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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54节

    不过杜太爷舟车劳顿受了不少罪,到海宁后犯了急性肠胃炎还在住院。陆三哥看杜太爷模样太憔悴,未免小妹更加忧心,就叫唐经理帮着圆谎,不提杜太爷已经回来的事。待杜太爷明天出院回家,小妹该高兴自然会高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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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杜太爷终于回来

    第二天珍卿照例上学去, 陆三哥亲自把杜太爷给接回了楚州路。

    杜太爷从睢县带来不少东西,多是长辈给珍卿和三哥吃穿用的东西。

    杜太爷指着一地的睢县特产,说都是玉琮她二叔给置办的。然后再打开三四个包袱, 说是姑奶奶和珍卿师娘置办的四季衣裳,样式虽然不比城市里时新, 胜在用料人工都是极用心的。他们正巧托杜太爷带过来。还有各式各样的吃食用品。看着这些塞得满满当当的柳箱包袱, 三哥跟杜太爷感叹, 小妹受宠连带他也沾了不少光。

    杜太爷今年夏天完成迁坟大事, 兼且给族里盖好了砖窑, 他这数个月里受了无数的恭维和吹捧,这回衣锦还乡并且志得意满,回到海宁还觉得高兴满足得很。

    杜太爷上午不及把东西都整理好, 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又忙慌慌出门,念叨着说“去晚了怕不及了”。陆三哥不知他有什么急务要办,只叮嘱随从的黄大光警醒着些。

    这天中午十一点钟后, 杜太爷坐在黄包车上哼小调儿, 春风得意地回到楚州路的别墅区。这里街坊邻里不少人认得他, 好一阵子不见杜太爷人影,乍见到多热情客气地跟他打呼, 说老太爷回乡省亲回来了?路上还顺不顺利啊?志得意满的杜太爷乐呵呵地回应。

    还有眼尖的见他手里有东西, 笑盈盈地问杜太爷:“太爷到江边买鱼了?”杜太爷说起有出息的孙女,他从来是沾沾自喜的, 对外人却又故作矜持地说:

    “我们妮儿太会刻苦, 见天写字念书还不够, 还要天天画画儿, 说又弄了个啥留声片子, 给下面的学生娃儿上课用。哎, 我每回苦心婆心地劝她,念书啥时候也念不够,挣钱啥时候也挣不多,她就是要强,累得下巴颏儿都尖了,我这当爷的还不得要操心她身体?……

    “我们妮儿爱吃鲜肉鲜鱼,那腌腊的风干的都不吃。说起来我这当爷的,操得是当爹当妈的心,多少年都是我管着她。这妮儿叫我养得嘴可叼嘞,我才下火车,茶水没沾牙,就跑去江边买鲜鱼,唉,紧赶慢赶还是赶晚了,瞅这三条要死不活的嘞,我回去赶紧放水里头养着,到后晌再杀了吃新鲜的。”

    说着,杜太爷叫黄大光快点走,别把这蔫儿鱼真个晒死了。跟杜太爷搭话儿的一个人,笑笑地看着杜太爷走远,旁边有个人撇着嘴上来:“这老开豁胖的嘞,他那孙女倒不怎么见,他倒是整天价地卖弄,早晚招小人来嘞!”

    目送杜太爷走远的那人,却满眼歆羡地叹着气:“她孙女要嫁陆三少嘞,那杜小姐自己也不要太出息嘞,我家里要得着这样的女儿,我也要烧起来到处讲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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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亲人相处交往是“远香近臭”,珍卿往常不觉得杜太爷最可爱,可这天下学后乍然看到归来的祖父,也是喜出望外到又蹦又跳。杜太爷看到珍卿自然也大高兴,不过他这种乡下土财主,并不晓得怎么以语言表达对孙女的爱,真要叫他强制对谁表白一番,他怕要手足无措得面红耳赤。杜太爷主要讲亲友们给珍卿捎的东西,食物类有睢县的红苕干、红豆米、玉米面、芝麻油、青大枣,这些带来的除外,杜太爷又把珍卿带到后厨,指着木盆里黑黄不一的三条鱼,讲他下了轮渡后看见江边有卖鲜鱼的,顾不得先跑回家转头给她买的鲜鱼。

    珍卿就是在江平和古水镇,近距离看到了一些活鱼,平常可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看杜太爷得意又慈蔼的笑面,估摸他心情非常之不错,珍卿就找了只筷子蹲下来,划着盆里的水逗弄那鱼玩。

