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什么她们的报告跟我们的一样？」张承恩倾身在吕晨曦耳边小声询问，ppt是吕晨曦负责的项目，早在一两个礼拜前，吕晨曦就做完给大家看过，他们本来对ppt的部分很有信心，条列清楚的观点及漂亮的排版，本以为这次报告能轻松结束，事情却出乎他们意料。

    「我、我不知道……。」吕晨曦眼神游移于张承恩及洪琪，看着台上自信报告的洪琪那组，虽然内容一模一样，但却只是照唸内容而已，李佳仁的不高兴显露于形，她用膝盖想都能猜到是洪琪挪用了吕晨曦的报告，她犀利的双眼瞪着洪琪不放，一边向张承恩说：「她偷了我们的档案。」

    「偷？她为什么能偷到？啊……晨曦，你……」不等张承恩说完，吕晨曦就打断他，坦诚地说出抱歉，她没有顾好档案是她的错误，她不会推託她的责任。

    四人又错愕又愤怒的讨论一阵子后，洪琪组别的报告也同时结束，老师对她们的报告讚赏有加，认为是最近看过最棒的ppt，还询问了是谁负责製作ppt。

    「是我做的，谢谢老师的称讚。」洪琪露出甜甜的笑容，带着羞涩的举起手，班上的人一瞬间躁动起来，开始交头接耳，几个比较外向的同学甚至鼓譟洪琪是才女、头脑很棒之类的话语。

    「去你的才女。」李佳仁充满厌恶神情撑着头，藏不去她眼中的鄙视，其他三人听见李佳仁骂人，不约而同地同步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李佳仁，本以为她只是会喜恶明显表露脸上而已，没想到她也会骂人。

    「好了。下一组。」老师喝斥大家安静，大一时期特别容易控制场面，只要老师一句话，大家就立刻安静下来，等着下一组上台报告，吕晨曦四人面面相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张承恩深呼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他是负责报告的人，不能够怯场，更不能忘词。

    「大家好，我们是第五组，今天报告的主题是伴侣动物与畜牧动物的比较。」一开口报告，张承恩就进入了状况，口条流畅、论述清晰，与上组纯粹照唸不一样，能感觉出来他是认真做过功课。

    可不管怎样的口条，都无法改变他们与上组有一样内容的事实，大家很快就发现这件事，投向他们的眼神变得不友善，张承恩不受台下的同学影响，依旧台风稳健的报告，吕晨曦则是有些受到影响，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李佳仁抓住吕晨曦的手，使她停下动作。

    吕晨曦望向李佳仁，李佳仁傲然的面对眾人视线，毫不避讳他们刺人的眼神，同样直盯盯的看回去，那样凛然的姿态，让吕晨曦也定下心，催眠自己不要再紧张，好好面对他人的恶意。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会成功报告完的。」今天有些沉默寡言的张承恩朋友，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安慰吕晨曦，这件事不能怪罪吕晨曦，他非常的清楚，盗用别人的报告才是需要谴责的人，而不是身为受害者的吕晨曦，谁会知道洪琪会那么厚顏无耻的偷人档案？吕晨曦一点错也没有。

    「一定会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吕晨曦收起了紧张的心，坚定的回看台下的同学，不论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她都要採取反击，不能任人鱼肉，洪琪弄她一人没关係，弄到其他人，吕晨曦不会乖乖的任她摆布。

    「你们这组的报告内容怎么跟上组一样？做ppt的人是谁？」报告完后，老师询问与上组一样的问题，但语气明显是不高兴，吕晨曦没有一丝迟疑，高举着手说：「是我。」

    底下又是一片譁然，桥芳女中的吕晨曦所做报告，与洪琪一模一样，照理来说旁人应该会相信这是吕晨曦所做的报告，毕竟她是桥女的学生，头脑与资质都不可能去抄别人的报告，更别说是一字不改的抄。

    但名声已被弄臭的吕晨曦，与被眾人高捧的洪琪，又会是不同的情形，大家寧愿相信洪琪没有问题，也不愿意相信吕晨曦，他们的视线更加锐利，但吕晨曦没有一丝闪躲，她直接向老师说道：「老师，如果您有疑虑，我们还有额外的影片可以给您看，我们为了畜牧动物的问题争论不休，因此特地去找了间畜牧场採访。」

