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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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又问了石枫的姓名、身世来历等等,石枫都平静地一一回答。 审问持续了一顿饭功夫,最后,东门图道,“你退下吧。” 石枫全身一震,似乎清醒过来,叩了个头,转身出了偏殿。 他出去后,方觉背心全是冷汗,暗叫侥幸。他先前虽然知道必定要被细细审问,却没想到,这五长老方行居然精通迷魂术,只是眼神对望,就立刻将自己神识控制了。 好在这方行也万万没有想到,石枫居然天生两处神识府,且石枫苦练神冥术多年,神识之强不下筑基后期修士,因此石枫虽仓促间受制,但另一处神识依然保持清醒,没有被问出实话。 如此生死只隔一线,如何不令石枫事后直冒冷汗。 石枫退下后,殿里一阵沉默,东门图问道,“如何?” 方行道,“这名弟子神识颇是强大,几乎不下筑基修士。”东门图道,“我看过资料,这名叫石七的弟子,在外门还有点名气,精神力天赋极高,已经可以制作二品灵符了。” 方行说,“嗯,大长老一说,我也想起了,此人宫长老和我说过,还一度想将之招入内门,可惜此人才四阶灵根,资质太差,因此作罢。” 黄冠道人问,“此人说话之时,可有情绪波动?会不会说假话?” 方行摇头,“没有。方才我用失魂引控制住此人的心神,他情绪很稳定。”锦袍公子笑道,“这人神识再强大,也不过是个炼气弟子,如何敌得过五师兄的失魂引。” 皇冠道人手里拿着一枚玉简,看了半天,摇摇头,“这个叫石七的外门弟子,昨夜不当值,却跑来内院,本来嫌疑最大。但他说得话并无破绽,他先前说去小便确实是撒谎,但撒谎只是因为开溜怕被处罚而已。我翻看了轮值记录,他调入内门后,就没出去过,十几天来也是正常轮值。” 方行道,“而且,时间上也对不上。这个石七和郭阳他们喝酒喝了一个时辰,这段时间不曾出过荟珍园,而这一个时辰内正好是陌生人引诱万峰去蓝湖小筑,并擒住万峰那段时间。石七怕是分身乏术吧。” 东门图道,“这么看来,此子也是没有嫌疑了。十一个人都审过了,依然没查出问题。看来此事一时片刻也理不清头绪,天也亮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众人闻言,起身各自散了。 一个时辰后,内门极偏僻间屋子,三丈方室,一尘不染,里面盘膝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大长老东门图,另一人则是锦袍公子。 锦袍公子拿起灵茶,喝了一口,“师兄,你突然叫小弟过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东门图摇头,“暂时还没有,叫你过来只是商议商议而已。”锦袍公子道,“何不叫上其他几位师兄?” “不了,现在宗门长老里唯一可以排除嫌疑的也只有你我了。” 锦袍公子吃了一惊,“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其他师兄?” 东门图苦笑一声,“我何尝想怀疑同门兄弟!只是事已至此,谁又能脱得了干系。梦烛你是先掌门之子,苏家世代执掌九符门,除了你,为兄谁也不能绝对相信。” 锦袍公子苏梦烛轻轻摇头,“百年前,父亲陨落于青帝谷,当时齐云宗和鬼衣门联手来犯,本门面临生死存亡,若是长老中有人二心,那当时本门就覆灭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来才当内奸。” “可那已是百多年的事了,梦烛,人心是会变的。” “师兄为何一定怀疑金丹长老中有人叛变呢?” 