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生会的人分布各处，默默守护着活动，諮询台坐落在广场最中心，一眼就能瞧见，外来摊贩紧密的连在一起，有着各式的小吃、饮料，甚至还有游戏摊位，摊贩明亮的灯照亮两旁，一路延续到广场的底部。 印上学生会标志帐篷，是专门给予校内人士使用，与外部人士的红色帐篷不同，学生会的帐篷是蓝色，而社团就摆在其底下，各社团卯足全力装饰自己的位置。为了吸引大家，妆点成张扬又具社团特色的摊子。 嬉闹的人群、奋力宣传的人、维持秩序的人们，吕晨曦在广场的角落，把这热闹非凡的模样尽收眼底，青春的激昂与碰撞，彷彿浓缩于此时，她尚未加入这之中，从热烈中抽离自身存在，吕晨曦还在欣赏大家交织出的激情。 越是为了繁华的瞬间沉迷，越是感到恍惚，吕晨曦回头看了眼安静矗立的女宿，稀稀落落的房间还亮着灯，冷清的女宿与广场有着巨大对比，最终吕晨曦投身进广场，加入这场不眠派对中。 外头摊贩卖的食物非常多样，除了常见炸杏鲍菇、大肠包小肠，还有一些少见的食物，吕晨曦被山猪肉捲饼吸引走，默默地走向摊位，点了一份来吃，她以前没有看过有人贩卖，很好奇味道会是如何。 「晨曦！」正在等待店家製作的吕晨曦，被人拍了肩膀，来人虽然大声的喊着吕晨曦，但现在实在太过喧闹，吕晨曦只是稍微听见有人喊自己，幸好对方还有拍自己肩膀，不然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晓臻！你们要回去了？」见两位室友提着大包小包，虽然不显疲态，但似乎有些倦怠。 「对呀！人太多了！而且心怡肚子痛了哈哈哈！」心怡看上去很正常，不过完全不说话这点，足以暴露出她现在不舒服，晓臻与吕晨曦打完招呼后，就拉着心怡回到宿舍。 吕晨曦望着她们远去，走向又黑又静的那一侧，她不知为何升起落寞感，今夜如此特别，她们却无法一起享受。 又或着说，这只对吕晨曦才具有特别性呢？她沉浸于此时此刻的热闹，无法自拔其中。 「同学好囉！」老闆的呼喊唤醒感伤的吕晨曦，她向其道谢后，继续往下逛摊贩，又一路买了炸蛋葱油饼、黑糖粉圆，她想先将摊贩逛完，之后逛社团摊子，不过光是这样走下来，她就沿路收了不少社团传单，每个传单都做的很用心，吕晨曦捨不得丢掉。 累积不少传单的吕晨曦，困扰传单该收去哪才好，她只带了一个小钱包，没有其他收纳的包包，而自己吃的食物偏偏都是油腻类型，她也不能把袋子留着装传单。 正在困扰之际，吕晨曦瞧见了张承恩与他朋友在射气球摊位，比起烦恼传单，她优先选择与人打招呼，她走上前先等张承恩射完气球，才向对方搭话。 「承恩！你也来逛社团博览会呀！」本来吕晨曦想要拍一下张承恩，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但她手上东西实在太多，不方便伸出手，只能想办法用大一点的音量让张承恩注意到自己。 「诶？晨曦你也来逛呀！你东西好多哈哈哈，要不要把传单给我丢？」所幸声音足够大声，张承恩注意到了自己，不过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有听到有人叫自己。 「不用了！我想做纪念！」正好活动舞台上有人在表演，声音盖过了吕晨曦说话音量，张承恩俯身靠近吕晨曦，好让彼此都能听见对方说话。 「你刚刚说什么？」距离拉近后，总算可以不用像吵架一般的互相大喊，张承恩向吕晨曦确认刚才说了些什么，吕晨曦只好再重复一次，听见吕晨曦想要留着传单，他把自己的饮料袋子拿给了吕晨曦。 「这样你饮料不方便拿吧？」张承恩将塑胶袋里的水珠用手抹掉，再把吕晨曦手上的传单拿走，细心的对折后放进袋子中，再将袋子递给了吕晨曦。 「没有关係，我也快喝完了。」他温柔一笑，让吕晨曦怔住，这是社团博览会的魔法吗？能够让人看见别人的另一面，她与张承恩并不是很熟，但张承恩平常总是看起来很精明干练，与温柔完全绝缘。 「猴子！你快来看！我射了八颗啦！爽啦！诶？」张承恩的朋友射完气球后，急着向张承恩炫耀，他先向张承恩招手，而后才转头看向张承恩，这才发现吕晨曦就在旁边。 「嗨！」吕晨曦对他灿烂一笑，也同时对张承恩绰号是猴子感到好笑，男生们的相处总是自带笑果，这是吕晨曦在女校无法得知的事。 发现吕晨曦在旁边看他过嗨，他一时间羞红了脸，一把抓住了张承恩衣领，想让张承恩帮忙挡。 「谢谢你帮忙，你们继续玩吧！我要去逛社团了。」被吕晨曦听见自己绰号的张承恩，也与朋友一起红了脸，他们此时恨不得找个洞埋掉自己，就算吕晨曦道别，他们也只能愣愣地点头挥手。 