    陆三哥倚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这幅祖孙天伦的温馨画面,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漫上一阵细微持续的翳痛,又像忽然得了疟疾似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受不住身体和心上的不适,自己从这里脱身走出去,站到大门口看着暮色之中的世界。他顾自点燃了一枝烟,深深地吸一口进入肺里。

    陆三哥这里千重思量万般纠葛,久别重逢的珍卿和杜太爷祖孙,却难得相处得其乐融融的。看完鱼珍卿说自己有点肚饿,杜太爷出来翻捣一阵,找出了从睢县背来的红苕干和大枣。

    珍卿小时候看罗大妈晒红苕干,那制作流程着实粗糙得很,煮之前不刮好皮洗干净,煮完后切着晒的时候,又不把竹席、晒篮、地面打扫干净,埋汰得珍卿总是是不爱吃。

    杜太爷知道珍卿喜爱洁净,特意给她详细解释,那红苕干是黎大田的后老婆晒的,从红苕刨起来刮皮洗干净,到煮熟切片在房顶上晒,杜太爷说他一直严密盯着,从前到后都是干干净净的。那些大枣是在杨家湾收的,都是选的个大肚饱没破皮的,就算现在天热也能放一阵子呢。

    珍卿也笑盈盈地看着这些土产,有点农民辛苦一年大获丰收的感觉。

    杜太爷也真是个实心眼,那红苕干他带了一大布袋,青枣儿带了小半布袋,还有其他丁零当啷那么多吃食,大家一起吃也够吃好一阵子。珍卿问杜太爷怎么带过来的。

    杜太爷想起是跟唐掌柜一同来。可他昨天病着孙女婿叫他先治病,不然病得太厉害珍卿看着太操心不说,恐怕还要追究他回乡后迟迟不归的问题,杜太爷就接受孙女婿的建议,瞒着珍卿回来的消息先管治病。这一会,陆三哥看杜太爷支支吾吾的,不动声色地走过来替杜太爷说,是他叫禹州的外庄经理帮忙送的。珍卿觉得杜太爷反应有点怪,以为他干了啥亏心事,倒没有多想。

    晚饭之后,珍卿把杜太爷带的东西分一分,给谢公馆、二姐家、谢家舅舅们都送了不少,还有一些分送同学、朋友们。各家分一些就不剩下多少了。杜太爷嘀咕珍卿手太撒,倒也没有一点生气,由着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个时候,三哥等在珍卿的房间里,看她书桌上有应天来的信件,寄信人是妇幼会的副主席,亦即是财政部长甄嘉廉的太太。他知道小妹因为《黟山轿妇》的画,引起应天一班人为黟山筹办工艺品厂。他知道小妹也在其中出了力,甄嘉廉太太的来信多半与此有关。

    将将从一桩政治旋涡中脱开身,陆浩云每每想及还心有余悸。甄嘉廉太太特意给小妹寄信,陆浩云无端生出一种惊心。不过以他与甄嘉廉部长的交往,知道他并非无端侵害别人的人,而甄太太也不像领袖夫人,是个千手观音式的女强人。想了一阵,陆浩云心绪渐渐安定下来。他虽然极想知道甄太太找珍卿做什么,但他历来所受的熏陶教养,让他做不出私拆别人信件的不体面举动。

    陆三哥把甄太太的信丢回桌上,发现小妹那位青梅竹马的玩伴玉琮竟然来信了。暑假的时候,听小妹不止一次地抱怨玉琮,说玉琮不知在什么机密处所履职,数个月间竟然没给她发过一封信。

    想他们在风气守旧的乡间长大,竟然在屡屡相隔异地的情况下,能一直保持不断联系。也是不易。

    陆三哥枯等一会儿,终于等到珍卿上楼来,她见三哥在房中等她着实惊喜,几乎是蹦跳着跑过来坐到他腿上。陆浩云揽住她的纤腰,又腾出一只手把她别到耳后的一缕短发,轻轻地拨弄到脸颊旁,温温淡淡地微笑着问:“祖父回来这么高兴吗?”

