生气,“难道我不是这样的吗?世子阿兄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了她批评我,就没想到阮阿兄居然也那么喜欢她,护着她,再过两年,我大了些,肯定要定亲的,我要选一个长的最好看,最风流的人物!”

    说起将来的姻亲之事,余姚郡主一点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桓玉霞有些羡慕的看着她,“像你这样可真好啊!可以嫁给你想嫁给的人,我就不知道将来会嫁到哪一家去?我们家的事情其实都是我阿耶决定的。”

    余姚郡主听到后头的小丫鬟开口:“谢家那位大娘子来了。”连忙收敛了神色,并且暗示桓玉霞。“今晚可要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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