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文明的不正确玩法
耳畔传来窗帘被拉开的声音，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我身上，让我不由地用被子捂住了头。 “圣女大人，该起床了。”有温和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地恢复，我继续用被子捂着头，纠结着要不要起床。 “要是你还想睡的话，我就给学校请个假，不用担心，你想睡到什么时候都行。”这个声音继续纵容地说。 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就想紧闭着眼睛继续睡过去……不行！我怎么能如此堕落！ 从小到大都是被闹钟和妈强行从床上拉起来的我，直到现在都完全不适应这种完全纵容的态度。 之前还是社畜的时候，我每天起床都起得特别痛苦，整天心心念念着放假就要好好睡一觉，但当自己从工作中彻底解放出来，我对睡懒觉反而没啥兴趣了。 反正想什么时候睡觉都能找机会，既然都醒了，那我还是起来吧。 我睁开眼睛，把头上的被子掀开了。 明亮的阳光透过纯白的玻璃窗洒落在身上，窗外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见我坐了起来，女仆便把两侧的落地窗帘缓缓拉开了，同时询问我：“早上好，圣女大人，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望着外面湛蓝的蓝天和白色的城市，我呆呆地说：“我想吃蛋糕。” 早上吃蛋糕对胃不好，而且热量太高了。 “好的。”女仆小姐只是笑盈盈地应了下来，退出了房间。 我继续深沉地望着天空：这种只能靠自己的自律来约束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难了…… 翻了个身，我看见犹格·索托斯正躺在床的另一边。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睡袍，长发没有竖起，而是随意地散落在身侧，背后披着一件绣着金边的白色外套，手里拿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正垂下眼眸对着我微笑。 超好看。 不过在了解了这个人的秉性之后，我回过神来，开始怀疑他是在故意凸造型。 “你想得没错。”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并把问题又一次丢给了我，“你喜欢吗？” “……喜欢。” 我觉得有点脑壳痛。 犹格·索托斯知道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在每时每刻心里的想法，但他把度把握得很好，在大部分时候都会装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对于这一点，我基本上是抱着自暴自弃的态度。 我估计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未开化的低等生物，那些尴尬的点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我越尴尬他反而看起来越开心…… 反正什么丢人的经历都被他知道了，多想也没用，还是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只要不多想，生活就是快乐的。 问题是，他又偶尔会有意无意地展现出自己知道我内心的想法这一点，让我一瞬间感到尴尬。 在我因为尴尬而感到无法接受的时候，他又会马上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忘记了生气。 ……只能说，这家伙的兴趣实在是太糟糕了。 但和家里的那两位比，我竟然觉得可以接受。 因为离上课时间还早，而且我可以直接让他开随意门把我送到学校，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所以我没有马上起床，而是懒洋洋地打了个滚，蹭到了他的身上。 “早上好。”我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上吸了吸，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蹭乱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 “是吗？”他笑得很平静，“既然记得不清楚，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梦，忘了吧。” 我：“……” 他绝对是吃醋了。 现在我反而可以肯定自己在梦里遇到的阿撒托斯是真的了。 “圣女大人。”他微微叹气，笑得依然很从容，用手里的书本抬了抬我的下巴，“你多看看我，好不好？” 我一时小鹿乱撞：“哦……哦，不对，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趴在他身上，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问你，我是不是总有一天会死？”我问出了这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他用那双冷冰冰的蓝色眼睛看了我好几秒，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准确的回答，我反而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人类是一种很渺小的生物，寿命不过区区百年，无论是谁，都会走到终点。 之前思考的关于永生的问题，此时的我心中有了结论。 果然，我不会选择永恒的道路。 因为我无法舍弃自己的身份。 或许我会选择延长自己的寿命，维持记忆与灵魂的活力，再活上几百年、几千年……但总有一天，我会死亡。 我想作为一名人类活下去，直到死去。 纵然会与所有所爱之人分离。 纵然在神明的眼中，自己的坚持是如此浅薄而可笑。 “圣女大人……真是可怜又可爱。”知道我在想什么，犹格·索托斯伸手用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我们眼中的时空有着不同的形态，你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感到任何愧疚。” 