    珍卿一双白生生的小臂,那么亲昵爱娇地搂三哥的脖颈,神情不自觉笑吟吟的,水灵灵的杏眸转两转,笑着答:“可能是吧,祖父再颠三倒四,毕竟还是祖父。我也担心他在老家惹麻烦,现在回来总归安心些。”

    陆浩云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殊无笑意地勾勾嘴角,伸手拿起桌上甄太太的信,搂着珍卿叫她先看一看信。珍卿只在三哥腿上换个位置,就撕开信封抽出信纸,跟三哥一目十行地把信看完。

    陆三哥看完倒微微松一口气。甄太太在信中确实说起黟山的工艺品厂,说厂子房舍已近落成,招工和培训正在进行,以后的生产和销售都有门路,反正是前途一片光明。甄太太给珍卿写这一封信,一则是为向知情者夸功报喜,二则是想请珍卿书写工厂的名字。

    珍卿把信折好放到信盒里,感到一点点的为难,陆三哥立刻体念到她的为难。

    珍卿两辈子的成长环境都较为简单,导致她对台面上的政治人物既不熟悉也不感兴趣,她跟作为亲戚的韩姐夫交往也很谨慎,更遑论是甄太太这种更加上层的人物。而且她听说这些政商结合的人物,可能会在这种慈善工厂上弄什么勾当,若有什么糟糕后果她恐怕难承受。

    她约略跟三哥表达这层隐忧,三哥满含爱怜的眼神包裹住她,决定给她讲一些心照不宣的人情世故:“小妹,就算是最至高无上的一档人物,也不可能完全随心所欲,趋利避害。你我自然也不能。甄太太这种混台盘好面子的人,你为这等小事拒绝她,就算理由编得天花乱坠,也是对她的轻视和侮辱,弄不好就会大大地得罪他。如果你答允她的请求,拿一种寻常的书体写好字寄去,就算甄太太那些做慈善的名流人物,在慈善工厂弄出什么恶劣勾当,你未参与工厂的建设运营,最终一切都与你无涉。再说我们家也不是好开消的,今年一件又一件事不都证明了吗?你以为很骨鲠狷介的裴树炎先生,也免不了这一重俗世的应酬。总之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懂吗?”

    珍卿本来是容易胡思乱想,但三哥这种老江湖既然如此说,她觉得给甄太太做这件事也无妨。

    三哥又把杜玉琮的信递给珍卿。玉琮的来信实在简短得很,除了寒暄问候根本没啥实质的内容。他信封上连来信地址也没有,他告诉珍卿若要给他写信,就寄到应天某某机构的地址去。看来玉琮确实在执行秘密任务,珍卿既然无从知道什么,操心终究也是白操心。

    作者有话说:

    今天写的内容突然掉了,不得不重新写一遍,简直是天崩地裂,捶胸顿足,要死要活,关键是搞不清怎么掉的,难道我没保存吗?真是日了狗了………………………………感谢在2022-03-29 23:54:13~2022-03-30 20: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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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 家宅温馨二三事

    珍卿看完两封信又轻松起来, 重新搂回三哥脖子,笑眯眯地问:“三哥,你特意等我有什么事?”

    陆三哥反正就是想多看着她, 也没什么额外重要的事,不过小妹既然特意询问, 他立时想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三哥说元礼最近很不太对头。

    元礼和娇娇暑假时回江州探望生母, 而后去二姑父家乡甬安散了一阵心。他们回到海宁之后, 娇娇虽然偶尔忧郁但言行还算日常, 元礼却越来越孤拐自闭了。往前一家人有什么活动, 元礼虽然通常不那么活跃,但他好歹还会参与进来。自从新学期开学以后,元礼在家除了吃饭的时候, 日日夜夜都在自己房间窝着。而元礼的学习成绩虽然有波动,却说不上有多大下降,大家想找一个角度劝导他都无从劝起。

    陆三哥去元礼学校打探一番, 发现除了有家庭变故的影响, 元礼可能还被校园霸凌所困扰。元礼上的高中离华界相对较近, 难免与华界一些纨绔子弟同校。这些不良子弟对一些家境弱势的同学施行以强凌弱,除了弄一些名堂侮辱同学人格, 也会讹诈同学们的钱财。元礼有一位要好的朋友, 也是家境一般,元礼跟这位朋友一向要好, 就双双被不良子弟欺负了。被欺侮敲诈了两三回之后, 元礼跟朋友都觉得不能听之任之, 必须勇敢地反抗这种无理恶行。

    于是某一日, 元礼和他的好朋友某某约定, 第二天他们一起怀揣利器上学校, 再遇不良子弟的霸凌立刻予以反击。翌日他们果然又被不良子弟堵截,言来语去一番起了肢体冲突,元礼的好朋友把人刺伤了——其实也不算是太严重,那孩子刺到一个不良子弟的眉骨上,给人家落下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后续又引起一串不大不小的纠纷。

    元礼之后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他在好朋友刺伤别人的情境中,下意识丢下好友拔足逃跑,而后在有司侦查冲突细节时,对着警察又一直缄口不言,不讲他与好友是奋受欺凌后奋起反抗,差一点把他的好朋友害苦了。