    「嗯，好，播影片吧？」听见吕晨曦她们还有影片可看，老师的态度和缓不少，张承恩赶紧点开早些前放到桌面上的影片，ppt可以抄袭，但影片却不可能被拿走，因为里头有吕晨曦的声音。

    「畜牧，被认为是污染的產业，是造成污染的重大元凶之一，甚至被人指责畜牧为动物悲歌，只要稍加搜寻一下影片，大多都能看见谴责畜牧不友善动物的影片，但事实真为如此吗？我们其实是只看见了冰山的一角，还是大部分都是如此呢？」吕晨曦清晰的咬字，说出影片的开场白，影片中还穿插了一些被铁鍊鍊住动弹不得的乳牛图、笼饲饲养的鸡隻，看起来十分耸动，却也抓住了台下的眼球。

    「大家都以为我们会虐待动物啊！还会加些有的没的，可是那些鸡都是我们的宝啊！不好好善待怎么能下蛋？」打了马赛克的鸡场中年老闆，语带沮丧的说着，画面一转，转到了之前因为风波，而被扑杀的蛋鸡掩埋画面，不少人看到后倒吸一口气。

    「我们明明都遵守法律，但还是被别人波及了。还能怎么办？政府跟你说扑杀，你也只能扑杀啊！心疼牠们也没用。」鸡场老闆无奈的拿着单子，分享到镜头前，上面写着总扑杀数量，还有销毁的蛋量，可想而知老闆赔了不少钱。

    「想着要给牠们吃好喝好，进了比较贵的饲料，结果却中标了，人家说什么动物福利、动物福利，我们给了福利以后呢？还不是被扑杀了？」

    「乳牛產业没有外人想的那么压榨乳牛，我们都给牠们最高的待遇，你看那边到那边，全都是牠们的放牧场地。挤牛奶？那个都嘛用机器榨，定时榨才不会造成乳房炎。」讲完鸡场的后，画面变成了辽阔的乳牛场，老闆热心地指着牧场的设备、介绍着自家牛，神情非常的骄傲。

    「听网路上说，乳牛一年都在產奶，非常的不人道，甚至还会过度榨取，请问关于这部分，老闆有什么想说的吗？」採访的声音是李佳仁，她认真的向老闆提问，却换来老闆满满无奈的脸。

    「不是啊！你不榨乳才不人道好吗？她们就是已经改良到產乳量很大，你不榨乳，就会乳房炎啊！这不就只会让牛承受更大的痛苦吗？而且过度榨取也会造成乳房炎啊？你看过哪个妈妈在哺乳时不挤胀奶，甚至挤太多吗？没有嘛！人类明明就哺乳更久，怎么换到牛身上就不人道了？乳房炎是牛很重大的问题，没有人会拿这个开玩笑。」

    影片针对了很多畜牧的迷思做澄清，比如抗生素、生长激素等等，採访的内容深入浅出以外，採取纪录片手法的剪辑也引人入胜，大家聚精会神地看完整部影片后，老师在纸上写了些东西，对吕晨曦她们露出微笑。

    「所以你们支持的论点是什么呢？」

    「我们认为，畜牧动物固然有一些问题存在，但不代表我们能够污名化不了解的產业，而伴侣动物同样为人类畜养的动物，却被人当作理所当然，这件事情应该要深思，我们不拥有任何动物，我们只能与牠们互相依赖共存。」张承恩做为报告代表，首先出声回答老师的问题，老师点了点头，回头问洪琪那组一样的问题。

    洪琪她们只能支支吾吾，说出一些畜牧动物的坏处，不应该支持畜牧动物，之类的论点，老师还不等她们说完，就叫她们停止，老师又在纸上写下东西，最后对吕晨曦她们说：「你们做的很棒，影片部分为你们加了不少分，报告内容一样的事就先摆一边，反正你们也争不出谁抄谁，就依补充内容来计分吧。」

    获得老师讚赏，又得到了报告分数，四人不禁欢呼出声，他们挺过了这次危机，而洪琪所做之事，没有影响到他们，一切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