他说话的声音微微压低，不急不缓，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阿撒托斯大人停留在你的未来，奈亚拉托提普执着于你的现在，而我……在诞生之初，就看到了所有时空中的一切，等待着与你的相遇。”他拨开我额头的碎发，用指腹蹭了蹭我的额头，“时空的长短与它的重量并不相等，所以，我希望你只需要在这里只看着我就好。” 看他一副要亲过来的样子，我赶紧红着脸用手挡住了他：“你等等！我还没刷牙呢！” 这家伙能把所有的话题都转变成情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结束了越来越粉红的对话，我爬起来洗漱，换上校服，在餐厅吃完了早餐。 在早上吃蛋糕对胃不太好，所以女仆小姐姐特地采用了易于消化的材料，没有放太多的糖，并搭配了蔬菜汁。 出门前犹格·索托斯又逮着我磨叽了半天，又是亲又是抱的，浪费了一段时间后，我坚强地顶着女仆们见怪不怪的眼神登上了马车。 受星空与冥想之神神殿的影响，整个西甸城的建筑风格都隐约带着一丝宗教气息，经常能见到和占星有关的雕塑和花纹，街边也有许多没有正规经营的占卜摊位。 大部分的摊位都是晚上才营业，但也有些架着占星机在白天就出来营业的占星师，在快到达学校的时候，路旁的一个摊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纯黑色的帐篷前放置着一张小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发出微光的水晶球，一个个子矮小、身着黑色斗篷的占卜师坐在桌子后面。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占卜师一手执着尖帽的帽檐，抬起头来，对我露出了一个淡定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起来十分欠揍。 “停车！”我大吼道。 开启了语音控制的魔能马车立刻减速停了下来，我从车厢里跳下来，负责拉车的那匹马还非常人……马性化地用脑袋和脖子蹭了蹭我。 拍了拍马的脖子后，我直接跑到那个摊位上，激动地拍着桌子：“你搞啥呢！” “这位小姐，你挡着我的生意了……”黑猫抱着双臂瘫在椅子上，用死鱼眼看着我。 “做个屁的生意啊！”我吐槽道，“你就不会做什么好事！” “请不要用这么大的声音诽谤我……”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我正想伸手去揪他的衣领，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变了。 他低下头，把桌布兜着桌上的东西胡乱地一抓，全部塞进怀里，鬼鬼祟祟地抱着东西就想跑路。 “站住！”街的另一头冲过来一小队人。 带头的正是当初在神殿要求我给予祈福的那位女性神官，她的脸上满是怒气：“这次你别想逃掉！而且说了多少次了学校两百米之内禁止无证经营——圣女大人？” 注意到我，她脸上的表情一滞，立马停下了脚步，对我露出了温和而优雅的微笑。 “早安，圣女大人，您今天也十分的美丽。”她矜持地说道，“我现在正在执行公务，真是让您看到失礼的一面了……”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我身边蹿过，像风一样消失在了空中。 “——快定位住他！”神官的眼角一抽，大吼道，“他使用的绝对是非法传送设备！绝对不能再把这个家伙放跑了！” 后面的那群人有的开始释放法术，有的掏出了奇怪的仪器，对着黑猫消失的地方忙碌起来。 我：“……早安，是我打扰你们工作了才对……这家伙做了什么？” 神官小姐深吸一口气，对我挤出一个微笑：“圣女大人才来这里没多久，所以可能不太清楚。近几年联邦境内兴起了一个邪教，在各地流窜作案，我们一直抓不到首领，最近总算找到了一丝踪迹，正打算顺藤摸瓜过去……” 我：“……” 黑猫你就这么无聊的吗！ 神官小姐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教派自称是‘概率与骰子神教’，他们认为整个世界都是由一枚100面的骰子随机生成并控制的，而教徒只要虔诚地祈祷，就能把自己的概率从大失败转换成大成功——也不好好想想，这怎么可能呢……” 我：“……” “——定位到了吗！快跟上去！”她解释到一半，发现有了结果，顿时对着空气激动地撸起了袖子，“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啊！你，还有你留下来采集证据，顺便把摊位处理了！这里肯定有什么蛛丝马迹！圣女大人对不起下次我们再细聊——” 指了两个人留下来之后，她二话不说就跟着大部队一起传送走了。 留下我望着空气出神。 两个留下来的人都穿着政府的工作服，看起来应该是城市政府里的工作人员，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这个占卜摊。 “抱歉，打扰到您了，罗拉大人她追踪了这个案件很久，所以有些心急。”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对我说，“如果圣女大人觉得不安的话，我们可以先护送你去学校。” “没关系，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打扰你们工作。”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想了想，有些在意地问道，“她的名字是叫罗拉吗？我的同桌和她的名字一样。” “是的。”对方和善地对我解释道，“这是古时代一种已经绝迹的花的名字，也是生命之花的别称之一，在各个种族之中，都是很常见的名字。” get到了新知识，眼见着快要到上课时间了，我也不再停留。 和他们道别后，我走回自己的马车上，果不其然看见里面已经躺了一只漆黑的猫。 见我走进来，这只猫翻过身摆出妖娆的姿势，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对着我嗲声嗲气地叫：“喵呜——” “……以为卖萌我就不会揍你了吗！”我捞起猫疯狂摇晃，“你无不无聊啊！” —————————— （以下是题外话。） 黑猫：不无聊，文明真的很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