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名为虚空的网（二合一）
“让我们来捋一捋。” 微风徐徐的天台上，周离背着手抬头望向天空，入神的望着天空中那轮圆月。 就在方才，在阿紫的提一下灵海回到宴会现场找到了周离，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谈。然后周离也体验了一次垂直空间跳跃的快感，不过阿紫是被灵海抱着，周离却是被灵海提着。 “你在当时接取的猎杀恐兽任务，目标就是那只救了艾因和卡娅的白狼，对吗？” 一旁的灵海点点头，声音清冷：“我委托艾蕾帮我查询我留下的任务痕迹，虽然勇者工会已经查询不到关于我的信息，但我自己记录的任务描述上的目标对象跟卡娅口中的白狼十分吻合。” “但只有一点有所出入。” 周离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那只白狼并不是任务描述中的白银级恐兽，艾因说过，那只白狼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拥有白金级别的力量，对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周离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感慨的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很少犯蠢。灵海和阿紫能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除了对自己的信任之外便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对周离而言，灵海的猎杀恐兽任务和那只白狼都是碎片式的线索，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周离很难将这两件事完全联想。而灵海和阿紫将这件对她们而言很是重要的事情告诉周离后，很多原本只有细微连接的线索顿时穿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周离站在夜空下，在他的眼中，他已经被无数颜色的细线构织的巨网笼罩在其中。他伸出手，黑雾将三人笼罩在其中，很快，无数用不同颜色标注的文字浮现在黑雾之中。周离伸出手，几个最为重要的文字闪烁起银色的光晕。 灵海，卡娅，恐兽白狼，暮色森林，暗影工会，公正教会，勇者工会。 “首先，灵海在勇者工会接下的委托，是要猎杀的救助卡娅的恐兽。而这个任务已经被确定为是一个陷阱，首先，这个任务很有可能是暗影工会针对灵海设下的陷阱。” 灵海，暗影工会这两个词语被周离拽出，一抹猩红色的单箭头从暗影工会发出并指向了灵海。恐兽白狼的文字被摘除，单独浮现在周离的手心处。 “根据艾因的说法，这只恐兽白狼至少拥有白金水平的实力。如果灵海在当时没有先执行观察哥布林农家乐的任务，从公正教会的李尔德身上察觉到任务的异样，直接以白银的水平去猎杀白金恐兽，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听到周离的话语，阿紫顿时小脸泛上一层恐慌的白色。她向着灵海凑了凑，在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触感后她才稍稍安定下来。 “但问题就在这里。” 周离将恐兽白狼的名字放在正中心，他看着这只“白狼”，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暗影工会真的想单纯杀死你，那为什么不直接派出他们自己的杀手呢？” 将暗影工会拉到恐兽白狼的名字旁，周离将二者连上一条线，用手指勾勒出一个问号。 “有没有可能是暗影工会怕被别人发现是他们想要杀死灵海呢？” 听到阿紫的猜测后，周离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后说道：“不可能。” “首先，暗影工会的势力比你们想象的恐怖的多。他们如果真的想悄无声息的杀死灵海，那怕她拥有极强的虚空亲和度也不太够看。” 周离将暗影工会的词条单独拿出来，随后轻声说道：“其次，你们有没有注意过一件事？” “什么？” 就在二人不解之际，周离将恐兽白狼的名字改成代表安全的绿色，随后对二人说道：“卡娅说过，白狼除非是实力均势，不得不下杀手，否则它并不会杀人。” “所以白狼大概率上不会杀死灵海的。” 这时，阿紫略带惊愕的说道：“那暗影工会想要借着白狼来杀死灵海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因为白狼根本不会下死手！” “没错。” 周离点点头，随后将暗影工会的名字改成一半绿色一半红色。他看着略有不解的二人，开口解释道：“但暗影工会不可能无的放矢，他们这么做不可能只是想要让白狼打一顿灵海就草草了事。