东门图道,“我们连夜审了十几名弟子,方师弟用了失魂引,但并无任何发现。嘿嘿,可是我们是不是忘了,除了弟子令牌外,我们八人进出内门是无须任何令牌的,因此也就没有任何记录。而且,我们八人对护宗大阵都熟悉得很,偷偷带一两个人进来,并不是难事吧。” “就这个理由吗?” “还有,鬼衣门他们攻击的是护宗大阵的一个薄弱点,是不是有人告诉他们的?当晚山门只有四长老一人值守,鬼衣门又是怎么知道的?若非阴差阳差,王师弟和唐师妹凑巧来找黄冠下棋,也许宗门就被攻破了。虽然鬼衣门攻打山门只是虚招,但我想他们肯定不介意冲进来大杀一通再撤退的。” 苏梦烛点头,“师兄说得有理,那你看谁的嫌疑最大?”东门图道,“我请你来,就是商议此事,眼下也说不上谁的嫌疑大,只能一个个排查了。” 苏梦烛道,“二师兄只怕不可能,当时他和我一样,都在闭关,事后才知道鬼衣门来犯。” 东门图缓缓斟满一杯茶,“你这个定论恐怕下得过早。柳师弟闭的也不是生死关,他是数年前冲击金丹后期失败,伤了元气,恢复而已,这种闭关随时可以出来。至于他最后一个赶到朝天宫,这更说明不了什么。” 苏晚晴摇头,“师兄疑虑太深了,柳家一直是九符门属下的世家,当年柳师兄一家惨遭仇家杀害,还是他叔叔,咱们的柳师叔将他带上山,收入宗门,他如何可能背叛九符门?” “我没有说他一定是内奸,只是如今本门出此大事,凡事都要细细思量。” “那三师兄、八长老呢,他们二人去了青帝谷,应该和此事牵连不大。” 东门图叹了口气,“难说,难说。” “那四师兄呢,他不可能吧。他当时就坐镇荟珍园。” “那也未必,黄冠这个月正好轮值负责坐镇,他要放人进来岂不最是简单?” 苏梦烛连连摇头,“若按师兄你这种说法,那五师兄、六师兄,还有其他四位金丹,谁也脱不开干系了。” “确实如此,谁也脱不开干系,包括我,”东门图自嘲地一笑,“那天鬼衣门来袭,大伙都听到了,洛老贼又在骂我夺了苏家基业呢。” “这些话他们已经说了一百多年,师兄你为何还要记在心上?” 东门图有些生气,“这还不怪你!九符门门主本来世代都是苏家父传子,子传孙。师傅陨落青帝谷后,我和其他几位长老立即推你当门主,你死活不肯,先是说本领低微,还是筑基修为,当不起大任。 好了,等你金丹后,我再提此事,你又说要闭关练剑。这一百多年,你自己算算,我前后说了十几次,要你当门主,你是百般推脱,到最后,我只要一说,你就直接捂起耳朵来。” 苏梦烛笑了,“师兄,你再说,我又要捂耳朵了。” 东门图怒道,“这次的事,要是本门有门主,何至于此。现在八长老理事,事权分散,门内拉帮结派,你看二长老和三四长老两派,当着大伙的面都能吵起来。” 他越说越生气,“我真不明白。你一说当门主,就说没空,可平日里你下棋喝酒,斗狗看戏,东游西逛,日子悠闲得很!” 苏梦烛嘻嘻笑道,“师兄别生气,先喝杯茶再骂。其实,我就是懒,觉得当劳什门主太累了,你看看,父亲给我起的名字就是梦烛,人家挑灯夜读,挑灯苦修,我呢,点着蜡烛都是睡觉做梦。” 东门图板着脸,“还有,我听说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之前跑到庙里找和尚下棋,输了剃光头发当了一个月的知客僧,最近又对一个尼姑死缠烂打...” 苏梦烛本来一直嘻皮笑脸,任由大师兄训示,但听到这里,脸皮有些涨红,“大师兄,宁三小姐不是尼姑,只是在铁镜庵门下学剑而已。” 东门图连连摇头,“她若不是尼姑,那就是宁家的三小姐,宁家乃是以家族立派,靠姻亲结成势力,三小姐将来肯定要嫁给门当户对的子弟,咱们这等不入流的帮会,高攀不上!而若她是带发修行的佛门子弟,将来可能接掌苦谛师太的衣钵,咱们更是招惹不起!铁镜庵可是秦中六大剑派之一,苦谛师太性如烈火,你招惹她的徒弟,不怕挂月峰被她一把火烧了吗?” 苏梦烛听了大师兄一会说“高攀不上”,一会又道“招惹不起”,神情变得甚为沮丧,茶也不喝了。 