吕晨曦一走远，两人就开始互相懟对方：「干！叫啥小猴子，有够丢脸的！是在哭喔？」 「干！我刚刚也很丢脸好吗！自己跟妹子聊天，还敢呛我啊！猴子！」 男生之间除了自带笑果，吕晨曦不知道的是，他们还会自带脏话。 将社团逛完一轮后，吕晨曦才前去摄影社，摄影社的摊位上布置了不少照片，还有一本本的作品集放在桌上，供人翻阅，吕晨曦轻巧地翻开作品集，一张张精緻的照片，跃然于吕晨曦眼前，争先恐后的向吕晨曦展示各自的故事，对吕晨曦这门外汉而言，这已经是专业等级的作品，她惊叹着每张相片，也惊讶大学生能拍出如此精美的照片。 「同学你好～你对摄影有兴趣吗？」一位很有朝气的女孩子，凑近吕晨曦身边，眼中闪烁着期待，吕晨曦被她的满满元气吓到，懦懦的点了头，在摊位后休息的人，看不下去那位女孩太过接近吕晨曦，迅速的起身抓走了她，还对吕晨曦道了歉。 「吼！我哪有吓到人啦！我是看她也充满了热情啊！所以才会很兴奋嘛……。」被抓走的女孩子试图反驳，却只得到了敷衍的回应：「是是是，社长大人平常都不是这样，平常都不是兴奋过度的状态，你最冷静沉稳了！」 看两人一来一往的攻防，吕晨曦不禁笑出声，能够彼此斗嘴，想必感情还算不错吧？ 「吼吼！你看人家在笑你了！」被称为社长的女孩子一脸坏笑的指着抓走自己的男生，而对方翻对社长一个白眼后，马上反驳：「是在笑社长太蠢了好吗？」 「没有啦！我是觉得你们的互动很有趣。」未来加入摄影社，应该也会如此有趣吧？吕晨曦不禁幻想起之后的社团生活，美好又有趣的社团，她的大学生活会变的很滋润吧？ 「嘿嘿，谢谢夸奖。啊！这个传单给你，上面有写我们新生茶会的时间地点，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过来看看唷！」接过摄影社社长递来的传单，吕晨曦仔细的看上面的资讯，下礼拜二新生茶会，跟其他社团相比，时间稍早了点。 「你是几年级的呀？」抓着社长的男生询问道。 「我是大一。我当初看到摄影社的粉专，就对摄影社產生兴趣了。」吕晨曦手抵在胸口，微笑的说明自己想来摄影社的原因，社长听见吕晨曦说的话，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一下子就挣脱束缚，又衝到吕晨曦面前，好奇吕晨曦最喜欢粉专哪张照片。 「哪一张吗？……我、我喜欢这张。」吕晨曦点开了手机相簿，她有把姜宏志那张存下来，她实在太过喜欢，等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存下照片。 「学妹你太识货了！这是我的得意作品！」摄影者原来就是眼前之人，吕晨曦突然觉得窘迫，她把人家作品偷存下来，还让对方看到，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不高兴呢？ 「哪张？姜宏志那张？」男生也好奇的凑上前看，看见是姜宏志的照片，他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社长见他这神情，愤愤不平地反问对方：「干嘛啦！我觉得我拍得很好啊！」 「是拍的不错，只是也太美化姜宏志气质了吧？他才不是走高知识分子路线吧？」此话一出，吕晨曦与社长都困惑了，她们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姜宏志老师明明就是很可爱的人啊！我哪有美化？」 「屁咧！他眼睛都摆在头上，好像把大家当作白痴一样，哪里可爱了？」社长可爱言论一出，立马遭到了驳回，在这学校会喜欢姜宏志的学生，实在不多。 「那是因为你没有用热情去融化他啊！他意外对热情的人很没辙好吗？只要你多热情相待，就会发现他超级可爱的！」社长双手紧握，眼睛看向远方，陷入自己的幻想泡泡中，完全没注意被自己社员投以鄙视眼神。 「谁要去热脸贴他冷屁股啦？只有你这个大叔控才有办法。」 摄影社的人们如何争论姜宏志这个人，吕晨曦早已听不进耳里，她的视线越过了摄影社摊子，发现到摊位后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往卖食物的摊贩前进，她鬼使神差般的跟随那道身影。 「欸？学妹跑掉了啦！都是你害的！要是招不到新生，我第一个拿你开刀吼吼！」两人争到一半，社长突然发现吕晨曦消失，怪罪起与自己拌嘴的他，因为这句话，两人又开始争论。 