    如此,元礼既失却做人的体面,也失去一位真正的好朋友。他一天天失魂落魄的,引得谢董事长和吴二姐极心。偏偏无论怎么关心询问他,他就是不肯向长辈坦诚他的心迹。

    三哥无奈地告诉珍卿:“你给元礼请来教绘画的叶先生,从元礼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元礼私下对你私极崇拜。你跟元礼是同龄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妈妈跟姐姐的意思,叫你有空开导一下他。”

    珍卿摸着下巴颏很感诧异,叶知秋小哥觉得元礼高看她一眼,这就闹不清其因何自了。不过大家都觉得她能帮上忙,她也不妨勉力地帮一帮元礼。毕竟元礼性格本就偏执,长此以往恐怕孩子就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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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太爷安然无恙地返回海宁,珍卿少了一桩需要忧心的事,心态比从前更轻松一些。

    这天晚上回到楚州路杜宅,三哥问竟给珍卿弄了辆崭新的洋车(自行车)——前天她念叨过米月邀她骑车秋游,三哥也提过要弄辆车教她骑来着。

    其实,现在敢于骑车出行的女性,远没有后世想象得那样多。

    此时国内女性的服式多是裙装,虽然很像裙裤的裙裤开始流行,但只限于一小撮青年女性在穿用。即便是吴二姐这种前卫女性,衣柜里有几套西装制服裤子,每每穿出去也是引人侧目——当然吴二姐穿得也不多。而穿裙子、旗袍之类骑车自然不方便。保守的家长们也未必看得惯女眷骑洋车上街,最大限度不过在家里骑骑过瘾。

    三哥说教珍卿骑洋车,珍卿心想这玩意儿还用学吗。在后世,骑自行车是基本技能,她上辈子从初中就一直骑车上下学。不过做样子学一学大约也好玩。

    吃晚饭时杜太爷对洋车大加贬斥,说这洋人的玩意儿就是翻中国人,一翻就给他翻倒在地,叫珍卿也别碰那洋车的,省得给她摔伤了。陆三哥闻言笑笑而已,不跟杜太爷对嘴对舌地辩论。

    吃完晚饭天色还是大亮的,大家都移步前面草坪上,其他人围绕那辆崭新洋车发议论。三哥给珍卿讲车子一应构造,比如车把、手闸、铃铛、脚踏等等。

    珍卿听三哥讲了一阵,讲完又亲自上去试试车子有无隐患,试完说可能车座有点高要调整,还得给车子上点油。

    珍卿要学骑洋车,其他人比她还跃跃欲试,杜太爷似乎对洋车敬而远之,他不跟大家站一处凑热闹,远远站在洋楼的台阶底下,挨着摆在前面的盆栽旁边。

    胖妈叽叽咕咕地笑着跟珍卿说,洋车弄回来后杜太爷上瘾要学,摔打一下午差点没一把老骨头颠腾散,他现在看那洋车就想绕着走。杜太爷年纪大筋骨酥,他不学是对的。

    阿永把车轮、链条都上好油,三哥继续给珍卿讲操作原理,动力就在脚底的踏板上,要骑起来关键就在于平衡,需要转向时转动车把手就好了,要警示行人就拨弄那个铃铛。三哥先亲自给珍卿示范一遍。

    杜太爷在一边念经似的:“别叫她学了吧,你要摔出个破相来,那算个咋说法儿啦?”杜太爷看似反对珍卿学骑车,奇怪只是给珍卿泼冷水,没有疾言厉色地阻止她,珍卿觉得老头儿脾气好了很多。

    珍卿由着老头儿念叨,三哥把车把手递转给她,叫她坐到车座子上头踩脚踏,三哥就在车后面扶着车座,帮珍卿这“初学者”维持好平衡,叫她自己找感觉慢慢骑行起来。

    看珍卿把着老沉重的车把手,蹬起脚踏晃晃悠悠地前进,杜太爷背着手唉声叹气走过来,跟围观的袁妈、胖妈等人说:“这洋车子,你不挨他他不动弹,一挨它就变成个牛脑壳,你往这边别它偏往那边犟,我在乡里还牵牛犁过地嘞,我上了洋车还把持不住,这妮儿哪有气力把住啊,一会摔得膀子疼腚疼何苦嘞。”

    说着,杜太爷悄悄感受身上发疼的地方,他这一天可是扎实摔了十来跤子。

    杜太爷正发愁地替孙女预先设障,却见佣人听差们张大嘴看前面,杜太爷也扭头看过去,发现孙女婿已没帮珍卿把后座,珍卿自个儿蹬风火轮似的把那洋车蹬得真欢转,她还那么自如地绕着草地上的树转圈。