这个时候……” 意念微动，卡娅的名字缠绕在白狼身旁，周离看着那个发现了一座“虚空城市”的名字，微微眯起眼：“一直在白狼身旁的卡娅，就成了关键。” “暗影工会对卡娅的恶意你们都知道。” 上一次袭击不过几天前，灵海与阿紫当然无法忘记。周离将卡娅和灵海两个名字单独摘除，放在一起，略微思索后开口说道：“那么问题来了，暗影工会想要让灵海去见的，真的是白狼吗?” “卡娅！” 灵海惊呼出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影工会的名字，语气十分疑惑：“这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吗？我又不是滥杀的人，那怕我见到了卡娅也不会出手去伤害一个小姑娘啊？” 周离没有回答，他只是抱着双臂，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街面，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无数片段，他们相互交错，重组，补缺。周围的黑雾有些悸动，就在某一瞬间，周离看到了两个看似毫不相关，但却能完美重叠的片段。 生命女神的卡牌——冠冕圣树。 作为生命之子的小可无端的善意。 “那如果说，根本不用你出手，只需要你看一眼卡娅，她就会死去呢？” 这时，周离抬起头，他的眼眸黑雾翻腾，仿佛压抑着某种极端情绪一般不断向外延伸。他伸出手，轻触卡娅的名字，很快，卡娅的名字发生了改变。 “没有冠冕圣树保护的卡娅。” 阿紫和灵海读出了这行文字，灵海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灵海瞳孔紧缩，寒意逐渐蔓延在她的心间。 紫色的虚空是城市虚空的癌症。 那么可不可以说，灵海也是卡娅的癌症呢？ “让我们假设一下：并没有进入哥布林农家乐的灵海前往暮色森林，准备袭击保护卡娅的白狼。” 周离开口，缓缓说道：“白狼实力强大，但灵海可以随意的在紫色虚空与现实世界穿梭，所以这场战斗不会瞬间结束。而作为被白狼保护的卡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般的白狼被戏耍，她便会想要进行空间穿梭。而那时的她没有融合冠冕圣树，获得现实中稳定的身体……” 灵海的名字绕过了周离，冲向了保护卡娅的白狼面前。两个名字不断交错，每一次紫光闪烁时，白狼的攻击都会凭空消失。片刻后，卡娅的名字似乎想要帮助白狼一般，闪烁了一下白光。 “那么在那一刻，城市虚空，就会暴露在紫色虚空的面前。” 白光闪烁，紫光瞬间化作狰狞的怪物侵蚀在白光的身上。很快，紫光刺在卡娅的名字上，一阵黑雾弥散，卡娅的名字化作碎片缓缓掉落，直到消散。 天台的风很温柔，轻轻吹拂在众人的脸上，不带来一丝寒意。灵海伫立在高耸的天台之上，背对着月光，直面血红的文字，没有言语。 “为什么…我现在看到卡娅，也在她面前使用过虚空跳跃的能力，却没有任何事情呢？” 声音有些沙哑，灵海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从蛛网中挣脱出来。周离看着她，摇了摇头，破灭了她的希望。 “因为当你看到卡娅的时候…” 周离右手一挥，卡娅的名字再度改变。 “她已经被冠冕圣树这张卡牌保护，不会再被你看到了。” “作为生命之子的丽娅·可对卡娅的保护，证明了这一点。” 顿时，天台上陷入了沉默。片刻后，阿紫开口打破了宁静： “那公正教会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我一直也在思考这件事。” 周离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实际上，在这里我有另一个疑问。” “李尔德你们还记得吗？” 顿时，阿紫和灵海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闪亮的光头。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周离眯起眼，那天自己把十二众神请了个遍结果李尔德只是问路的场景历历在目，“沉稳，平和，冷静，不苟言笑。” 再说出对李尔德的初次印象后，周离看着二人，沉声问道：“后来呢？” 二人顿时一怔，对于这个光头主教她们印象十分深刻。除了那与日月争辉的明亮头部以外，在那一场针对周离的陷阱中他丑态频出，被周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模样也十分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为什么? 像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一般，周离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地区大主教，你们不觉得，他有些反常吗？” 对啊，这不应该啊。 作为一个璀璨级别的地区大主教，李尔德本身就是苦修出身，在倡导公正的公正教会中也进行过不少次的心灵洗礼，按照常理来讲，他的心智应该远比普通人坚韧数十倍。