灯光与人声不再清晰，吕晨曦专注追寻那抹身影，急切的想跟上他，身边的社团吆喝声、闪耀的灯影，还有活动舞台的表演，突然都变得暗淡，此时她眼中唯一发亮的事物，只有那个人影。 「老师！」她向对方大喊，却未能引起对方注意，她再次大喊着，同时加快自己的脚步，一边艰难的从人群中挤过。为何越是追寻着他，他越是遥远？吕晨曦觉得自己像极了追赶着兔子的爱丽丝，不断的找寻，却难以接近对方。 不行动就无法跨出第一步。她一直将此当作自己的座右铭，但现实却是她行动也不一定能走出第一步，吕晨曦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停下了脚步，她追不上对方。 为何会感到绝望呢？吕晨曦双手掩住脸，想把绝望从脸上抹去，她只是想要接近而已，这是很难的事情吗？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罢休。吕晨曦驱赶莫名的绝望，决定再试一次，她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去创造她自己的机会，如果尝试后，还是一样追赶不到，她才能够接受结果。 「姜宏志老师！」她向着背影大喊着，身边的路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不少人对她行注目礼，这对吕晨曦来说，没什么好丢脸，她坚定地看着那道身影，她的目标是他，若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她会放弃。 他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与吕晨曦四目交接，虽然彼此距离遥远，但她能肯定，姜宏志看见自己了，因为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吕晨曦掩不住她雀跃的心，小跑步朝姜宏志前去，姜宏志也慢慢往回走向吕晨曦。 「晨曦，你逛完了吗？」能被他喊名字，吕晨曦的心更加激动，在社团博览会的欢腾催化下，吕晨曦恍惚间採取了大胆的行动：「我、我能跟老师一起逛吗？」 「可以呀！你吃过晚餐了吗？」他的笑容似乎只对自己才有，吕晨曦脑袋浮现这想法后，瞬间又反驳自己的想法，姜宏志一直都是温柔的人，不仅对自己，对其他人也是，只是他的温柔得不到普遍人的正确评价。 「我吃饱了，老师还没吃的话，买自己吃的就好。」两人并肩走着，随意的漫步摊贩中，从身边擦身而过的人们，已不能再进到吕晨曦眼中，她眼里只剩姜宏志，也只有姜宏志。 「你怎么没跟朋友一起逛呢？」 「一个去迎新，一个不喜欢太多人的地方，我只能自己来了。」自己一个人逛社团博览会，其实也不要紧，这反而能让吕晨曦更加融入欢乐的气氛。 「一个人逛很孤单吧？我陪你逛一圈吧！」得到了姜宏志承诺要陪伴自己逛更久，吕晨曦完全不敢相信此刻的幸运，不仅能凝聚大家、还能创造美好，社团博览会的魔法，远比吕晨曦所想还厉害。 与姜宏志逛着食物摊贩、共享一份食物，还能一起去射气球，这远远超乎吕晨曦的想像，她不敢置信眼前皆是真实，太如梦似幻，若这是梦，她希望不要醒来。 但活动终有结束之时，就如世上所有一切，皆有终灭。社团博览会也到了尾声，姜宏志与吕晨曦坐在活动舞台下的座位，看着最后阶段的摸彩活动，附近的社团都在收拾物品、人群逐渐散去，这都提醒了吕晨曦她的梦将醒。 今夜太过美好，可说是她目前人生中最棒的时刻，她捨不得结束，可时间总是在前进，她不能也无法阻止，更无法停留。 「真希望不要结束，永远停留在这刻。」姜宏志听见了吕晨曦的呢喃，他瞥头看向吕晨曦，她眼中映着舞台上的主持人与灯光，脸上尽显落寞，是今夜太过盛大、热闹吗？ 还是因为与自己共度这段时光呢？姜宏志很想告诉吕晨曦，当她喊自己名字时，他的世界倏地停止运转，在远方的她，闪闪发光的模样，令他感到心动，那是久违的感情，是难得清楚的感情。 他对积极朝自己靠近的吕晨曦，產生心理一点变化，也许他也中了社团博览会的魔法吧？才会对吕晨曦那般倾心。 他也期望能永远停留此刻。 「下一次，还会有一样美好的活动，所以不要留恋消逝的现在。」 姜宏志说出与期盼相反的话语，安慰吕晨曦不要感伤结束，得到姜宏志鼓励的吕晨曦，看向姜宏志双眼，姜宏志也盯着吕晨曦眼眸。 在两人彼此凝望下，主持人宣布社团博览会结束，一夜限定的魔法时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