    陆三哥惊奇地看珍卿骑行,听她从草地树荫间传来银铃似的笑声。

    黄大光羡慕地远望着骑车的人:“五小姐人也新式,车子骑得也好。太爷一下午尽摔跤,五小姐上去就会了。”

    现在光线稍微暗一些,不然大家就能看见杜太爷的脸真红啊,红得像生小孩送亲友的红喜蛋,他再指望珍卿有出息,也没想过妮儿在骑洋车上,把他对比得这么惨烈。真想找个地缝子钻进去。杜太爷不晓得是该为孙女高兴,还该为自己的无能糟心。不过是骑个洋车,人跟人咋这么不一样嘞!

    胖妈和袁妈看杜太爷这样,都在一旁捂嘴偷笑。这时候听见珍卿大声喊:“三哥,你快坐上来,我完全会骑了,可以载着你走。”

    杜太爷闻言立马从羞窘里回神,见他那孙女婿真是不知轻重,竟然真的骑坐珍卿后车座上。杜太爷不免又忧又怒了,浩云恁大体格的一个男子汉,坐上去叫珍卿把手都把不稳。杜太爷眼睁睁看着那车直走蛇形,珍卿歪歪扭扭地拐过弯来的时候,晃晃荡荡地朝着另一边走,然后就“哐当”一声撞树上了。

    这一边看热闹的都大惊失色,愣一下连忙涌上去看车祸现场。却听那大树下传来哈哈大笑的动静,杜太爷顾不得身上疼,冲过来却听他们笑得那么响亮,那么促狭,他觉着大约没得事儿,不知是气是忧地指挥大家上前扶人。

    珍卿和三哥都是促狭的机灵鬼,眼见着要撞车不约而同地跳车,胖妈和阿永过去检查他们,他们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黄大光检查车子说前轮给撞瘪了。珍卿和三哥被刚才惊险刺激得直笑,闹不清撞车为什么这么叫人快活。所以小男孩们为啥那么想干坏事,因为刺激自己的神经,大约真的能开心起来。

    珍卿和三哥欢喜地把臂而归,珍卿说最近风也太大了,刚刚没控制好车把手,主要是因为风照着她的眼直吹,三哥笑她给自己找足理由,两人且谈且笑,还觉得有无穷的快乐似的。体育运/动带来身体的快乐,身体的快乐又引来精神的愉快,三哥告诉珍卿,现在海宁东郊路修好人流少,他们以后可以到那里骑车锻炼,体力充足的话可以一直骑到海边。

    黄大光在后面扛着那车子,一转身向车库走去了。杜太爷看珍卿和三哥去花园里,啥也没说,只叹了一声气,背手勾腰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袁妈见状跟老铜钮感叹:“太爷老了,脾性儿也软下来。要是往前小姐闹得这出格,他伸手就要打人了。”老铜钮也叹念一句:“人老了就要服软,看小一辈了的行事过日头。”

    骑完车上了阁楼,珍卿和三哥照例腻在一起聊天。珍卿顺势问起元礼和娇娇的事珍卿已经知道的是,林玉馨跟她婚内出轨的男友姘居,元礼和娇娇看望生母时,半大不小的元礼与其起冲突,元礼被那个人打了一顿,但林玉馨拉偏架,并没有向着她的亲生儿子。

    珍卿说她理解元礼的痛苦,元礼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亲眼见证生母与人偷情,又见证父母的婚姻分崩离析。他一定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家庭的破裂除了让人没安全感,也会导致自我评价的降低。这在青春期可能会很致命。

    珍卿满含忧戚地感慨:“若我有林玉馨这样的生母,我大概也不晓得怎么办!”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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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7章 他们想表达什么

    珍卿因元礼生母林玉馨, 颇是感喟地说:“若我有林玉馨这样的生母,我大概也不晓得怎么办!”这时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三哥握着珍卿软嫩带茧的手, 忽然间心神紧张起来,他把珍卿的手放到胸口, 目不转睛地对着珍卿:

    “轻于背叛的女性, 大半难免一生轻浮失措, 这是早就能预料到的。可是背叛与背叛也不尽相同。有人是因为想获取优异的生活, 有人是想追求激烈的感情, 有人纯粹是天生轻浮自贱,也有人是际遇不幸被逼无奈的。就譬如那些做人婢妾外室的女人,未必全部是天生水性杨花的, 多半还是因为衣食困顿,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