东门图又劝道,“梦烛,你想要娶个好女子,更要努力上进,如果你当了门主,那至少门户...”苏梦烛打断道,“若是靠门主之位,就能让宁三小姐注目,那我觉得她也就不值得我去讨好了。” 东门图气得牙根痒痒,“那你天天遛狗斗鸡,就能引起她好感?天下女子,哪个不喜欢英雄豪杰?至少,你不当门主,也该收收心,勤加修炼吧,你天赋极佳,若是能用功...” 苏梦烛显然不想听大师兄的碎碎念,嘻笑道,“我功夫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大师兄你厉害就行,现在中山国里公认的第一高手就是大师兄你吧。” “这种弹丸之地的高手算什么,我不过区区金丹而已,在秦楚等大国,元婴老祖都是寻常。” “师兄太谦了!对了,我听四长老说,大师兄你练成了水行术?” “是,两个月前刚刚突破的。” “啧啧!大师兄,你还真是奇才了,这部‘易水寒诀’可是人族绝学,自古以来能练成的人屈指可数。” “练成?你太看得起为兄了。易水寒神功共分九层,我才练到第五层水行术而已,这门神通越往后越难,这第六层的水镜盾怕是穷我一生时间也练不会了。” “以大师兄的天赋,第六层练成也是百来年的事了,到时大师兄你就可以化至柔为至刚了,可惜,”苏梦烛叹了口气,“可惜,自父亲殁于青帝谷,易水寒诀失传,大师兄你那也只有前六层的秘诀而已。” 东门图淡淡道,“可笑的是,鬼衣门以为咱们手里还有完整的易水寒诀,天天思量着夺走秘笈,还到处散播谣言,说秘笈是咱们偷了他的。” 苏梦竹笑了笑,“这段轶事我听父亲说过,金阙宗覆灭后两百年,也是一次阳九年,九符门的一位先祖和鬼衣门的一位长老在青帝谷五层寻宝时,被一群阴兽围攻,两人且战且退,无意中闯入一处山洞,在山洞石壁上发现刻着一部神通,就是这部易水寒诀。 神通秘术不记在玉简,而是刻在墙上,那着实少见。那两位先祖前辈都是元婴修士,见识不浅,只略看了一下,就知道这部秘诀非同小可,而这时阴兽也冲了进来,两人一边和阴兽缠斗,一边记忆墙上的秘诀。 我们苏家的那位老祖狡猾多智,暗中洒了些药物,引诱阴兽大多去攻击鬼衣门长老。后来阴兽越来越多,一番恶战,石壁都被轰塌了,墙上的文字自然全毁了。 而在打斗过程中,我们苏家老祖将秘诀完整记了下来,而鬼衣门长老因疲于应付阴兽,则只记住了前三层。因为这事,鬼衣门一直记恨,说我们九符门偷了他们秘笈。” 东门图问,“关于山洞中为何会刻有易水寒诀,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苏梦烛摇头,“没有。父亲只说,易水寒诀精深繁奥,修炼起来甚是凶险。” 东门图叹了口气,“这话说得对极!”苏梦烛一怔,“怎么?大师兄,你修炼易水寒诀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这话除了你自己知道,其他人谁也不准说,”东门图道,“我从练成易水寒诀第二层分水诀后,每天运功结束,都会出现气流逆冲,而且越往后练,逆冲时间越长,到我现在练成第五层水行术,每次逆冲已经达到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寒气将我身体冻住,整个人无法动弹,经脉如被针刺。” 苏梦烛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半天才道,“那怎么办?” “没办法。”东门图摇头,“只能等这股逆气自己慢慢消退。我还想问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事,或者偶尔闲聊时提及过解决的法门?” 苏梦烛苦笑,“大师兄,我是木功体,易水寒诀父亲只传了你一个人,我从未练过,父亲怎么会跟我聊及其中的...” 他正说着,屋外忽然传来“啾啾”声响。梧桐悠悠的剑月琴星