但在那个日子里，李尔德的表现十分糟糕，他似乎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般所有的表情都露在外面。现在想一想，这太过反常了。 “公正教会有一个神术，叫公平置换。” 周离没有立刻去说关于李尔德的事情，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个神术技能，“付出代价，公平置换，这个能力是公正教会的立教之本。那我们想一想，在李尔德无法控制情绪之前，他还去过哪里？” “这我们怎么……等一下！” 阿紫突然怔住了，她想起在一切发生之前，李尔德曾经去过周离的农家乐问过一次路。 “是的，他去问路就是为了猎杀暮色森林的恐兽。”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黑雾，他伸出手，李尔德的名字被镌刻在黑雾之中。他将李尔德放到恐兽身旁，打了个问号。 “但我们能肯定的是，公正教会对灵海的态度绝对不是帮助或守护。”周离脸色平静，他将公正教会的名字染上红色，代表危险：“勇者公会会长明确跟我说过，他并不清楚暗影工会对灵海的态度，但十二刻的教会对待虚空的态度是绝对的仇恨。” “所以，李尔德根本不是去猎杀恐兽的。” 灵海顿时明白周离的意思，她微蹙秀眉，脸上浮现出不解：“那他是要去做什么呢？” “这就要回到公平置换的这个神术上来了。” 周离话题一转，继续说道：“公平置换不是大炼金术，可以凭空捏造不存在的事物。他只能做到置换，最公平的置换。” “所以李尔德用自己的【心性】在暮色森林与其他存在进行置换？” 阿紫有些不解，“那他换了什么？” “恐怕不是【心性】。”周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脸色有些阴沉：“李尔德付出的代价，应该是【美德】，但他用【美德】换取了什么，我们却不得而知。” “这……”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周离的余光瞥到了卡娅的名字之上，顿时，周离瞳孔紧缩。 “不对，等一下！” 少见的，周离表现出了惊愕的情绪。他伸出手，先是刻下了“杀害白狼的凶手”这一行字符，随后将凶手放在保护着卡娅的白狼身旁。他又摘出李尔德的名字，将李尔德放在卡娅身旁，给二人连接出一条线。 一条绿色的线。 “这……” 一看到这根象征着守护的线条，灵海顿时一怔，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融合了圣树冠冕后，卡娅就拥有了实体，不再是原先的虚空遗孤，可以被现实中的存在杀死。那么问题来了，那个凶手是在卡娅获得实体之后才去谋害白狼的。我们可以肯定，白狼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卡娅，那么为什么，凶手没有对卡娅做出任何举动？” 周离心中泛起一阵波澜，他将李尔德名字中的【善意】提取，随后放在卡娅身上，将其融入进去。而这时，卡娅的名字消失在了凶手的视野当中，或者说，是李尔德的【善意】让凶手放弃了杀死卡娅的行动。 “怎么会是这样？！” 这时，阿紫和灵海心中五味杂陈。她们带着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李尔德的名字，眼中泛起一阵难以接受的错愕。 “李尔德是我们的敌人，他想要毁掉我的团队和哥布林农家乐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周离看着李尔德的名字，声音略微低沉：“虽然如此，但很有可能是他救下了卡娅，这肯定是违背了公正教会的意志。而卡娅牵扯着一座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虚空城市，这就证明在李尔德眼里，救下卡娅远比让神明掌控我更加重要。” “所以，现在是公正教会想要杀死灵海。勇者工会救下了灵海。暗影工会想要借助灵海之手杀死卡娅。而公正教会的大主教李尔德却救下了卡娅。” “我们换一下思路。” 面对阿紫的总结，周离将所有文字排列组合，替代互换。随后，一张清晰明了的名单出现在众人面前。 “灵海代表紫色虚空，卡娅代表虚空之城。” “公正教会想要毁灭紫色虚空，勇者工会救下了紫色虚空。暗影工会想要彻底毁灭通向虚空之城的钥匙，而李尔德却以自己的【善意】为代价，救下了虚空之城的钥匙。” 话音落下，三人看着简洁明了，却充满了诡异的名单，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周离打破了这种沉默。 “看来这一次，木奇想不去都不行了。” 周离看着诡秘的黑色星空，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冷然的微笑。对于他而言，名为灾厄的虚空从来不是自己的敌人… 众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